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祖宗看着清瘦,肚子却还挺软,也不知装了多少好吃的东西。
元溪实在受不了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奋力抬起胳膊,环住了严鹤仪的脖颈。
一双腿也没闲着,抬起来死死地夹住了严鹤仪的腰。
严鹤仪力气大,元溪使出吃奶的力气,还是落了下风。
最后,两人缠绕作一团,在草地上滚了起来。
在两人都笑得快昏过去之时,突然,空气静默起来了,两人保持着现在的动作,都不敢再乱动。
镇上书店老板说得果然没错,正值大好年纪的男子,确实是年轻气盛火力旺,稍微有点火星儿,就容易噼里啪啦地蔓延开来。
严鹤仪只觉口中异常干渴,不自觉地动了动喉咙,脑子里似火在燃烧,失了往日的清明,只得用最后一丝理智,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呼吸。
元溪则是嘴唇微张,脸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脖颈,两只雪白的手腕上,各有一圈红红的印子。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感受着对方如擂鼓般的心跳,还有各自下身那难以忽略的变化。
严鹤仪:《清心经》第一句是什么来着?清心清心,我要清心...
元溪:哥哥他的...好...我有罪我有罪...玩脱了玩脱了...
片刻之后,严鹤仪轻咳一声,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咱们...该,咳咳,该回去了。”
元溪闻言,急忙点头应和,两人松开各自的手脚,飞快地分开了身体。
回去的路上,严鹤仪全身不自在地走在前面,恨不得马上便到家。
元溪揉着滚烫的脸颊,不时地用手扇扇风,最后,他索性把草帽的帽檐压得低低的,盖住大半张脸。
回到家里,元溪负责择洗艾草,严鹤仪则逃也似的进了厨房,磨了点黑芝麻,又将事先泡了好几个时辰的红豆煮熟磨碎,做成红豆沙。
把最嫩的艾草叶挑出洗净之后,便放到锅里煮熟,煮时要加些草木灰水进去,这样可以中和艾草的苦味,并且保持艾草的颜色。
然后,再将煮好的艾草放在石舂里,捣碎成泥,再加入糯米粉、白糖和菜籽油,充分混合后揉成面团。
最后把面团切成小剂子,包上准备好的黑芝麻馅和豆沙馅,上锅蒸足一刻钟,清香弥漫,便是艾草青团。
两人一起忙碌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若是有什么必要的交流,也都是用眼神或者肢体动作完成。
一套流程下来,元溪的脸红了又红。
严鹤仪一口气包了好些青团,都蒸好之后,他用瓷盘装了几个,对着在灶台旁看鸡蛋宝宝的元溪说道:“你去把这些青团给顾大妈送过去。”
自从有了这些鸡蛋宝宝,严鹤仪若是要支使元溪做个什么事,都得说上两遍以上,他才能依依不舍地从装鸡蛋的瓦盆前走开。
这一次,元溪却表现得格外听话,严鹤仪话音未落,他就急忙站了起来,乖乖接过瓷盘。
做好青团,严鹤仪又在厨房忙活了一阵,用粳米、杏仁和桃花煮了寒食粥,又用各种香料煮了几颗寒食蛋。
寒食日禁火,提前做好的这些吃食,便是给明日寒食节准备的。
到了下午,严鹤仪搬出一箱子纸来,坐在院子里裁剪、装订。
元溪又跑了过去,笑嘻嘻地问道:“哥哥,在做什么?”
严鹤仪将手中的纸对折,一面裁剪,一面慢悠悠地道:“私塾的孩子们要加新课程了,我给他们做教材。”
元溪翻看着已经做好的几本书册,发现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不解地问道:“怎么都是空白的,难不成哥哥要自己写上去吗?”
严鹤仪点了点头,答道:“孩子们启蒙得差不多了,我准备开始教四书,不过镇上卖的书注解比较晦涩,他们看不懂,我准备自己抄书做注,既符合他们的水平,又能给他们省一笔买教材的钱。”
元溪这才意识到,面前一袭长衫的严鹤仪,还真的是个十足十品格高尚、温润如玉的教书先生。
他帮着严鹤仪扯着手里的纸,又问道:“哥哥以前也是这样的吗?私塾这么多孩子,抄书要抄好久吧。”
严鹤仪浅笑一声,手里动作不停,“习惯了,若是写得快,熬两个晚上就可以写完。”
元溪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止住了,乖乖蹲在一旁,帮着严鹤仪递东西。
渐渐地,夕阳映红了天。
严鹤仪眼睛有些模糊,猛一用力,不小心被剪刀划到了右手,在虎口处留下一道一寸长的伤口。
鲜血沁出,滴在了面前刚刚做好的一本书册上。
严鹤仪推开面前的书册,轻叹一声道:“可惜了,这一本不能要了。”
他手上的伤口不太深,但流出来的血却很是触目惊心。
元溪见状,急忙扔下手里的东西,抓过严鹤仪的右手,颤抖着不知该怎么办。
他定了定神,拔腿跑进屋,拿出药箱来,取出装着止血药粉的小瓷瓶,哆嗦着手给严鹤仪上药。
严鹤仪被药粉刺得皱了皱眉头,轻声打趣道:“做什么发抖?我没事的。”
元溪难得地没有开玩笑,一脸认真地道:“哥哥,你流了好多血,我有点害怕。”
严鹤仪抬起手来,轻轻刮了刮元溪的鼻子,浅笑道:“这么大人了还怕血,没事的,这不是止住了么?别怕。”
元溪拿出雪白的纱布,在严鹤仪手上缠了几圈,又系了个精致的蝴蝶结,突然福至心灵,歪了歪头,又嘴贱道:“小娘子的蝴蝶结可真好看。”
严鹤仪嗤笑一声,抬手又要去打他,这次元溪没有躲,乖乖地探出肩去,受了他这一下。
月亮升起来了,两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元溪不时地抬起头来,偷偷看一眼严鹤仪,月光照在严鹤仪的脸上,显得他愈发清冷出尘。
他又痴痴地想道:哥哥可真好看。
夜静谧无比,把裁纸和翻页的声音衬得格外清晰。
两人同时抬起头来,对上彼此的眼神,然后同时淡淡一笑,就像千百年前,他们也曾在这样的月色下相伴过一般。
严鹤仪心里乱糟糟的,看着面前晃来晃去、没个安静的元溪,没头没脑地想着:自己若能有个这样可爱的小夫郎,倒也应该是挺不错的。
第17章 嫩柳叶拌豆腐
寒食过后,便是清明,早上朦朦胧胧地洒了几滴雨,等到严鹤仪起床时,雨已经停了。
他把昨日做的艾草青团、寒食粥和寒食蛋摆上桌,便去叫醒了元溪。
元溪穿好衣服出来,正好见到严鹤仪把两株柳枝往门上插。
见严鹤仪右手还缠着纱布,元溪赶紧过去帮忙,严鹤仪伸手把柳枝别在门框上,笑吟吟地道:“你不用动手,我来就好了,饭在桌上,你饿了可以先去吃。”
元溪摇了摇头:“我要等哥哥。”
他跟在严鹤仪后面,看着他把家里的门框都插上了柳枝,突然傻笑着发问:“哥哥,柳叶能吃么?”
元溪大概是随着严鹤仪吃了太多草木花果,现在见着根野草都觉得像吃食。
严鹤仪听了这话,竟也真的点了点头:“能吃,柳叶可泡茶,也可入馔,用嫩柳叶拌豆腐,最为鲜美。”
元溪雀跃道:“那我现在去摘!”
说完,他就拎起竹篮往外跑,严鹤仪在后面高声嘱咐道:“记得摘最嫩的柳芽——”
“好——”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元溪便抱着半篮子柳芽回来了。
他依着严鹤仪的指导,把柳芽择干净反复清洗几遍,并用盐水泡上。
一刻之后,将泡好的柳芽在滚水里抄一遍,捞出浸在凉水里,多漂洗几遍,以去除其中的苦味。
严鹤仪的手不好沾水,便一直是元溪在做,前面倒还很顺利,但到了给豆腐切丁的时候,就又出了幺蛾子。
这豆腐是刚在村里老李家买的,他家是祖传的点豆腐手艺,早餐豆腐出锅,买回来还热乎乎的。
本来方方正正的一块,在案板上切就是了,元溪却说自己见过大厨做菜时,都是把豆腐托在掌心直接切的,便执意要照着做。
一刀下去,刀尖直触掌心,元溪感受到了它的锋利,失声叫了出来。
严鹤仪急忙上前:“划到手了?”
元溪眨了眨眼睛:“没流血,没事。”
在元溪又挥了三刀之后,严鹤仪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手接过元溪手里的菜刀,一手在下面托住元溪的手掌。
他的刀上功夫确实了得,干脆利落又极有分寸。
元溪被他托着的那只手一动也不敢动,最后索性收了力,软软地躺在严鹤仪手心,任由他切着自己掌上的豆腐。
豆腐切好之后,投入锅里焯熟,然后捞出来沥干水分,将其与柳芽拌在一起,加上些姜蒜末、油辣子、陈醋、酱油、香油以及一撮盐巴和胡椒粉,一道柳叶拌豆腐便做成了。
严格来讲,这也算严鹤仪和元溪一同做的一道菜,虽清淡简单,却极好吃。
元溪在饭桌上乖乖吃着,提前发问道:“哥哥为何不给我讲清明的习俗?”
严鹤仪没讲,是因为清明有一件事,便是扫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