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棂久:“观你的图。太丑给我重画。”
远远不及唐少棠画的好看。
刘大师:“……”
他碰了钉子,却并不气馁,看在钱的面子上重新摊开一张纸,重画。
“敢问公子去赵府所谓何事?”
阮棂久抬手指了指他身侧的算命幡,说:“你不是自称神算么,自己算算?”
闻言,刘大师果然停笔,掐指一算,正色道:“公子可是要找人?”
刘大师说话时脸上挂着神秘莫测淡定从容的表情,心中暗暗窃喜。
他说的是“找人”,点到为止,既没特定说找谁,也没说为什么找人,如此笼统的说法断断是不会出错的。按照以往经验,他只需等着对方对号入座,就能顺理成章地收获一声惊诧的夸耀。
不料,这个不认路的外乡人竟不吃他这套,一口咬定地狡辩道:“大师算岔了吧,我让你画去城西赵府的地图,找的当然是赵府的房子,怎么是找人呢?”
刘大师不认输:“公子只找房子,不找人?”
胡说八道!分明是狡辩!
阮棂久斩钉截铁道:“对。”
刘大师:“……”
刘大师吃了瘪,略一思索,改口循循善诱道:“世人皆迷惘,公子您又何必自欺欺人,我观公子面相,近期恐有桃花劫,须得谨言慎行,莫要着了魑魅魍魉的道。我这里正巧有驱邪除妖的符纸,公子您好生收着,至于这银子么,您就随意吧。”
无所事事的富贵闲人,生得又这么俊,别的劫说不准,桃花劫总跑不了。
阮棂久哈哈干笑了两声,也不收符纸也不掏钱,抱肘反问:“你说我有桃花运?”
比桃花更美的刚被我气跑,你说我有桃花运?
刘大师清了清嗓子:“咳咳。”
他思索片刻,意识到到眼前之人极有可能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故而听不懂他说的话,便刻意正了正脸色,加重声音纠正道:“是桃花劫,劫难的劫。”
桃花运我还怎么卖符挡灾?是桃花劫桃花劫!
阮棂久无所谓地耸耸肩,敷衍道:“桃花甚美,如此甚好。”
对我来说或许是运,对某朵桃花来说还真是劫。
刘大师:“……公子你有所不知,桃花劫带来的并非良缘,是厄运,是孽缘。对您是百害而无一利啊。今日老天开眼,您遇上了我,我就替你挡了这劫难,也算成全了一段善缘。”
阮棂久:“哦?”
看来眼前这位算命先生野心不小,不但要替人算命,还要替人改命。而且还是个佛道不分的杂家,一会儿符纸消灾挡劫,一会儿广结善缘。
刘大师见阮棂久仍是将信将疑,只得再接再厉,投其所好道:“公子你且听我说,你要去的城西赵府,里头有个赵管家可曾听闻过?他那个有出息的儿子——赵佑运,当初随他母亲进城的时候,也是我给算的卦,赐的符。”
既然是打听城西赵府,一定会对赵府的八卦感兴趣。
而一个赐字,方能彰显出神算的高高在上。
阮棂久挑眉,起了兴致,问:“你还认得赵佑运?”
刘大师捋了捋用来体现仙风道骨的长须,道:“自然,当年我也是从芸芸众生中一眼瞧出他气韵不凡,将来必成大器,方才喊住他母子,主动替那是十来岁的小娃娃卜算了前程。”
当时缺钱缺得紧,逮到外乡来的生面孔就忽悠,赵佑运母子一看就是小地方来的乡下人,那女人站在人群中是一脸惴惴不安无所适从的拘谨模样,自己三言两语轻而易举就骗去了他们的盘缠。
刘大师厚颜粉饰道:“得亏他娘买了我的符,非但能趋吉避凶,还能助他灵智飞升,后来才会顺顺利利在赵府博得了赵老爷的器重,委以重任。”
阮棂久嗤笑道:“灵智飞升?你的符还能送人成仙不成?”
刘大师:“公子你莫要不信。这赵佑运遇到我之前,在乡间,那可是个众所周知的平庸之辈,常常混迹泼皮小无赖之中,无甚本事。他之所以能大器晚成,前途无量,全是多亏了我这神符的功劳。我看公子您印堂发黑,劫难将近,若没有消灾除厄的符——”
阮棂久从刘大师手下迅速揭走已经完成的地图,无情打断了他的话。
“劫难?你猜,是我的劫难先来,还是你的劫难先到?”
阮棂久说话时眼眸含笑,眼角一颗泪痣随着笑弯的眼角微微挑起,无端端增添了一抹诡异的艳丽之色,在他笑容的注视下,刘大师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他咽了一口唾沫,凭借着三十年“神算”之名积攒下的倔强,支支吾吾道:“公子身边……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您,若不除去,恐有……恐有……大难……临头……”他见阮棂久面色逐渐阴沉,涌到嘴边的话也无声无息消失在牙缝里。
阮棂久不屑一顾,张开地图漫不经心地打量,随口问:“不干净的东西?”
说他身边有不干净的东西,真是稀奇。
刘大师见阮棂久和自己拉开了距离,似乎对地图比较满意,并不至于突然暴起当街行凶,遂又鼓了勇气,说道:“正是,正是,我观公子器宇不凡,面色却不佳,恐怕是这桃花劫来势汹汹,势不可挡,若不能尽快处置,定会阴魂不散,纠缠不休。”
阮棂久刷地收了地图,昂首笑道。
“你若真有本事,就让他来吧。”
刘大师困惑:“让它来?”
让他来?让什么来?
阮棂久:“桃花劫啊。”
半日不见,有点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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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话:
阮棂久:我的桃花劫怎么还没来?
旁白:不是你自己赶走的吗?
阮棂久:我赶走了,他就不能来了?
第99章 一家亲(10)
城西赵府。
不比大街上的人来人往,赵府门前行人稀少,一派安静祥和的景象。阮棂久于是不费吹灰之力跃上了高墙,无声无息潜入院中,几个纵跃便登上院中一棵参天古树。他手扶着树干俯瞰,将赵府大半个宅院尽收眼底。
阮棂久随手挑的是棵百年银杏,树木历经岁月的风霜洗礼,表面已龟裂得脆弱不堪,看上去承不了多少重量,稍不小心便会轻易折断。但他踏足时,仿若一道流风箭影,落得极准,下足极轻,枝干未动,片叶不折。
阮棂久静静立于枝头,垂目俯视赵府上下忙碌的身影。侍女小厮们忙里忙外地贴窗花、挂对联,院子里外装扮地红红火火,灶房更是热火朝天。
除了热闹,并没有什么不寻常地方。
至于这热闹……
阮棂久蹲身托腮在心里数了数日子,顿时恍然。
今日是除夕,自当如此热闹。
所以……他哪个日子不能选,非挑了这么个“好日子”将人赶走?
阮棂久摇了摇头,转念一想,又佩服自己无意中的先见之明。
既是良辰佳节,能与有过几面之远的熟人同庆,总好过与仇敌同桌不是?
……
张世歌领着唐少棠和碧青回的地方不是今早歇脚的客栈,而是一座香火凋零的古庙。他如数家珍般地向唐少棠二人介绍寺庙周围的古木、栈道、厅房,又熟门熟路地走捷径绕过尘烟缭绕的正殿,穿过一扇木制的院门,来到了北望派临时落脚之处。
北望派的小师妹江云雀此时正在院中扫尘,见大清早就没了人影的张世歌终于现身,提着扫帚一个箭步冲上前,问:
“二师兄,你又去哪儿浑水摸鱼了?收拾包裹搬家的时候不在,生火做饭的时候不在,扫地的时候也不在?”
她以帚代剑,指着张世歌威胁说:“你说,你是不是不想干活故意偷懒?”
张世歌并指向天发誓:“小师妹!天地良心啊,你二师兄我若不是情非得已,怎么舍得丢下你和扫帚独自出门?”
江云雀:“二师兄,请别把我和扫帚相提并论。”
张世歌:“我错了,小师妹你别生气。”
江云雀:“我不生气,麻烦你让开。”
张世歌:“?”
江云雀:“你妨碍我欣赏美色了。”
张世歌:“……”
小师妹好绝情!但是我喜欢!
唐少棠:“……”
碧青:“……”
江云雀脱口而出:“竟然有两位?这位姐姐还是没见过的美人!”
碧青回以微笑。
江云雀丢下扫帚,拉扯着张世歌的胳膊,激动万分地问:“二师兄,你在哪儿烧的高香,怎么每次出门遛个弯儿都能领回俊男美女?”
张世歌干笑:“哈哈。”
别问我,都是阁主找来的人,都是他的本事。
江云雀悄悄瞥了一眼唐少棠,对着张世歌小声嘀咕:“上次还有一个好看的,这次没一起来吗?”
张世歌:“……”
小师妹,你还惦记起阁主他老人家了吗?
唐少棠睫毛微颤,偏头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江云雀的小声嘀咕逃不过他的耳朵,她话中所指之人同样不言自明。
江云雀不过随口一提,并无他意。她只是奇怪唐少棠与阿九曾经分明瞧着熟稔,似是同行的伙伴,但她后来两次遇见,却都是这两人分别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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