“你……”
他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错愕,然后唤来了下人:“去宫里请太医来。”
相府离皇宫近得很,太医过来也不过是一会儿功夫的事情。
等太医来的这段时间,子书珏就这么盯着齐渊,眼中酝酿着阴暗的情绪。
“宁王殿下向我低回头会死吗?”
跟他说疼会死吗!
齐渊面色有些惨白,颤抖着气息没有说话,不情愿地别过头去。
在问自己能不能低头之前,他能不能先掂量掂量自己做过什么事情。
他这一身伤,又不是他自己弄的。
子书珏见他这一副倔样,又想着自己昨晚的“暴行”,心里忍不住一软。
怎么说对方也是自己的人了。
“殿下,您先吃点东西吧。”
齐渊对这人的虚伪做派恶心至极,这人总是给自己一巴掌再给一个枣,他在对方眼中就这么贱吗?
不过他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出气,齐渊微微轻斜了身体,接过了对方的粥。
他吃得很慢,所以太医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派温馨祥和的画面。
子书珏站起身来,给太医腾了地方,齐渊却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闷。
这就是临时成契的威力,他现在离子书珏稍微远一点都觉得难受。
“太医,我夫人身子怎么样。”
听见这个称呼,齐渊的眼皮子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回禀右相大人,夫人后颈处需要止血,这几日需好生养着些。夫人第一次成契,所以身子格外虚乏些,最近三日最好不要同房。大人需要多陪陪夫人,最好用信香安抚。”
太医给开了一张药方,然后子书珏大手一挥让底下的人拿去抓药。
“等会儿我夫妻二人需要进宫见陛下,他这身子受得住吗?”子书珏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齐渊,眼神令人捉摸不透。
太医擦了擦汗道:“这点路程,大抵是无碍的。”
其实齐渊的身子很弱,但是要是耽误了二人见陛下,祸端可能会引到自己的头上。
左不过就是难受了些,相府离皇宫不远,强撑也是撑得过去的。
“那就好。”
子书珏送走了太医,然后看向了紧紧闭着眼睛的齐渊。
“宁王殿下,陛下始终是陛下,昨夜的事只是个提醒,你可别存了什么报复的心思见他,你也知道陛下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你也别忘了,之前是你派人刺杀,陛下因此差点丧命。”
齐渊没有回答他。
“吃好了药便跟我上路吧,这几日我不会再碰你了。”
子书珏的心情好像不太好,想要挥袖离开,却被人轻轻止住。
“别走……”
齐渊声音轻得好像呓语。
他现在头脑有些发胀,本能地想要自己的乾君释放信香安抚自己。
“子书珏,我难受……”
第四章 元宵宴帖
子书珏顿住了脚步,缓缓地转过头来。
他怎么忘记刚才太医说过的话了,齐渊现在身子虚弱,需要自己的信香。
下一刻,雪椿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房中,齐渊惨白的脸有了些颜色。
“殿下,好些了吗?”
子书珏将人搂在了怀中,亲了亲他的额角。“你若是不想去皇宫,我可以叫人去宫里给陛下递个信儿。”
齐渊贪婪地吸取他身上的气息,两只手也不安分地绕到了他的腰后。
“子书珏……”
他若有若无的呻吟让子书珏眸光一暗,对方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身子,喉结滑动了一圈。
“殿下,劝你不要乱动。”
这句话掺杂着七分的隐忍,若是换个正常人都能听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
可是现在齐渊难受得厉害,他拱了拱身子,埋在了子书珏的怀中。
“我不想去皇宫。”
子书珏听到这副软绵绵的腔调,心里也软了几分。
他伸出手来拍了拍齐渊的后背,纵容道:“那就不去。”
他完全看不见齐渊的脸,所以也看不见对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勾起的那一抹嘲讽的笑意。
齐渊寄人篱下多年,最知道“忍辱负重”该怎么写了。
能让自己好受些,就无需硬撑着,他才不是什么倔脾气的人。
“殿下,还难受吗?”
子书珏握着齐渊白嫩的手,一点都不吝惜自己的信香。
齐渊在子书珏怀中慢慢睡去了。
而皇宫那边,齐珩没有等到这对新人的参拜。
子书珏倒也没说自己是因为疼惜齐渊才没有过来,他话中隐含的意思像是昨晚上把齐渊折磨惨了,才过不来。
齐珩也没有因为这件事计较什么,他特意吩咐过子书珏“好好”对齐渊,只要自己这个胆大包天的六弟能吃点苦受点教训就行了。
齐渊养了三天才能下床,这件事在府中生出了不小的风波。
这新来的丞相夫人当真是命苦,从小不受宠就罢了,嫁了个夫君也是个不会疼惜人的主。
齐渊不理会外人的说法,这一日,他用掩息环将自己身上的信香气息遮住了些,然后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
“殿下,您真的不跟子书大人打声招呼吗?”
阿肆是跟着他陪嫁的小厮,见他这副装扮,忍不住担忧地问道。
“没事。”齐渊紧了紧自己的衣襟,然后深呼了一口气。“他上朝去了,我翻出去,很快就能回来,不会有人知道。”
阿肆虽然心中担忧,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殿下一定要小心些。”
“嗯。”
齐渊叹了口气,心中有些酸涩。
从前他虽然不受重视,但是出行自由还是不受控的。
现在寄人篱下,做什么事情都要看着别人的眼色。
齐渊的身手了得,速度快得只留了道残影,一点都不见他平日离那副病怏怏的模样。
他戴着黑色的头纱,没有人能看清他的模样。
仵天阁:
“掌柜的,我要买甲级消息。”
齐渊低低垂着头,跟面前黑脸络腮胡的男人交涉道。
那男人本来是在无所事事地擦瓶子,一听这话,悠悠地抬起了眸子。
“客官可知……”
他话还没说完,来人就在桌子上推来了一张银票。
“这里是千两黄金。”齐渊压低了帽檐,“够吗?”
黑脸男人笑着接过了银票,然后拱手道:“客官想买什么消息?”
“从衡都前往希兰的商队。”齐渊压着嗓音,“最近一个月的,所有信息。”
那掌柜的眸光一亮,纠结了一下还是坦诚道:“客官,这事好办,不算是甲级消息。”
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这点东西确实不值一千两黄金。
“仵天阁我还是信得过的。”齐渊勾起一抹唇角,“多得就当是跟掌柜的交个朋友,日后还得有来有往。”
对方能听懂对方话里的弦外之音,于是收过了银票嘿嘿一笑,“仵天阁必会好好办差事,阁下放心。”
齐渊微微颔首,然后转身便消失了。
像他这种江湖怪人他们仵天阁遇到过不少,也就见怪不怪了。
齐渊走后不敢在街上停留,一溜烟的功夫就回到了丞相府。
这个时候,子书珏还没有下朝。
他唤来了门前打扫的下人,然后虚咳了两声。“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子书珏大婚,齐珩给他放了三天的假。
今日事子书珏第一天婚后第一次上朝,齐渊还不知道规矩。
那下人停下来擦了擦汗,不敢正视齐渊,恭敬地答道:“回夫人,大人平日都是快晌午的时候下朝。不过陛下经常会私召大人,所以有时候会耽搁一会儿。夫人要是想用午膳的话可以先让下面的人准备着。”
“不着急。”齐渊浅浅笑了声,“我等大人回来吧。”
那下人余光瞥到了齐渊的半张脸,眼底划过了一抹惊艳。这夫人虽然是个男子,但是生得当真绝色,脾气也好。来日若是诞下小少爷,大人一定会倍加宠爱。
齐渊整日在丞相府无所事事,临时成契后他的香腺变得十分脆弱,稍微动动都疼。
他不想见到子书珏,这位人前风光的右丞相背后是怎样一副虚伪面孔齐渊再清楚不过。
就算二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齐渊对他的厌恶也没有减少半分。
这人是齐珩吩咐过的特意来折辱他的,偏偏他一个亲王都不能反抗半分,因为对方背后的人是皇帝。
这三日一过,他的身子养好了些,不知道子书珏又会想什么法子来折磨他。
“夫人,皇宫送来了请帖。”
齐渊本来是在插花,听到这一声,手指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他垂下了半截漆黑的眸子,然后拍去了手上的灰尘,缓缓接过了那张烫金拜帖。
“宫宴……”
他喃喃道。
再过几日是元宵,齐珩请了朝中重臣及其家眷进宫赴宴。
齐渊捏紧了这张拜帖,理智告诉他应该离齐珩远一些,但是他又不得不去。
从前他都是以宁王的身份赴宴的,而这次却要以丞相夫人的身份同子书珏共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