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狐子笑了笑,一脚跨在草垛上:“我是真的想不明白啊,那千疮百孔的五国之众,怎么就如此自信呢!我要是王上,哪里还等什么时机,直接下令,开战!”
雅鱼道:“公乘,莫要揣度王意。”
彼时,彤红夕光洒在滔滔东去的渭水,血色阡陌之间,飞来一匹矫健的黑骑。
石狐子瞳孔一锁。
雅鱼眺望着,说道:“莫不是……”
石狐子道:“来了!”
※※※※※※※※
是日,栎阳河西中军大帐。
一道来自咸阳宫的王令震动三军。
主将率众跪于案前,公孙予等人紧随其后,他们,亲耳听见了玄武的咆哮。
“王令!攻占曲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资料稍后补上
下更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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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河东
秦王对五国的宣战,仅仅几个字, 没有冠冕堂皇的名由, 也没有制造过大的声势, 就好像河东那片富饶生机的土地, 原本就属于骁勇的秦人,他们只不过是, 骑着骠马、举着钢剑, 渡过河去, 把祖辈因为贫穷和落后而失去的家园夺回来。
栎阳, 北山,河西军奔赴征程。
碧青的丘坡上,玄黑的旗帜连绵十余里地。劲旅向前行进, 锐士的脚步踏得泥土飞颤,盔甲撞击, 就像巨蟒的鳞片,阳光下闪闪发亮, 发出迫人心率的砰然。
白廿、安年等人凉亭下送别即将远赴少梁的范家独子, 左部万人曲将, 范忱。
白廿受诏事府之请, 自工事开始就领玄武旧部来此地协助,不仅提供大量的人力, 也把从前弄废的铁剑回炉,锻成了钢,经军器监批准, 分配给左部将官。
他用那双指甲残损的手,亲自打了一把最好的钢剑,铭文后,今日交给范忱。
剑的名字,就是玄武。
范忱接在手中,紧紧握住。送行的艾烟从亭下飘过,时浓时淡,熏得众人咳嗽。白廿的丝衣衬得举止儒雅,神色却如挨过寒冬风雪的困兽初见春晓。安年抹了一下鼻子,笑道:“范将军,祝旗开得胜。”范忱对众人郑重行了一个军礼。
“白得匠,家父在咸阳时曾对我说,为这样一把剑,他等了你三十年,玄武军也等了你三十年。”范忱说道,“此刻,家父身在陇西戍守重镇,大抵是听不见这道攻占曲沃的王令,然而,我身为范家独子,定当替他完成心愿,替你亡故父兄复仇。这把剑,新军都说是石狐之功,但,没有你的成全与坚守,没有玄武。”
白廿点头。
“范忱!”
十丈开外,公孙邈纵马而来。
“方才,你定又说了石狐的什么坏话。”公孙邈道,“别以为,我不会知道。”
此番会面,二人俱不是原先的模样。范忱的腮边横蓄了蜷曲的棕色胡子,多了几分霸道,众人都说和范雍当年一模一样。公孙邈的面容依然干净,只是那双眼睛变得冷漠犀利,仿佛滴进辣水都不会眨一下。从北打到南,二人始终在同支军队之中,互帮互助,互相成就,只是如今,二人的军衔都已是曲部级别,范忱因功被调往左部,从少梁进攻东部平原地带的汾阴-蒲坂防线,而公孙邈则留在右部,随公孙邈往函谷方向进发。他们像剑的双刃,一左一右,要刺入河东心脏。
“邈,函谷方向有栎阳直供粮草军械,另有公孙将军带兵,你只要当个稻草人,在关前跳跳舞,吓跑敌军运辎重的队伍,那功劳就全有了,美哟。”范忱道。
远望,军队在北山尽头一分为二。
公孙邈按出自己的剑,拉过缰绳:“黄河一过,平原就是捡人头的地方,早听说你的眼神不好,人称一杆长矛戳死四个贼影,到时候上阵,别捅着自己脚背。”
“公孙草包!”范忱道。
“范瞎子。”公孙邈倨傲道。
蓝天之下,两匹良驹分道而去。
军歌与军令为他们践行。
东门,石狐子送别工兵。姜请命为左部冶监,齐汝为右部冶监。工兵身披皮甲,头束斜髻,在众多后勤中不显眼,可石狐子哪服做尾巴,直教二人唱采苹。
“于以采苹?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谁其尸之?有齐季女!”
如此,谁都明白了,那是桃氏工兵。
当最后的工兵队伍托着辎重离开北山,栎阳城东三门大开,一匹黑骑持着镶金玄旗,风驰电掣冲出,通传兵追着三军的鼓点,迎着风,大声快活地喊出话来。
“三军听赏!”
“凡斩获敌人披甲勇士或精锐前锋,一个首级,得田一顷、宅一处、仆一个!”
“河东之战军功至簪袅,每顿可得精米一斗、酱半升、菜羹一盘、干草半石!”
“河东之战军功至不更,即可免充更卒,今后无论大小战事,尽皆免服兵役!”
这样的鼓噪,一日之内传遍左右部,无论刚入伍的新兵,还是像公孙邈、范忱这般已久经沙场,勋章满身的将军,全都听进心中,踩在脚下,一步一步前行。
十万大军兵分两路,日趋百里。
粮食,源源不断地从咸阳、栎阳、汉中的仓库中调出,追随前军的阵地而去。河西的农民一披皮甲便成为运粮兵,运到哪里,耕种到哪里,生产军需两不误。
一始,钢剑仍不充足,武库便以左右并行的方式从先锋步兵和骑兵开始配给。
直至左部锐士渡过黄河,一线将官基本人手一把钢剑,所到之处,剑斩黑金,长矛刺破武卒胸甲,三棱钢的镞从他们的弩机射出,扫荡三百步内的一切活物。
硝烟遍野,血染河水。
八月,少梁架浮桥,发动总攻。
九月,函谷出兵,直取石门山。
秦国的战争机器启动了。
天地嗡嗡闷响。
魏国三万主力没有等到韩赵,被迫与秦国河西军左部在龙门山下进行一场正面交锋。这一战,轻甲重剑的秦国步兵嘶吼着朝东方肥沃土地扑去,魏国盾阵就像一块块豆腐,刹那间被冲得支离破碎。两边短兵才相接,魏国兵线已退三里。
“给我死战!死战!”
昂昆姗姗来迟,未到战场就开始冲副将怒吼,还令副将把沿途逃兵统统斩杀。
直到,他亲自登上指挥台。
“给我死……”
他看到了秦国的战车。
五千披青铜棘甲的战车一动不动地阵列在玄黑旗帜之下,坚守他们的战线。
原野尸积如山。
秦国的战线却仍在向前滚动。
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待魏国前锋步兵被屠戮殆尽,秦国锐士把剑抹干净系回腰带,双手持起长矛,一刻不停歇,再度似滔天波浪一般朝魏军涌来,天空,密集的粗矢似冰雹般坠落。
那不是一群人。
昂昆的头骨震颤。
那是一群扑食的饿狼,狼红着双眼,要撕开他们的皮,啃噬他们的筋骨血肉。
“杀!”
“杀!”
“杀!”
范忱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
当目光触到范忱的那双陌生的眼睛,一阵火在昂昆心中烧起来,他意识到,七年前曲沃议和是一个骗局,天下都被秦国欺骗了,秦国崛起,根本不需黑金。
“给我鸣金收兵!”昂昆道。
昂昆败逃回安邑,下令各郡据守不战。
不久后,安邑谣言四起,有人说在景山下看见秦军的,更有甚者,说秦人三头六臂,秦人把魏人的头颅用针线串起来,足足三十里长,还放到井里打水喝。
十月,汾郡再度失守的消息传来,郡守领着两万余难民,直奔安邑城池而来。
全城骚乱,从军官到农民,全都卷铺盖逃跑,一夜之间城中打出四五十条地道,城郭本就破旧,泥水匠封都封不住,有的干脆扔下泥袋,跟着人群一同钻洞。
昂昆见郡守问情况。
“将,将军,你没有看到过,秦人冲锋之时的眼神。”郡守抬起脸,唇舌颤抖,眼中是深深的恐惧,“就好像,就好像他们不是在流血抵命,而是在……”
“在什么!”昂昆道。
“在……”郡守道,“在收割庄稼。”
“放屁!”昂昆道。
“秦军的剑是钢锻的,削铁如泥,而我们的剑,砍不动他们的甲。”郡守道。
“这,这都是申俞无能!”昂昆道。
“将军,你到底能不能护我们两千口人?”郡守道,“不能,我还得往东逃。”
“滚!”昂昆道。
郡守呜咽一声,溜了。
旗帜啪地被风吹折,正红旗帜从空中跌落,逃亡的士子抱头鼠窜,他们踩着自己的国旗,红着眼睛打探回大梁的山道,安邑,满街满城,四处燃起**的火。
中军大帐,众将跪拜于地,三两从昂昆剑下爬出营帐,大呼逃命,跌撞离去。
“废物!”昂昆一头汗水,打摆的手再也握不住剑,哐当,剑落地,他整个人也轰然坍塌,坐在地上,口中仍在喃喃自语,“废物!什么黑金之剑,全是废物!我大魏国,怎么就养了这么一群,遇事畏畏缩缩,不敢守地的败家之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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