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斧的巨人淋了半身的热血,哈哈大笑,迈着震山摇的大步冲上前来,巨斧横扫,扫飞了一片残肢断臂。
紧接着,雾中有无数人影浮现出来,狰狞杀向他们。
这场面不可谓不刺激,年轻人们像是被震住了,脸色铁青。沈天游厉声斥道:“别傻愣着,快退!”
人们一激灵,忙往后退。他们像是羊群冲进了狼山,前进的阵型已经被打乱,后面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惨叫和鲜血已经流淌向了山下。
沈天游拔剑,拍了一下寒露的背:“自己小心!”
他直奔巨人的头颅杀去,银剑如寒芒劈开浓雾。
再怎么不堪,来到这里的也都是青年才俊,人群很快反应了过来,在长辈的带领下重整队形,重新杀进了雾林里。
场面霎时一片混乱,雾中埋伏的自在阁人与正派弟子厮杀在一处,武林高手们跟着沈天游纷纷出列,分别杀向了各个头目。年轻人中拳脚功夫硬的上前来抵御了毒蛇的浪潮,剑客出剑如银河倒倾,棍棒、长鞭、刀锋……十八般武器在真力加持下,把这片树林摧残得枝叶横飞。
树上有衣着漆黑的人影浮动,一些是自在阁的死士,一些是满月楼的杀手,不断有尸体从天上掉下来,暗器飞如雪,纷纷误伤地面上的人。寒露正弯腰躲过一个大汉的弯刀,抬眼正看见头顶有个满月楼的杀手,甩手飞出的毒刺敌我不分,有一根刁钻地射向她的眼睛,寒露无处可躲,瞳孔紧缩,那毒刺却被斜飞而来的飞蝗石打飞了,从寒露的面前擦过。
她来不及多想,那大汉的砍刀又照着她脑袋落下来,她一提气,飞起一脚踹在他脑袋上,抄起承影把人砍翻了。
她能够短暂地喘一口气,稳住身形,向援手望去,却只看见一簇晃动的枝叶。她再看向那个暗下毒手的满月楼杀手,发现那人已经死在了树上。
人被憎恨和愤怒驱使着,向前挺进。正道人士个体不算太强,但一群人相互扶持,团结一致,多人能发挥很大的作用,而自在阁人虽强,但人数稀少,且一盘散沙、各自为营,暴虐撞入人海,一时挣脱不开,只能被卷入缠斗,战况一时焦灼——
随后爆裂的火光在人群的一角炸响。
熟悉的热浪冲面而来时,寒露已经迅速趴下,顺便推飞了旁边傻站着的少年人。火与热几乎是同时紧贴着她后背掠过去的,燎得脊骨滚烫,她摸摸后脑勺,发现发尾烧焦了。
他的温度显然更高了。寒露不敢站起来,被烤得呲牙裂嘴,心想少阁主张口吐火球指日可待。
热浪掀翻了一大片人,刚刚凝聚的阵型被冲散了,几个人躺在地上哀叫。始作俑者一身漆黑地站在苍白的雾气中间,眼中是赤红的光,缓缓看过满地狼藉,像是在找什么人。
他一手握着一柄黑色的长刀,指尖淌着血,一簇一簇的火苗落在地上,身边的一切都在燃烧。火焰簇拥着他,热气蒸腾,把他的身形遮掩扭曲,仿佛他才是最该被吞噬殆尽的那一个。
战局混乱,高手自顾不暇,权衡的突然出现炮弹一样炸在年轻人中。周围被打散的人们还来不及集结,纷纷站在原地戒备地与他对峙,却无人敢上前。
寒露狼狈地爬了起来,也想要躲进人堆里。然而她起身太晚,此刻周围已经没人,她一站起来,就站在了权衡和人们之间的空白里。
权衡漫无目的的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
各式目光便齐刷刷在二人之间穿梭,大部分人看寒露的眼神已经带了些关切。
寒露对君燕纾的维护众人有目共睹,想来在他们眼中,这二人之间有着深仇大恨。寒露僵在原地,握着承影剑的剑柄,正琢磨着要不要喊两句“魔头交出我小师叔”,哪知权衡的目光在她脸上顿过之后,又目中无人地扫了出去。
寒露意识到他真的在找人。
她把前来此地的人头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中咯噔一跳,下意识往讨伐队大后方看去,心说你这杀气腾腾的架势不会是去杀三王爷的吧?
她的小动作没有逃过权衡的眼睛,他眯一下眼,抬步向人群中走去,擦过寒露身边,灼热的气息逼面,少女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在她身后、权衡前进的必经之路上的人也齐刷刷退了两步。
寒露立刻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里意识到身后这群人没有一个能跟面前人硬碰硬。她硬生生刹住了步子,硬着头皮开口道:“你……你要去哪?”
权衡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你……你先等等,”寒露往前拦了一步,她有点怕权衡大开杀戒,又想不到什么不暴露他们关系的好话,“我……”
权衡没让她说完。
寒露刚吐出几个音节,眼前的热浪就骤然翻滚起来,她条件反射地提剑横挡,权衡的刀锋下一霎像山一样倒坍在她的剑身上,寒露双膝一软,差点没被压趴下。
她毫不怀疑这一刀要是没接住,她就会命丧当场。她提气发力将刀锋振开,冲后面人喊:“快跑……呃!”
她被猛地扼住了喉咙。
少女眼前一黑,呼吸急促,被从地面上提了起来,脸色涨得通红;还不等做出任何反抗,权衡已经反手将她扔了出去,撞在树上,滑落草丛,再无声息。
冲突发生的时间很短暂,从权衡出现到寒露被抛飞出去,不超过十个呼吸。雾气中的战局仍旧焦灼,高手们仍在和魔头们缠斗,被权衡突兀打散的阵型还没有重新整合,到处都是乱战,刀光剑影里,这一小片地方竟生长出诡异的寂静。
权衡再一抬眼,对面前的人道:“滚开。”
挡路的人纷纷下意识往两边闪开,让出一条通路来。权衡分海一般从中穿过,周围的人都纷纷屏息。
他没有再出手,可能是因为不屑。
待他离这里远了,年轻人们松一口气,一边庆幸他不是来加入战局——至于他去哪要做什么,他们也没工夫细想;一边重新集结好队形应付杀疯了的自在阁的人。他们且战且进,有几人几步窜到寒露摔落的草丛,一脸悲痛地想收个尸,结果却不见少女的身影。
几人面面相觑,却来不及多找,又重新投入血雨腥风之中。
寒露去哪了呢?
寒露在路上奔跑。
她不是一个人在跑,身边还跟了一个漆黑的人形,裹得严严实实,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朴实无华的眼睛。寒露刚被权衡扔飞,落地就被他捂住了嘴巴扯着后领拖走很远,刚脱离战局又被催促着往山上自在阁的方向跑。
权衡下手不重,她没有受伤,就是摔得头还有点晕,扶住太阳穴使劲晃了晃脑浆,定睛一看:“你是……白十?”
她有所了悟:“刚刚那个杀手要杀我的时候,是不是你救了我?”
“是我。”
“太谢谢了——呃,不过,为什么?”
“主子让我看着你,”白十原封不动地转述权衡的话,语气都惟妙惟肖,“他说‘别让她蠢死了,坏我好事’。”
寒露已经对权衡的刺话免疫了,非常透过现象看本质地开心起来:“我就当他是在保护我了。”
白十没接话,因为他也找不到第二个解释。
“他有什么好事?我们为什么要往自在阁跑?还有我小师叔呢,怎么不见他?”
自在阁的熟悉大门已经近在眼前,寒露这句话还没问完便一步踏进了大门里,骤然感受到彻骨的冰寒。
她不禁打了个哆嗦,紧接着看到一道光。
晴天白日,那道光像是一轮地上的月亮。
寒露意识到,这是小师叔的真力。
权衡是这世间最大的不讲道理。
他的武功——如果那熊熊烈火、火中索命的刀刃还在武功的范畴里的话——和众人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上前阻拦他的人没有一个能撑过一息。
年轻人们一边担惊受怕一边祈祷和其他人战斗的长辈能赶快赶过来,结果长辈来了也不是他的对手,只能跟小辈一样站在火场外面面相觑。
如果他只是在放火,那人们还能悍不畏死地冲进去斩首,但此刻他也在燃烧。
锋刃如何斩断火焰?
杀其他人已经是用命堆,来到这里的人们都有所觉悟,但权衡像是深渊,人命掉进去,声响都不会传出来。谁都不怕死,谁都怕死得毫无意义。他烧出了一条绝望的熔火道,道路前无人敢挡。
他就这样一路烧向了队伍的大后方,那里站着一位尊贵的人上人。
见形势不妙,他在部下的保护下想要逃离梨花山的地界,几大杀手轮番上阵,只将权衡拦住了一刻。
火焰烧铸的刀锋斩断人类脆弱的脖颈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令人绝望的场面并没有发生,权衡的刀刃悬在李珩喉结三公分前,热烈的温度燎红了皇亲国戚尊贵的皮肤。
李珩僵在原地不敢动,权衡也没有动。他只是举着刀锋,胸口起伏着,很艰难地呼吸。
他浑身浴火,摇摇欲坠,李珩却只敢转动眼珠,看着遍地的尸体。他知道自己的情报一定出现了失误,他本自信满满以为权衡会去杀自在阁主,而君燕纾会来这里想办法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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