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青见唐少棠似乎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脱身,问了也不答,索性壮着胆子试吃了一小口。
只一小口,就觉浓香四溢。
这是……淡淡的清酒醇香。
酒?!
碧青:“奴家曾听闻江南一带有一种特色小食,叫酒酿饼,莫非说的就是这?”
阮阁主是以为唐少棠在用下三滥的手法毒杀他才动怒赶人?也不问个清楚?
等等,他都误会是毒杀了还只是动怒赶人?没有别的惩处了?
碧青心里尚有诸多不明,唐少棠却无心计较,迈开长腿就走。
“公子打算去哪儿?”
这回唐少棠已经回神,遂答:“去霓裳楼在这里的落脚点。”
霓裳楼不在了,各地布下的落脚点却不会一夜之间消失。
那里……大约还有他能回去的地方?
……
何府别院。
十文见人都走了饼也只剩下一个,他若再不出手可就没机会了。于是他又一次大胆伸手要抓,又一次不幸被阮棂久一掌拍开。
十文:“……”
这一回,阮棂久没有用“我还没吃”之类的理由敷衍他,而是直言道:“有酒味,不能吃。”
十文盯着不能吃的饼,无名火起:“他干的?”
所以赶走?
阮棂久摇头,说:“不是他。”
十文:“?”
阮棂久:“他做的好吃多了。”
人间美味,想想就馋。
“哦。”
十文听馋了。
十文:“阁主,那为什么要赶人?”
为什么要赶走好吃的?
阮棂久不答反问:“你放出去的虫子,这几天找到赵佑运的踪迹了没?”
十文脸上有毫不掩饰的不悦与失望,他摇了摇头,说:“没有。”
阮棂久却理解地点点头,说:“你都找不到,看来确实有问题。”
当天赵佑运从窗口逃离之后,阮棂久推门正要赶十文回屋,无意中注意到洪广韬提着重剑出了门。他担心洪广韬会亲自追上去灭口,便吩咐十文一路尾随,伺机暗中出手妨碍。
十文的本事他心里有数,他相信有十文跟着便会万无一失。
万万没想到,十文竟然跟丢了!
不是跟丢了洪广韬,而是他跟洪广韬都找了一夜,仍找不到武功平平的赵佑运。出了驿站的赵佑运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未留下半分线索。
阮棂久以为,凭赵佑运的三脚猫功夫,不应该有如此大的能耐。
于是他做了决定让十文留下继续寻找,自己则按原定路线跟着洪广韬去何府。即便后来十文深夜入何府向他汇报自己的一无所获,他仍命对方继续搜索。
但十文与他阮棂久毕竟不同,无寿阁给他留下的这些毒虫都是十文的心肝宝贝,他喜欢得紧,也喜欢沿路布虫。故而十文所到之处,皆留痕迹。如今都一两天过去了,竟还找不到人。
那就十分蹊跷了。
阮棂久越想脸色越阴沉。
与赵佑运交手时,自己虽然心不在焉,未曾留意。但再怎么心不在焉,也不至于完全看不出寻常人的功夫水平。在他面前做到深藏不露,可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做到的事。这个赵佑运要么演技太好,要么就是有高人指点甚至亲自接应。
至于这个高人,一定了解他阮棂久,也了解无寿阁。
阮棂久遗憾地放下了手中的饼,对十文说:“是冲着我来的。”
对方在暗,自己在明。
既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就不能把唐少棠留在身边了。
如此想着,阮棂久拍去了手上的饼屑,说:“我有事出去一趟。”
说罢就一个纵身上了墙,一溜烟消失无踪。
十文敢怒不敢言,只在心里愤愤不平。
前日他深夜追至何府别院,在屋顶向阮棂久挥手时被几个吵闹的家仆瞧见了,她们叽叽喳喳吵了好一会儿,从此阮棂久就不准他太招摇,平时在府上只准他走路,速度还得配合周围的人。这两日他苦闷得很,每次去账房都只能慢吞吞的一来一回,被人跟着也不能赶跑,憋屈极了。
谁知阮棂久不许他胡来,自己却不守规矩,明目张胆地飞出了高墙,也不知有什么要紧事等着他心急火燎地亲自处理。
第95章 一家亲(6)
晨光熹微,轻柔得恰似一缕琥珀色的薄纱,随风拂过初醒的街巷,暖了行人的脸。唐少棠的脸上却挂着霜,步履不停地走过两条街。周遭商贾小贩们吆喝出的人间烟火气,似乎根本无法牵绊他的脚步,亦或打动他的心。
他甚少离开霓裳楼,江南一带更是从未踏足。虽然没来过,却如识途老马一般,穿街走巷好毫无障碍,没有一点儿外乡人的彷徨陌生。
唐少棠见过霓裳楼在各地的布局图,见过就记得清清楚楚。连同从未踏足过的城镇地形道路建筑都一一刻印在脑海。
碧青听说过唐少棠的本事,并不意外,只一路悄声跟随。走着走着,看久了眼前单薄孤寂的背影,她也会没来由地想:唐少棠既然能记着这么多东西,还都记得这么清楚,那记下了的人,是不是也忘不了了呢?往事历历如昨日,对方待自己所有的好连同所有的坏,都一并铭记于心。
如同这些他曾在地图上见过的景与物一般,一世不忘。
她突然联想起秋婵。
秋婵的记性也极好,尤其是身上不着落花意之香的时候,总有一种宁静而淡然出尘的气质,真正的缥缈若仙。但她的好记性与唐少棠的似乎又有所不同。她能以惊世绝艳的眼光看破虚妄,洞悉他人的真心。当她细数往昔时,能将所有动人的情景娓娓道来,说着最窝心的话,抚平你的不安与迷惘,她能让你产生一种错觉,让你相信你的生命将因为她的目光变得独一无二。
也正因如此,你不惜一切想得到她的青睐,穷尽一生只求分得她一丝一毫的注意。
唐少棠是婵姨带大的孩子,想必最清楚这一点。
这样的他,怎么会看上无寿阁那位——
“真是好巧啊!”一人挥舞着手臂,急冲冲地拨开人群凑了过来,脸上还挂着汗珠。
张世歌拍了拍由于疾跑起伏不定的胸脯,终于理顺里呼吸,笑着说:“少侠!兰萍县一别,多日不见,未曾想竟然在这里碰上了,太凑巧了,这是缘分,缘分啊!”
唐少棠:“……”
碧青:“……”
这人看着不像是凑巧冒出来的,倒像是急急追来的。
“少侠,相逢即是缘分,不如去我那儿坐一坐?”
阁主,这就是你说的要事?
张世歌此刻厚着脸皮,胡编乱造各种理由盛情邀约,誓要将唐少棠带回北望派款待。
他脸上笑得欢喜,心里则是有苦说不出。
阁主之命,不得不遵啊。
……
说回半个时辰前。
张世歌大清早仍窝在冬日里温暖的被窝中睡得正香,梦中与周公一同嬉笑追逐着蹁跹蝴蝶,无忧无虑,十分安稳。忽得就感觉屁股一凉,肩背也硌得慌,他一个哆嗦,心想自己一定是被人拎下了床。
他在北望派里没大没小胡闹惯了,其他师兄妹们自然也会回敬他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他以为这次又是哪个脾气冲一点儿的师兄师弟跟自己闹着玩儿,索性眼睛也不睁开,顺势躺在地上赖着不起,并配以胡搅蛮缠的高喊:“除非小师妹亲自喊我起床否则我绝不起来!”
嚎了一嗓子后,“捉弄人的师兄弟”半晌没吱声。张世歌隐隐觉出不妙,便鬼鬼祟祟地眯一只眼想偷看,还没待他完全掀起一边的眼皮,头顶就落下一声冷哼。
“哼,好大的面子啊。”
张世歌:“?”
这声音,怎么这么的耳熟?
阮棂久:“给我起来。”
张世歌终于眯着眼看清了来人。
此时此刻,黑着脸的阮阁主正居高临下瞪着他,显然又是心情不佳的样子。
“!”
张世歌瞬觉一股寒意直扑脑门,他浑身一个激灵,鲤鱼打挺似的麻溜地起了,瞬间一气呵成地完成了屈膝抱拳行大礼的一系列动作。
他字字铿锵道:“阁主有何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阮棂久:“……”
阮棂久对张世歌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颇为感佩,猜测他没少练习,一时无语。
张世歌小心翼翼问:“阁主?”
阮棂久生了捉弄的心思,故意加重语气沉声道:“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世歌坚强地点了点头,笃定道:“愿为阁主肝脑涂地!”
阮棂久:“很好。”
张世歌:“……”
我好怕。
阮棂久清了清嗓子:“有要事交给你办。”
张世歌:“要事?”
阮棂久:“嗯,肝脑涂地,粉身碎骨的要事。”
张世歌:“……”
我这乌鸦嘴!
……
再说阮棂久那头,在他言简意赅地交代完“要事”后,他便动身要走。为避人耳目他选择了跳窗,谁曾想,他刚推开窗门,就碰上了熟人。
杨沐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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