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可以试试我能不能做到。”
三番五次被他用言语折辱,冰雪般淡静的人也有了几分清晰可见的恼:“我以为昨晚已经给过你教训了!”
“教训?”权衡抚上脖子,喉结滚动,在胸膛里闷笑一声,“若我不想,你碰不到我半根汗毛——你当那是教训?我却当是调情呢。”
权衡向来尖酸刻薄,君燕纾自知说不过他,便不再说话,看着权衡,目光极冷,周身起寒意。
“生气了?”权衡难以自抑地露出笑容,半是兴奋半是挑衅道:“来,拔剑。”
冷与热在他们中间碰撞出气流,微微掀动衣摆。
君燕纾如他所愿出剑,剑锋如虹,白光晃眼,如水刃刹那横抹向权衡的头颅!
权衡拔刀架住,刀与剑擦出细密火花,碰撞真力震得雨丝乱飞。君燕纾收剑再挥,权衡手腕一转接招,二人且打且退,身形快得拉起残影,院子地面上纵横交错着深深浅浅的划痕。
寒露早翻上了廊顶,以免被误伤,蹲在房檐角往下看。她心中小师叔自然是年轻一辈的独一无二,权衡竟然能和他打得难舍难分,不由得让她感到有些不忿。
刀剑愈发地快,刀光剑影把雨切碎,满院都是虹影。权衡放声大笑,笑声病态而狂妄,寒露被他笑得背脊发凉,小声嘀咕:“真是个疯子。”
君燕纾是剑道的天才,在山外山无人能敌,在自在阁时也都是小打小闹,而今棋逢对手、招数尽出,也是痛快淋漓,在撤开距离的间隙里平复呼吸,双眼惊人地亮。
他们都打疯了,出手越来越狠辣,眼中都带着杀意,权衡的颈侧划开血线,君燕纾的心口也添一道鲜红刀伤。
君燕纾完全没感觉到痛,手腕一抖,挽了个利落剑花,惊鸿剑直割向权衡的咽喉——
权衡竟不闪不避,突然往前踏了一步,把脖子送在了剑锋下。君燕纾从极端专注中惊醒,急忙收剑,剑锋从权衡的锁骨斜划向肋下,血珠渗出皮肤,眨眼起了火又眨眼熄灭,下一秒权衡已到君燕纾眼前,脚下一错,君燕纾猝不及防,被他猛地扑倒在地。
雨丝细密,君燕纾惊起的水花四溅,权衡将刀往君燕纾耳侧一插,另只手按着君燕纾的肩头,整个人笼罩在他身上,发丝垂垂如墨流,双眼是两点暗火。
君燕纾看着他,没有试图起身,胸膛有些急促地起伏。气血流转得快,更显得他双唇柔润艳红,其上的痂格外碍眼。
权衡便在他朱砂点染般的唇瓣上轻轻咬了咬,沙哑笑道:“怎么收手了?”
君燕纾舔了一下被他咬过的地方,有些痒:“我不想杀你。”
权衡扬眉:“这倒稀奇。你心悦于我不成?”
君燕纾想了想:“谈不上。我不厌恶你。”
权衡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抬起身,拔出君燕纾耳侧的刀锋:“我赢了。”
君燕纾承认道:“你赢了。”
权衡道:“作为输掉的代价,我要你那份双修的功法。”
君燕纾想了想,点一下头:“我默一份给你。”
权衡愉快地站起来,凝视刀锋,而后利落地将它往腰间鞘里一插。他也像是被收入鞘了一般,身上戾气散去,懒洋洋地、又有几分好奇道:“白九,如果没有碰到我,你会去哪?”
“参加论剑会,然后回山外山。”
“现在呢?”
“参加论剑会,然后……”
他顿住了,权衡则皱眉:“你非要去参加那论剑会?”
君燕纾道:“师父派我下山就是参加论剑会的,我不能不去。我不能跟你回自在阁,但是我没说你不能跟我去论剑会。”
权衡“哈”地讥笑一声:“我去送死吗?”
君燕纾反问:“你不是想我在你身边吗?”
一直没出声的寒露绝望道:“有人想想我的感受吗?”
没有人注意到她。
君燕纾坚持:“跟我去杭州吧。”
权衡被他清澈的目光看得心中一动,道:“你让我肏,我就去。”
君燕纾没怎么犹豫,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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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我十六岁,我好累。
嘶,写完一估摸,下顿好像不远?
第17章 春风渡
寒露和君燕纾回了一趟昨夜的地方,毫无了法回来过的踪迹。他们一时不知道去哪里找了法,而论剑会的开始日期近在咫尺,于是决定先行走水路去杭州——了法也是去参加论剑会的,与其在这里干等着,不如去杭州碰面。
平心而论,他们和了法之间并不熟,只是恰巧同行罢了。但做出这个决定后,寒露总有一点良心不安,像是没打招呼把人抛弃了似的。哪怕她知道了法有自保的能力,也在分别的地方留下了记号,仍是不放心,在半路上确认般再次问道:“了法不会出什么事吧?”
君燕纾还没等回话,权衡已经被她叨叨不耐烦了:“问问问,真担心你留在这找,你在这多说两句废话他能从地里钻出来?”
权衡比她自在得多,虽然他把花缎罗抛下了,但他完全不关心自在阁右护法的死活,见色忘友的好典范。
寒露顿时就跳起来要跟他大辩三百回合,权衡已经一抬手把她扒拉一边去了:“看你在我眼前晃就心烦,滚开。”
寒露气得直蹦哒,揪住君燕纾的衣袖:“小师叔!你管管他!”
君燕纾诚实道:“我管不了。”
权衡得寸进尺哼笑一声:“他管我?他可刚把自己卖给我呢。”
寒露一边生气一边又真怂,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纵身上了房顶,三两步越过了他们,先行往渡口去了。
权衡评价:“爬房倒是利索。”
“你又没恶意,不要总气她。”君燕纾道。
权衡扬眉,好笑地重复道:“我没恶意?”
“你若讨厌她,不会跟她说这么多话。”
权衡张嘴就有三句讽刺的话上好了膛,但是仔细一琢磨,竟觉得君燕纾说的无不道理。少阁主很简单地把外人分成两类,将死之人和活着也行的,他没兴致与前者交谈,倒是很有兴趣看后者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旁人的欢喜哀痛看了太多,他都觉得没意思,只有“愤怒”还能给他一点刺激感。
权衡无从辩驳,转移话题问:“你要去论剑会做什么?”
君燕纾看他,目光里有一种“虽然你问了个显而易见的蠢问题但我脾气好”的宽容:“当然是代表山外山去论剑。”
“不准骗我。”权衡道。
这样的话从权衡嘴里说出来,很显然是个命令句,君燕纾没说话,撩起薄眼皮看他,露出了些许询问的意思。
他眼中总润着一层水色,这个动作让他的眼睛又大了几分,眼神便显得格外无辜。
权衡被看得舒坦:“你那个师侄才是来论剑会比武的,她的功法是《九天剑决》,至少修到了第五层,在同辈中已经算得上佼佼。山外山一代只有一个真传,她才是代表山外山的弟子。”
君燕纾默认了。
姑苏的烟雨似有还无,不值得撑伞,水珠飘舞在发丝边。伸手捋了一把君燕纾的头发,把他的发丝烘干了,顺着马尾把几缕头发卷在了手指上把玩,继续道:“而你,三年前的实力应该就足以在论剑会上扬名了吧?何必等到现在?”
君燕纾想了想:“那我是来保护她的。”
“她敢第一个上去接屠维的刀,被打下来后没受伤;若真要与我刀剑相向,她也不见得毫无还手之力。就算谁也打不过,她的轻功足以让她逃命,你我都追不上她。你能不能动动脑子骗我?”权衡扯了扯他的头发,警告道,“最后一次机会。”
君燕纾沉默片刻,道:“武林盟中有内鬼。沈前辈身居高位,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无法放开手脚调查,于是修书我师父,希望山外山派人帮忙。”
“桃花市的幕后主使?”
“我不清楚,但既然沈前辈让我们去查桃花市,那或许是吧。”
权衡若有所思,放开了他的头发。
寒露从房檐上冒出头来:“二位大爷,劳烦抬抬步子,船要开啦——”
权衡随手折了只树枝射她这个煞风景的东西,寒露“哎呀”一声,嗖地消失在了房顶上。
姑苏第一大渡口有一个文雅的名字:春风渡。
姑苏与杭州之间有直通的水路。从春风渡坐船到杭州,朝发暮达,要比走马快得多。
船上江湖人不少,大多都算年轻,血气方刚地要去论剑会闯一番天地。船中嘈杂,权衡为了避人耳目扣着顶斗笠,三人低调上船,寻了位置坐下。
路上着实无聊,君燕纾在窗下打坐,权衡毫不客气地占了他的半个座位,瞌睡打了三四个。
傍晚船快靠岸,寒露伸手想摇他,在碰到之前他就睁开了一线眼:“干什么。”
寒露立马缩手,指了指君燕纾,小声道:“我叫不醒他。”
权衡斜在原处,懒得动弹,抬脚勾了勾君燕纾的小腿。君燕纾仍闭着眼睛,呼吸绵长,权衡皱了眉起身,伸手在他脉上一搭:“还在运功。他入定了?”
寒露捂脸叹气:“真是啊,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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