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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和他的剑 完结+番外 (又生)


  秦郁必须做出选择——是此刻就亮出玉夔扳指,动用河东所有的人脉,于暗中破坏魏国工事,扰乱魏军士气,伸手去拨动两国间的衡器,还是,什么都不做,先观望秦国与五国的交锋,若秦人最终占领河东,再出山,把这套律令播撒下去。
  前者冒进,或能有奇效。
  后者不作为,胜在保险。
  正面临选择,秦郁才从姒妤处得知,魏邦府新任的河东军器监不是尹昭在司空府的亲信,而是申俞。申俞到任,把魏河东三十六城的冶令查遍,换下十二个。
  “锡战时,宁婴私下游说西门氏调整关税,让他们得过一次盘剥雀门的好处,所以还算有交情,晋郢商会的贸易也未有大的影响。”姒妤道,“只是上个月,韩军二万北上,赵军三万南下,连同魏国昂昆所带的十万之众,渐渐逼近河水,少梁、大荔和函谷的关城都在收紧,再加上申郡守这次的清缴,局势越发难测。”
  “清缴可包括垣郡祝冶令?”秦郁道。
  “是。”姒妤看了秦亚一眼。
  “无妨,直说。”秦郁道。
  姒妤道:“我在榆柳摊相剑时收过一个弟子,名影,现在安邑林郡守府中当差,前日他传信回来,申郡守,不,现在当称呼申大夫。申大夫使的是三板斧,先凭职权与西门、昂昆在安邑定规矩,而后,悄然在各郡县冶署埋下暗桩,列出十几卷名字,按兵不动,待到垣郡春收,工人停工,一夜之间就查抄了祝氏三兄弟的宅邸。据说,当时祝家为销毁赃物,一把火烧得整座垣郡亮如白昼,申大夫见之,心疼官府物资,又亲率卫队冲进市署,抢出十台铸币的炉子,自己险些丧命,百姓无不感动落泪。这件事发生,西门一言不发,做了表率,故而另外十一郡县的冶令,全是被雀门收买的蛀虫,一个一个伏法入狱,次日就斩了首。申大夫躺在床上,温病十余日不退,手里还死死抓着羽扇,那日他一睁眼,羽扇摇了一摇,在工程开始之前,各地冶署便全部换上了惠相的弟子,陆续复工生产。”
  “他们来得及么?”秦郁道。
  “影说,雀门这次一件工事不揽,是申大夫坐镇安逸,令三十六城每日上报进度,此外,西门封邑出了三万工兵,万石粮。”姒妤道,“这才勉强供给得上。”
  听完,秦郁长叹一声。
  他的脑海浮现出申俞浮肿的眼。
  “顶天立地,身躯遮挡风雨,手中也有一枚能绣出韶华的针,申俞,真君子。”
  “先生?”姒妤道,“先生若要现在发动攻势,我愿过河去与旧时弟子联络。”
  “不。”秦郁道。
  话说出口之时,秦郁不再犹豫。
  “桃氏行立人间,所用所守,只能是真理,不应让任何人成为棋子,否则,战争即使胜利,律令即使生效,正宗即使重振,我也不会有任何欣慰。”秦郁道。
  最后一只蚜虫被取走,雏雀儿干巴巴张嘴,一双双绿豆大小的眼睛乌黑光亮。
  “我要与申俞公平论道。”秦郁道。
  “是。”姒妤道。
  “此外,我要做一个更远的准备。”秦郁把雀巢交给石狐子,一手揉着右掌心的疤,想了想,说道,“姒妤,河东望眼欲穿,大梁城不会远,北有佩兰守朝歌,南有竹茹守昊阳,是时候联系他们,不必让办事,先叙一叙旧,交流工艺。”
  “好,竹茹在南边,虽隔韩国领土,但若宁婴从楚国出发,寻他会方便一些,我去通知。”姒妤说道,“佩兰在北,已有家室,如此不难找,影应能办此事。”
  秦郁道:“辛苦。”
  姒妤浅笑,拄着拐杖离开。秦亚道:“姒相师,我送你。”秦亚听完对话,知道秦郁不会对他的父亲下黑手,又见石狐子有工事要汇报,故而机敏地退下。
  树影随风轻轻摇晃。
  石狐子稍有些走神,因为,秦郁所说两个城镇,朝歌、昊阳,远在洛邑的东边,他只听说均是魏国最著名的冶城之一,却从没有去过,更不知秦郁话中所指。
  河水潺潺流动。
  “在想什么?”秦郁看着石狐子。
  “先生,方才提到朝歌、昊阳时,我看姒大哥挺高兴的,佩兰和竹茹二位前辈,可与他是故人重逢?”石狐子回过神,从巢中揪出一只最胖的雏儿放进手心。
  “放回去。”秦郁道。
  “放回去它就叫,你看你看……”
  石狐子笑道。
  雏雀扑扇幼翅,叽叽叽叽,叫不停。
  “我知道你是来请我开刃的。”秦郁咳嗽一声,“成剑看过了,还得改一处。”
  石狐子的笑容登时僵在脸上。
  大战在即,河西军将要拔寨往东行进,城东二坊也已全部开工,现在正热火朝天地生产第二批兵器,如果秦郁这个时候叫他停,那么,所有的设备都要停,两年工期倒是还能赶,只怕第一线士兵今年所需要的三万剑,很可能就来不及。
  “先生,锻床和镀层,每一步都请示过你,如果现在还要改……”石狐子道。
  石狐子看出秦郁此刻并不是在与自己开玩笑,于是,立即让随从把剑器端来。
  剑长三尺半,剑格与剑身套接精焊,剑身通体玄黑,镀有一层釉光,唯三条剑脊与剑刃,因打磨而变得银白透亮。剑茎是灰铁铸成,有两个防止脱手的环。
  剑从铭文:“十六年——相邦仪之造——栎阳武库,工师秦郁——工,狐”
  石狐子道:“哪儿不对?”
  秦郁道:“铭文。”
  “先生,铭文唯一改过的就是这个相邦的名字。”石狐子笑道,“原来刻的是大良造衍,可他都去魏国为相,要合纵反攻我们了,总不能还刻他的名字吧?”
  秦郁没说话,唤人取笔墨。
  石狐子在旁看着。
  秦郁蘸了墨水,举在竹片上,左手扶住右手的手腕,宛如篆刻一般写下新字。
  字字清晰:“十六年——相邦仪之造——栎阳武库,工师石狐——工‘口口’”
  石狐子一怔。
  “先生为何要删去你的名字?”
  秦郁放下笔,展平卷起的衣袖。
  “铭文是桃氏一生路上的石碑。”秦郁道,“锻术、钢铁、应龙,这是你自己摸索出来的路,而我擅长范术浇铸,还要继续研究灰铁合金,我也有自己的路。”
  石狐子摇了摇头:“为何……”他心中翻涌的是秦郁在鄂城桂舟的作坊中提出的第二个问题,白铁与灰铁,是否能互相变化。他明白,和秦郁并肩飞翔的时刻终于到来,他们会沿着那两条河流,飞向中原,碾碎十万魏武卒空大的铠甲。
  二人的目光落在那窝仍在叽叽喳喳的雏雀。石狐子背着宏图,秦郁执着旧念,却是这一刻,连理枝从皮到心地缠绕在一起,互相搀扶,朝着光明的方向伸展去。
  秦郁道:“空的位置,你自己填。”
  “是。”
  思考过后,石狐子郑重答道。
  方才他湿过眼眶,所以,当阳光透过树洒在他的睫毛,泛出诱人的七彩光晕。
  秦郁悠悠打了一个呵欠。
  “青狐。”
  “嗯?”
  “起个名字。”
  纠正过铭文,秦郁还是很乐意与石狐子说家长里短,他让石狐子给黄雀起名。
  “鸟还要名字?”石狐子道。
  “这不是普通的鸟,这可是黄雀。”秦郁笑道,“交交黄鸟,止于棘,交交……”
  石狐子自幼爬树打架,没什么文化,也不通音律,所以想了很久,才有灵感。
  “儿子!”石狐子一个一个指着鸟头,神采奕奕地说道,“先生,这个咱的是大儿子,这个是咱二儿子,这个是咱三儿子……先生,你怎么了?不高兴么。”
  “先生……”
  万木葱茏,火云如烧。
  秦郁一伸手,拽住石狐子的衣襟,把人扯到自己的面前,噙住唇深吻了一口。
  ……
  入夜,空气澈如洗,清河石上流。石狐子整好衣襟,拉开房门,低头系草鞋。离去时,树上的蝉依然知了知了不停,伴着从窗口透出的长吟,传得很远很远。
  “交交黄鸟,止于棘。
  谁从穆公?子车奄息。
  维此奄息,百夫之特。
  临其穴,惴惴其栗。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
  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次日,石狐子问过雅鱼才知道,这是一首写黎明百姓不愿看见子车氏三子奄息、仲行、针虎为穆公殉葬而唱的歌曲,他还以为,世上没有比战争更悲壮的事。
  七日,修正了铭文的第二批钢剑入栎阳武库,分配左部少梁、大荔两座要塞。
  傍晚,石狐子正在草垛旁与雅鱼玩笑,说,铭文的空他若真能自己填,定让铁工坊和锻工坊的每位工师都刻一遍,只可惜,这攻打河东的志愿,有些人比他们早了三十年,他不管谁想争功,都得把痕迹刮干净,让给那个名字——玄武
  “公乘好气度。”雅鱼道,“白工师请缨已久,一听说,连夜就赶来助工了。”
  “我还听公孙将军说,王上前阵子写了一封国书给魏王,劝他做我们的附庸,结果魏王大怒,拒绝了,回了一封国书,说,‘你无凭无据称王,天下共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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