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都自尽了,不会让人察觉是殿下做的。”
是啊,他自尽了,要不是因为没有证据,齐珩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怎么可能只是将自己赐给一个男人作为惩处呢?
“齐珩是怎么知道的。”
齐渊的语气镇静得有些可怕。
“殿下……”那暗卫似乎有些为难,“右相大人常来。”
黎元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是子书珏告的密。齐渊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人……太可怕了。哪怕他面对子书珏的眼神时轻轻撇了头,对方都能察觉到自己有哪出不对劲。
他在子书珏面前根本就无处遁形。
话已至此,齐渊也没有再怀疑什么,只感叹自己气运差了些,却没有注意到黎元眼中闪过的暗光。
“这是齐淮母妃希兰国特有的毒药,没有弄死齐珩……”齐渊恨恨地闭上了眼睛,“真是便宜他了。”
他没想到子书珏甚至知道自己跟齐淮做过交易,如果没有子书珏,这本来是一场完美的刺杀。
前几日齐珩遇刺轰动了整个南衡,可是谁又能想到背后的主使是素来低调的宁王齐渊呢?毒药是希兰的,刺客已经自尽,本该不可能怀疑到他头上的。
齐渊叹了口气,也许有人会说他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可是谁又知道这位尊贵的皇帝是踏着谁的血和尸体上位的呢……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风雨戚戚的晚上,他在宫中听到自己母妃故国被灭的消息,整夜未阖眼。
他恨齐珩,他想让他死。
黎元有些担忧地望着齐渊,“殿下,婚旨的事……”
“嫁。”齐渊薄唇轻启,“本王别无选择。”
他最近得低调几日,起码不能反抗齐珩的旨意。
“可是殿下是一名坤君……”黎元的眼神中划过一抹迫切和担忧,“那子书珏不会放过殿下的。”
乾君于坤君来说,处于绝对压制的地位。
届时齐渊就不得不受制于人了。
齐渊身边的人都知道子书珏对自家王爷并非真心,他是真断袖无疑,可是他并不心属齐渊。
“我会和他做一笔交易。”齐渊缓缓闭上了眼睛,“黎元,若是想要复国,本王必须付出代价。”
他缓缓站起身来,“给本王备上掩息环。”他可以给子书珏想要的,但他不会和子书珏成契,他不能将自己的余生压在一个只想着欺辱自己的人身上。
幸好齐珩给他们定的婚期正好和自己的雨露期错开了,这样他就能在那晚上保持清醒了。
黎元的身子猛地一震,“殿下,何至于此……”
他明白“交易”是什么意思。
面对着属下的疑问,齐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你下去吧。”
宁王齐渊和右相子书珏的婚期定在下个月初二,天气晴朗,是个好日子。
齐渊一早被下人们叫起来穿戴打扮,看着那正红色的喜服,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厌恶之色。
可是他没有办法,只能不情不愿地穿上。
为他梳妆的下人都是宫中派来的巧手,齐渊阖着眼,任由他们在自己的脸上涂抹。
齐渊紧紧掐着手里的掩息环,还是有些不放心。上次雨露期已经过了半个月,他今晚应该不会叫人占了便宜。
他这一身功夫总算是派上了用场,虽然不能制服子书珏,但应当不至于让人强迫了。
一整天他都盖着红盖头,根本不敢拿下来。
他害怕百姓讶异的目光,也害怕别人的指指点点,那只会让他感觉到十分屈辱。
整个相府都是一派喜气,红色的灯笼挂满屋檐,门口还飘着炮仗的碎片。
夜色揉入了宾客们的欢声笑语中,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在齐渊的大喜之日,最难受的竟然是他自己。
不知等了多久,他才等来了撞破房门的声音。
他本来以为对方会一身酒气地闯进来,但是让人意外的是,子书珏身上半点酒味都没有,反而有一阵十分清冽的茶味。
片刻之后,齐渊反应过来。
这该死的登徒子,竟然释放信香,是雪椿的气息!
“你拿这个东西压制我!”齐渊想要掀开自己的红盖头,却被子书珏按住。
“哎——”子书珏自己掀开了红盖头,“新娘的盖头该由他的夫君掀开,殿下不知道这个规矩吗?”
规矩不规矩的,齐渊现在只感觉自己全身发烫,他被这陌生的气味压得不舒服。
“你快……”他咬牙切齿道,“收手。”
话说完后,子书珏真的收回了信香。
“殿下,微臣喝多了,没控制好信香,扰到您了。”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殿下,合欢酒。”子书珏将桌上的酒杯稳稳递给了齐渊,然后与他同坐在床上。
齐渊接过了酒,深呼一口气一饮而尽,然后阖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子书珏,本王想要同你做一笔交易。”
此话一出,对面的人饶有兴趣。
“交易——殿下这边能给出什么能让我满意的条件呢?”子书珏一步一步逼近了他,狭长的眸中闪烁冷光。
“让我先猜猜殿下的诉求,是不是——”子书珏轻声一笑,似是嘲笑他痴人说梦。“不让我碰殿下呢?”
第三章 临时成契
子书珏猜错了,齐渊倒不介意这事,他本来做足了准备,但是对上乾君的压迫,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打退堂鼓。
下一刻,感到自己的身子有些不对劲。
“你……”
齐渊浑身发软,意识有些朦胧不清,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后颈很烫,他需要一个冰凉的东西来消火。
他忍不住往后褪退去一步,却被人抓住了脚踝。
“子书珏!”齐渊本来以为自己这道声音中气十足,却不想这声音虚弱得厉害。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他提前进入雨露期了。
“你下药!”齐渊咬牙切齿地说道,即使他这副面色泛红的模样没有任何威慑力。
“不是我。”子书珏在红烛的残影下转着酒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殿下,你当真以为陛下能够让你安安稳稳地在相府过日子吗?”
是齐珩!
齐渊微微蜷曲着手指,药效已经让他难受得被迫弓起了身子。
“殿下,还是……收回你刚才说的那个交易吧。”子书珏趁人没有防备,将人直接推倒,轻轻地附在他耳边道,“因为我这个无耻之徒已经惦记殿下很久了。”
齐渊的瞳孔猛然睁大。
恶心和屈辱的感觉排山倒海地袭上他的心间,他心中排斥子书珏的抚摸,身体却本能的贴了上去。宛如久旱逢甘霖,那炽烈的火被冰凉的露慢慢浇灭,直至逐渐平息、平淡……
他和子书珏临时成契了。
直到尖锐的牙齿刺破他的后颈之时,齐渊还宛若梦中。
整个喜房中弥漫着雪椿和紫苏的气息,清冽的茶味和香甜的气息碰撞交织,齐渊直到自己的身子已经充斥了另一种完全陌生的气息。
“子书珏……”
他的声音发虚,眼角划过一抹泪水。
齐渊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堂堂宁王,任何人都能欺他辱他,让他生不如死。
“殿下,”子书珏餍足地眯了眯眼睛,帮怀中人掖了掖被角,“睡吧,今晚不折腾你了。”
齐珩的药只能暂时让他进入雨露期,这药效只能维持几个时辰。
齐渊白皙的皮肤上已经是惨不忍睹,他紧紧阖着眼睛,额头上都是汗水。
半晌没等到任何回应,子书珏还以为这人在跟自己怄气,没想到是晕了过去。
子书珏眼底晦暗,将床边的烛火熄灭,抱着他就睡去了。
第二日,齐渊是被身上的伤疼醒的。
子书珏不愧是乾君,那一副牙齿长得跟虎兽似的。
后颈处没人给他包扎,昨夜子书珏就用纱布简单地处理了一番,以至于那个地方现在还在流血。
他躺在床上发怔,没有想到自己处心积虑做的安排全被齐珩打乱。
齐珩不死,他恨心难消。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屋外的人神清气爽,端着一叠吃食靠近了他的床边。
“殿下,用早膳……”
“啪。”
子书珏白皙的左脸上挨了一巴掌,迅速泛红,清晰的手印看上去可笑之极。
他缓缓撇过头来,舔了舔泛腥的嘴角。
“为夫昨日伺候得不满意了,殿下动那么大火。”
“子书珏,你就是齐珩身边的一条狗!”齐渊狠狠地看着他,却扯到了脖颈的伤口。他痛得浑身发麻,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是啊,我是。”
子书珏笑了一声,“尊贵无比的宁王殿下,昨夜不是也在这条狗的身下喘得很欢吗?”
“住嘴!”齐渊剧烈地喘气着,似乎对这个夜晚格外敏感。
“殿下还是消停一会儿吧,等会儿要进宫觐见陛下。”子书珏掰开他的嘴,将手里的粥强行灌喂了进去。
齐渊被呛了一口,开始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子书珏握住他的后颈,却只感觉到一阵温热。他被烫着似地伸回了手,却看见自己指间沾满了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