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礼卿躲避不及,推他的手,可胡奴儿死死拽住,哭诉个不停。
“主人,我已经无父无母了,只有爷一个亲人,您要是嫌我碍眼,我当一个粗使奴才也可以,我不怕脏累活,只求主子留下我,给口饭吃求求您了……”
胡奴儿抬起头,已经是涕泪纵横,像极了饱受委屈的样子。
“不是……你走开!”
宋礼卿惊恐地推开他,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胡奴儿哭得莫名心虚,好像他真是那个欺负了胡奴儿的恶人。
君麒玉已经站到宋礼卿的面前,满面寒霜。
他冷着脸拉住胡奴儿的胳膊,将他扶起来。
胡奴儿一转头,哭得更加梨花带雨。
“爷,您怎么来了?”
“我不来还真见不到这大场面!”
君麒玉哼了一声,将胡奴儿搂在了怀里。
“别哭。”
君麒玉皱着眉为他拭去眼泪,又疼惜地轻抚他红肿出几个指印的面庞。
“爷,我,我不疼。”胡奴儿娇娇弱弱地说。
君麒玉温声安慰他:“怎么会不疼?再重一些都要破相了,小琴,去拿药。”
小琴领了命出门。
宋礼卿看着胡奴儿在君麒玉怀里撒娇,心中一阵酸苦。
君麒玉对他的那种怜惜,是宋礼卿没有的,可望不可及的。
“爷……呜呜……”胡奴儿仍旧啜泣不止,“主人不肯给条活路,就干脆把我杀了吧,我在景国京城人生地不熟,要是离了爷,我也就没了活下去的念头,只求不要把我卖去青莲馆……”
听到青莲馆三个字,君麒玉面容愈发冷峻了。
青莲馆就是宋礼卿小爹红莲开的烟花之所,是京城最大的消遣之地。
“你就是这么立威的吗?”君麒玉对着宋礼卿说的第一句话。
“我……”宋礼卿矢口否认,“我没有对他这么说。”
君麒玉怒不可遏:“你没有?我在外头听到让他滚的是谁?刚才扬手打人的又是谁?是我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
宋礼卿现在才知道百口莫辩的感觉。
他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浑身乏力,两臂软软地垂了下来。
“他初来乍到,如果不是你说要把他卖去青莲馆,他能知道这个肮脏地方?!”
“我没有说过。”宋礼卿咬着嘴唇说,“我只是说让他离开麒麟府,回西域……”
君麒玉怒喝打断他:“我竟不知道这个麒麟府,全由你来当家作主?我便是知道你表里不一,才吩咐小琴,所幸是小琴去求救得早,否则我恐怕都见不到他了!皇后尚且能被废,你一个太子妃还换不得人了?”
宋礼卿心中一痛,再没争辩半句。
他浑身发冷,如坠深渊,任由无力感蔓延至全身。
当一个人不爱你时,你所有的解释都是狡辩。
他手指搅着衣袖,努力不掉泪,他已经在君麒玉面前哭得够多了,只会惹人厌烦罢了。
爱不是谁哭得多便是赢。
胡奴儿见君麒玉呵斥一通,却没有实质的惩罚,抚了抚君麒玉的胸口。
“爷您别动怒,气坏了身子,还伤了和皇太子妃的和气。”胡奴儿低眉顺眼说,“胡奴儿不过是俘虏贱奴,你们要是为了一个下贱的奴才感情不和,那就太不值当了……”
“贱奴?”
君麒玉将疑心的眼光落在宋礼卿身上。
“也是你说的吧?”君麒玉怒道,“宋礼卿,你以为你攀龙附凤身份就尊贵了吗?说到底,你不也只是个娼.妓之子!”
娼.妓之子……
宋礼卿身子一抖,浑身血液都乍然冰冻了。
作者有话说:
嘴炮一时爽……
第10章 这一巴掌不算冤枉他
君麒玉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宋礼卿的自尊撕开,体无完肤。
他寒窗十年,为的就是挣下一个功名,让自己和小爹摆脱被人指责的屈辱,他想当上朝廷命官,不是为了俸禄权利,仅仅是以此来护住自己的尊严。
然而这一层保护的盔甲,被君麒玉狠狠地凿穿了,直击命门。
“麒玉,你明明知道……我爹爹是遭人陷害,满门抄斩,才被迫流离到烟花柳巷,你明明知道,我从小就被他们戳着脊梁骨骂,你以前还维护……维护我的。”
宋礼卿以为君麒玉和那些人不同,可原来,最知道戳人心窝子的人,就是他,他知道自己的软肋,知道自己的痛楚,随口一句就能在上面插满利剑。
君麒玉眼皮跳了跳。
“你既然懂身不由己的滋味,胡奴儿就该被你骂贱奴吗?”
宋礼卿嘴唇嗫嚅,只觉得说什么都枉然无力。
“爷。”胡奴儿拉了拉君麒玉的衣袖幽幽啜泣道,“你别责怪太子妃,胡奴儿不委屈。”
“爷向来公正,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把这一巴掌还回去,爷就算扯平了。”君麒玉看着宋礼卿说。
胡奴儿瞪大了眼睛:“这……这不好吧?哪有奴才打主子的道理,这不合身份。”
“你在爷面前是奴儿,却不是别人的奴才,爷的奴儿轮不到谁来欺负,去!”
君麒玉义正词严下了令。
胡奴儿扭着身段走到宋礼卿面前。
宋礼卿双目失神,他的尊严被“娼.妓之子”已经击溃了,
“皇太子妃,论姿色也好,地位也好,胡奴儿自愧不如,您又何必担心我抢了您的宠爱呢?殿下有的是精力,我不过是……替你分担一下劳累。”
话音落罢,胡奴儿奋力挥手打过去,力道之大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声脆响后,胡奴儿的手都疼得麻了一下。
“得罪了,太子妃。”胡奴儿揉了揉手。
宋礼卿侧着脸,良久不能回神,耳朵嗡嗡直响。
他闭着眼感觉天旋地转,十几个呼吸才缓过来。
他的脸上赫然出现了血红的掌痕,印子上还有明显的刮痕,这是胡奴儿暗暗在掌掴之时,用上了指甲。
若是仔细看,胡奴儿的指甲缝中都残留着血迹。
宋礼卿这次没有掉泪,他的眼泪只为君麒玉而落,胡奴儿不配。
他张开布着血丝的眼睛,脸上没有了悲喜,只是清清冷冷,好似被打的不是自己。
君麒玉看他不哭了,心中莫名有种怪异的情绪。
他知道宋礼卿原本是最软弱的,极易落泪。是因为受了屈辱,所以用不哭来维持最后那点骄傲吗?
宋礼卿开口,声音哑哑的。
“可以把东西还给我了吗?”
“嗯?”
胡奴儿没想到他被打了,不是争辩不是谩骂,而是还在讨要那流苏穗子。
“你拿了他什么东西?”君麒玉问。
胡奴儿立即从袖子里把玉佩拿出来。
“爷,昨夜皇太子妃把这东西落在行乐斋了,我今日看到,正要送去您的院子,只是皇太子妃来得早一步,便劈头盖脸训斥我几句……”
君麒玉把玉佩拿在手里。
“还给我!”
宋礼卿忽然声音高昂起来,只是夹杂着嘶声,显得并没有气势。
君麒玉顿时被激出火气,宋礼卿居然敢冲他喊叫了?
“拿去!滚出爷的视线!今日去给父皇请安,我看你也免了吧!”
君麒玉随手一丢,但他力气不自觉便比旁人大好几倍,宋礼卿闪躲不及,正中额角,当下就开始红肿起来。
宋礼卿浑身也不止这一处痛处,竟然也就麻木了,比起心里的伤,这些皮肉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从地上拾起玉佩,流苏穗子还安然无恙,只是沾了尘土。
宋礼卿拍了拍灰尘,但流苏穗子好似拍不干净了,颜色暗淡,还布满了污迹。
宋礼卿将它藏进胸口,离心脏最近的位置,一声不吭离开了行乐斋。
“宋……”
君麒玉下意识要叫住他,但又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他,可能是宋礼卿走时,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令他很不舒心。
君麒玉百思不得其解。
都说宋礼卿随和柔弱,偏执起来,抱着个老旧的玩意儿,死活都不肯撒手。
“这破东西谁稀罕?”君麒玉愤然说,“胡奴儿,你喜欢这东西?”
胡奴儿眼珠一转,心中已经有了回答。
“皇太子妃珍贵的物件,胡奴儿哪有福气享用?”
君麒玉不屑地说道:“爷明天给你买一箱,随你拿着玩,买镶金带玉的。
“爷……”
胡奴儿深情地望着他,满含爱慕的热泪。
君麒玉琢磨着新的主意,道:“如果爷将你封作侧妃,他便不敢肆意欺凌你。”
“不不不,胡奴儿只要陪伴在殿下身边,当一辈子奴儿也甘之如饴。”
胡奴儿清醒得很。
侧妃再尊贵,能比皇帝钦赐的皇太子妃尊贵?既然都是位居人下,这点虚名还不如君麒玉夸一句恭顺懂事来得重要。
太子爷的心在他这儿,便无往不利。
“嗯。”
君麒玉只应了一声,胡奴儿察觉到他情绪不佳的样子。
“爷怎么了?还在为方才的事情烦心?胡奴儿愿意替爷宽心……”
胡奴儿说着,身子就往君麒玉身上贴,用什么宽心再明白不过了。
相似小说推荐
-
无侠 (金船刻月) 2021-07-07完结329 1939又名《废柴庄花的贴身高手》楚欲是江洋大盗。楚欲是江湖上恶名远扬,劫财劫色,为人不齿...
-
宫辞半阙踏歌行 (无韵诗) 长佩VIP2022-11-03完结收藏:6,703 评论:1,596受:江星河,白切黑戏精杀手,被太监养大的死囚。攻:莫远歌,忠犬系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