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捷径?”
蓑衣翁领队的所到之处乃是一处山坳,漫山遍野不知名的野花在这里开的繁盛,也不知是享了山间自成一体的小气候的福气,还是从肥沃的土壤里汲取到了源源不断的花肥,分明是寒冬腊月,却似已提前入了春,满眼的芬芳灿烂。
乍看是一处踏青游玩的好地方——若是没有山间若有若无的紫气昭示着不祥。
即便这真是一条捷径,也是一条带毒的捷径。
蓑衣翁:“正是。”
阮棂久:“是去阴曹地府的捷径吧?”
蓑衣翁:“哈,老朽只知阁主为人豪爽,快人快语,今日一叙,方知竟是这般风趣的人物。”
年轻人,你这样说话是在讨打。
阮棂久:“……”
由于北望派现任掌门连青山与范则诚称兄道弟的关系,他曾细细调查过北望派。这个门派创派至今,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人和更稀奇古怪的事儿,但要说这百年最值得说上一说的人物,就是池峰岚了。
据说见过他的人无一不赞他一句光风霁月,是个实至名归的江湖第一人。
关于他的传言有很多,说他的缺点的,多半是觉得他清高,平时目中无人,做事我行我素。也是因为他这样孤高的性子,让他最后孤立无援地折在了霓裳楼。
但要说阮棂久认识的蓑衣翁,恐怕与清高这个词沾不上边儿。
阮棂久以为,别说清高了,这位并不老的老人家有时候还显得挺亲切。哪怕是打着烂心烂肺的坏主意,面上也是笑容可掬的。
比如现在。
阮棂久:“什么目的,你直说吧。”
他觉得这个蓑衣翁一点儿也不像唐少棠的爹,唐少棠也一丁点儿都不像他。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往后瞥了一眼,又在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瞟向唐少棠的瞬间撤回了视线。
阮棂久:“……”
我又看唐少棠做什么?
蓑衣翁笑道:“实不相瞒,这条路确确实实是捷径,但老朽之所以选这条路,却是为了顺便寻一个人。”
阮棂久:“什么人?”
蓑衣翁:“这人阁主恐怕不认识,不过与蓑衣翁有些小小的误会。”
阮棂久:“……寻仇?”
别小小的误会了吧?
你之前与我说和霓裳楼也是不足挂齿的小小过节,哪知道你“小小的过节”就是血海深仇啊。
蓑衣翁:“不至于不至于,只是希望见上一面,也好化干戈为玉帛。奈何此人始终避而不见,又善用毒,藏匿之处布满毒障。今日幸得阁主在此,区区毒雾何足为惧,有了阁主相助,定能化解这段误会。”
阮棂久:“你让我替你闯毒障?”
蓑衣翁:“……”
他一番客客套套的委婉修辞等于是在对牛弹琴,白说了。他暗叹这位阮阁主过于幼稚无礼,不懂得看人脸色,也不遵守看破不说破礼貌与规矩,将来是要吃大苦头了。
他自己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蓑衣翁:“?”
他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夺目的影,令他吃了一惊。
蓑衣翁边带路边与阮棂久攀谈时,他的属下跟在身后也不敢靠得太近,时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故而他们此刻说话时,蓑衣翁以为与后头的人群拉开了一段距离,身边不会突然出现其他人。
所以当他看见这个“其他人”堂而皇之的冒出来,不问不禀就径直跳到二人面前,他眼中除了惊异,还闪过了一丝愠怒。
这个不分尊卑的无礼之徒自然不是他的手下,而是阮棂久的心腹。
十文突兀地闯入二人视线后,不声不响,只抬头盯着山侧高坡上一块落脚处,不知在看些什么。
阮棂久不愠不恼,只习以为常地顺着十文的视线望了望。
从下而上的视线受了岩石的遮挡,望不见高坡上方的情况,但若是从上而下,想必是绝佳的视角。
高处,上风处,无论是射箭埋伏还是散播毒雾,都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位置。
“去吧。”
阮棂久一声令下,十文便飞身上了高坡,身法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众人凝神远望,高坡上并无动静,须臾,十文已经施施然落回众人面前。
安然无恙,只是多了一对白骨森然的手,还向着众人晃了晃,随即又摆出了双手交握的姿势。
“!!!”
众人大惊:见鬼了?
十文双手各抓着一截断手,一会儿跟晃拨浪鼓似的来回晃,一忽儿又摆出握手,握拳等等古怪姿势,好似玩的不亦乐乎。
众人又不由退后一步,心中骇然:这一来一回的功夫,就玩儿似的把人骨头给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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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胡言乱语小剧场:
阮棂久:……(偷瞄)。
蓑衣翁:阁主,和我说着话呢,眼神儿在瞄哪儿呢?
——
还在码还在码,周末……应该会更,嗯!
——
第82章 番外·糖
话回二人刚离了歌舞坊,正欲动身前往霓裳楼。
碧青一人在远处的屋檐下与车夫商量着结清马车、粮食与水的花费,而身为病人的阿九已经先一步上了马车休息。
马车就停在路边,阿九窝在微寒的马车里裹着厚厚的袄子闭目休息,眉头微微蹙起。天刚蒙蒙亮,昨晚淅淅沥沥落了一夜的雨已经渐渐放缓了势头,化作了今冬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地在天地间纷飞起舞。
侧窗外传来卖货郎吆喝声,似乎是在贩卖糕点面食,声调悠长,听得阿九昏昏欲睡。他今日极其困倦,也没什么胃口,早上还是看着唐少棠的面子才勉强喝了几口粥,动了几回筷子,就匆匆上了马车打盹。
自从他成了无寿阁阁主,已经很少有机会经历这样软弱的时候了,好在他还有些时间可以调整,不至于因此坏了满盘计划。
一念及筹谋了许久的计划,阿九便突然失了困意,只觉嘴里苦涩难捱,又无可奈何。百无聊赖之余,他侧身撩开了帷裳。
帷裳外,唐少棠正从卖货郎手中接过货,转身而来。
正巧撞上阿九懒洋洋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俱是一愣。
唐少棠微微瞬了瞬眼睫,朝阿九径直走来。
待他来到阿九跟前,便缓缓摊开手中的包袱,递向对方。
阿九垂眸一看。
唐少棠手中捧着的有枣糕、酥饼、麻糖、面糖等等小吃。
想来是给他买的。
阿九:“……”
阿九的目光在这些小食面前一一游移而过,最终探出手,眼疾手快地抓了两颗糖放进嘴里。
随后便无事人一般靠回了车上的软塌,阖眼休息。
天未暖,病未愈,阿九嘴里的苦涩却已渐渐化成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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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主线没到撒糖的剧情,七夕就已经到了。
看着评论区的一个个小天使,我……临时赶出一段糖,有点短,别嫌弃哈。
大家乞巧节快乐!
第83章 路迢迢(3)
蓑衣翁在一旁淡定的看着,并不言语。他向来以为论说话水平,十文不比阮棂久好沟通。
何况,谁的属下谁问话,也轮不到他插手。
阮棂久一眼瞧出白骨上的血渍早已风干凝成黑色血痂,即知不是十文动的手。
何况十文动手不知轻重,也留不下这么完好无损的手骨。
他心领神会,问:“有人?还都死了?”
十文仍在玩着手骨,点了点头。
“我看看去。”
蓑衣翁眼中精光一闪,拦道:“阁主且慢,这上头可有毒雾?”
阮棂久:“你也想去看看?”
没毒你们去,有毒我们上,对吧?
蓑衣翁:“既然是老朽提的请求,怎能让阁主只身犯险。”他转眸望向身后的人群,缓缓补充道:“老朽自是要同去的。只不过……”他的视线不偏不倚落在唐少棠身上。
“你我若是都离开了,这人,恐怕就看不住了啊。不如老朽替阁主废了他武功,也好过留下个莫大的隐患。”
阮棂久:“!”
蓑衣翁负手翻掌,向着身后三丈之外的唐少棠出手,掌风裹挟着逼人的杀气,毫不留情。
唐少棠微微侧了侧脸望过来,分毫未动,却见衣袂翻飞,一道熟悉的身影落于身前,对上了这一掌。
阮棂久略一施力,将蓑衣翁逼退两步。
他压低声音冷冷道:“蓑衣翁。”
蓑衣翁却是笑了笑,道:“阮阁主不肯领老朽的情就罢了,何必动怒。”
命留着,不废武功不封穴连毒也给解了。
这位阮阁主还真是会心疼人啊。
“此人不容小觑,阁主既不愿伤,带在身边可好?老朽也好替你看着。”
留一枚护身符在身边,同闯毒障才能保自己周全。
阮棂久:“……”
蓑衣翁要带唐少棠同行?
阮棂久若有所思。
他原不打算带上唐少棠,可如今一看蓑衣翁阴损的手段颇多,就算本人不在,这么多属下在呢,指不定会不会趁着自己离开时对唐少棠下手。如此,还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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