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又一个突如其来的疑问如泄洪的潮水,喷涌冲进脑海,他甚至没有时间考虑如何去破解这些谜团,猝不及防之下,被慕霆炀一把拉起,两人距离极近,怔怔注视着对方瞳孔,仿佛要看出个究竟。
对望之中,不知不觉竟忘了说话。
慕霆炀收紧了手上的力道,一双眼眸如深沉的黑夜,单钰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眸,没有了日常生活的不羁随意,没有力压百官的霸气威严,更没有遭遇危机的沉静内敛,这双眸子第一次出现了他捉摸不透的神色。
在那如野兽一般的注视下,单钰的身子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在被贬西南以前,单钰从未近距离看过慕霆炀,他是尊贵无比的皇长子,是少年成名的天降战神,即使被人迫害到西南,也从未见过虎落平阳被犬欺。反而以他的智慧、谋略和胆识,一次又一次的无可辩驳的胜仗,赢得所有人的敬畏。
他可以对你嬉笑怒骂,也可以照顾得无微不至,用他温暖厚实的臂膀,包裹着温暖着你的心,让你不知不觉沉浸在那美好而温馨的日常里。
唯独现在,面对那般冷酷肃杀的面容,单钰几乎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与自己朝夕相处许久的人,甚至与他还有肌肤之亲的人。
半响,单钰张了张口,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样细碎的声音是从他嘴里发出的。颤抖地如秋叶一般,细不可闻。
“不是我...”
慕霆炀怔了怔,略微松开了手上力道,一双大手顺着单钰小臂,胳膊,脖子,最后滑到脸颊,他的手是温暖干燥而有力的,此时却温柔地不像话,单钰打了个寒颤,那手滑过的地方,仿佛是一条蛇爬过一样。
他轻轻地捧起单钰的脸,仿佛面对稀世珍宝一般小心,又仿佛面对挚爱一般情深,但眼眸中的寒潭始终令人不寒而栗,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单钰,从迷茫的眼中看到如磐石一般的坚定不移,心头得到一丝慰藉。
慕霆炀深深地看着单钰,似是要透过他看到以前发生的种种,唇齿张阖之间带着一种深刻缠绵与眷恋。
“我信你。”
单钰心头一松,身子晃了晃,最后一手支撑在椅背上,才站稳了身子,半响,才觉得自己的灵魂回到了身体里。
慕霆炀眼中滑过一丝深深的阴翳之色,默然片刻,将单钰拥入怀中,脑袋重重地埋入单钰的颈窝,深深地呼吸着单钰身上好闻的气息,似是在他的身上找寻某种力量。
单钰脑子里一片茫然,有些陌生又模糊的画面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又被快速碎成一片一片,让他抓不住分毫,透过慕霆炀的神色,单钰模糊地感觉到,慕霆炀似乎比他还怕。
这种认知让他想起了之前和慕霆炀在一起的种种,那段把他打得措手不及的浓烈的情感,一遍又一遍地震动着他的心,他之前一定同慕霆炀有过深深的纠葛和过往。
一定刻骨铭心。
单钰深吸一大口气,拍了拍慕霆炀宽厚坚实的脊背,尽力使自己的声调平静无波,沉声道,“好了,冷静一点。”
在这个短暂的拥抱中,慕霆炀似是恢复之前,他在单钰耳旁重重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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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人前都是冷静自持,运筹帷幄之人,此时惊骇之后,平静下来两两对望有些不好意思。
单钰的书房只有一把椅子,慕霆炀也不嫌弃直接就跟他挤在一起,平日一个人坐着十分宽敞,现在两个大男人都有些不舒服,单钰起身想再去搬一把椅子,慕霆炀却直接将他揽入怀中。
单钰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变快。
他忽然能体会到慕霆炀的信任带给他的力量,当慕霆炀从他的房间里翻出那样一瓶邪恶的东西,单钰那一瞬间心里有多害怕和慌乱,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今慕霆炀毫无保留地将那揽入怀中,单钰感觉自己鼻头发酸,心头温暖地紧,即使他不太明白能明白慕霆炀看着他的眼神,但他忽然觉得那都不重要了。
慕霆炀愿意相信他,这比什么都重要。
单钰拍了拍他的手,“好挤啊,你能不能换个地儿坐?”
慕霆炀紧紧地抱着单钰的柔软的腰腹,尖尖的下巴搁在他脖子上,“就不。”他一双大手紧握着单钰的指头,“天气渐渐冷了,你多穿一点知不知道。”
单钰轻轻“嗯”了一声。
慕霆炀又继续唠叨,咬了咬他的耳垂,“真是敷衍,哪天我让王府上给你送点炭过来,你这书房,冬天肯定冷得像冰窖。”
“行了行了。”单钰失笑,“先说说这个瓶子吧,你在哪里找到的?”
慕霆炀斜斜瞥了一眼书柜,“在书柜的最底层的角落里。”
单钰垂着眼睑思量片刻,“那里是用来装一些之前的重要文稿,若非要事轻易不会翻动。此人对我书房的布置挺了解的。”多半都是衙门的人干的。
“你有怀疑的人选吗?”
单钰想了想,然后倨傲地扬起下巴,“我素来不愿与人恶交,能帮扶一把的绝不袖手旁观,除了个别脑子没长好的偏要来闯枪口的。”
慕霆炀失笑,吻了吻他的头顶,“行行行,你最厉害了。”
但是单钰仍然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其实确实有一人。”
“嗯?”
“虞师爷。”
慕霆炀了然,脑海中浮现了那人伪善的面容,“他不是被你赶跑了吗?”
“什么叫被我赶跑了。”单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他自己树敌,惹是生非,我不过是把证据交到他敌人手里而已...”
说道这里,单钰忽然顿住,他忽然想起来,虞师爷有一天晚上,明明过了门禁,却大摇大摆地跑到他书房来显摆的事,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忽然脖子受伤?
“怎么了?”
单钰脸上一沉,将那天晚上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絮絮到来。
慕霆炀听后脸上也有些沉重,“伤在脖子上,确实有古怪。”脖子是人极为脆弱的地方,一般用刀架上大多是用以威胁,说明虞师爷那天晚上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人。
感受到单钰微微蜷缩的手指,慕霆炀顺了顺他的乌发,轻声道,“这件事情太蹊跷了,我给你将强防护,你最近谨慎小心些,尽可能不出门了。”
“好。”单钰轻声道,反正不答应还不是没用。
“这件事我会同雅丽毒杀的案子一并来查,你就放心交给我吧,有情况我会和你联系的,你现在...”慕霆炀顿了顿,“防着裴怜玥要紧。”
单钰沉默不语。
感觉到单钰无声的抵触,慕霆炀收紧了手臂,似是漫不经心道,“对了,你现在记忆恢复了些了吗?”
谈到记忆,单钰都有些气馁,他无力地摇了摇头,道,“只感觉有些光怪陆离的片段划过,但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慕霆炀轻轻地“哦”了一声,目光森森,声音轻柔地不像话,“没关系。”
单钰微微蹙眉,他想问慕霆炀对他记忆,那段真相有没有进展,但他的大手却已覆在了他的头上,轻柔而充满了蛊惑的声音在他头顶上传来。
“无论你遇到了什么,你只需知道,我永远信你,爱你。”
单钰轻轻地点头,尽管他与慕霆炀挨得极近,但他始终能感受到,他们两人众人隔得很远很远,中间似是一层迷雾未散开,他的抬头,像努力看清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但也只能看到一个尖尖的下巴。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桌案那个小小的药瓶上,普普通通的小瓶子,给两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五十七章
一连几天,单钰都留在官衙没出门。
诡异的瓶子让他心烦意乱,脑子里万千思绪却始终找不出个头来。
他想得头疼,索性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风大浪他都经历过了,反正自己都已经是这般境地了,早就贬无可贬了。
暗地里查探诡异瓶子的同时,这几天也不断有小道消息传来,据说又有州府的官员被督查御史拿下,明同知一封又一封告诫书措辞严厉,交由众位县令亲自签收阅办之后,天天收取各县回销,弄得长都十县氛围紧张,人心惶惶。
单钰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这段时间陆续有督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上门来问话查账,单钰应对游刃有余。
事事有着落,件件有回应,做到滴水不漏,毫无错处,最后上门的人都不尴不尬地离去。
官衙里忙碌备战的人们心头一松,面露喜色,但是单钰却微微蹙眉。
若这就是裴怜玥的手段,那怕也是太简单了些。
这天,单钰再次送走了一波上门检查的人,正要转身回屋,忽然听到衙门前有人惊呼。
单钰脸色一变,匆匆赶来,拨开人群一看,赫然是浑身是伤的林司明。
此时,他精疲力竭地倒在县衙门前,浑身占满了血和泥,一身衣服破烂不堪。
衙门的门房上去搀扶,他无力地瘫在门房身上,胸里憋着一股气,直到看见了单钰,疲惫无神的眼里才有了一丝光亮。
众人见他副样子,都围在一起半响说不出话来,自觉为单钰让出了一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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