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随想到了他身后的那一串弟弟妹妹,就说:“我那里还有,回头让贯节替你送一篓回去,你家里孩子多,吃个新鲜吧。”
司空连忙道谢。他爱不爱吃不要紧,小孩子们都是爱稀奇东西的,这个东西送过去,他们想必会高兴坏了。
闲话几句,几个人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司空就说起了他去林记茶馆见顺子的时候从他那里打听来的消息。
春江楼、通明赌坊、余江、余江的手下田有和张大全。
这些人当中,有些轻易接触不到,有些却只需花些心思就能搭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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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空:小的确实招人疼一些~~
原礼:啥也不想说了……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第60章 拜神拜佛
对于这些地下帮派,凤随的态度可以说慎之又慎——单从他们能搞到火药,凤随就不敢轻举妄动。
在郊外的树林里炸出一个大坑来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这个坑若是炸在朱雀大街上呢?
凤随不得不考虑到这样的一种可能性。
讨论了一番如何对付帮派的问题,凤随就把人打发回去休息了。
转天一早,司空也见到了徐严和罗松。
这两人昨日跟他一起出去,他去见金来,这两人则是去走街串巷的打听桑家的消息。
“零零碎碎的闲话倒是打听了不少,但与案情有关的却没有多少。”徐严说起这个也直挠头,“桑家别看是商户,下人管教的倒是很守规矩,嘴巴紧的很。”
罗松也在一边直点头,“邻居那里倒是问出一些消息,三月前,桑掌柜和桑大郎确实出门了,随后几天,桑二郎也出门了。时间倒是跟桑家说的一样。桑掌柜和郎君们出门的排场都大得很,车马随从也多,所以邻居们都知道。”
凤随微微点头。当然这里面具体的情况,也不能只听邻居的几句话。他还要发公函到台州,待台州知府衙门做调查之后,发回公文再做一个印证。
徐严又说:“别的没问出什么,不过大家都说桑家的两位郎君并不和睦。如今这位桑娘子进门的时候,桑大郎已经五六岁了,听说很是反对他父亲续弦。”
罗松在旁边补充,“还有邻居看到过兄弟俩在外人面前吵架的……桑二郎既然有可能隐瞒了莹娘子的私情,干嘛不直接审他?”
他还是觉得应该给桑二郎来点儿狠的,不怕他不招。
凤随瞥了他一眼,对司空说:“你跟他说。”
司空,“……”
这不是白白让他得罪人嘛。
罗松已经不大服气的瞪着他了,等着看他要说什么。
司空就硬着头皮给他解释,“桑二郎是习武之人,意志要比一般的公子哥儿更坚定。直接上刑,师出无名不说,因为未必能让他屈服。”
罗松恶狠狠的说:“那就打到他服!”
司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桑二郎养着莹娘子颇为可疑,但他若是一口咬定他只是倾慕莹娘子呢?那他对死者的照顾,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凤随淡淡的补充说:“这样的人,轻易不会招供的。除非我们拿到了什么证据,否则难以破开他的心防。”
罗松有些不大服气这样的解释。
但转念想想,又觉得桑二郎的举动也确实是可以自圆其说的。
罗松悻悻的骂道:“这一个一个的,都这么多心眼。”
司空闻言,又想翻白眼了。这话冷不丁一听是在骂嫌犯,再往深了想,好像把他也骂进去了。
这混账小子。
司空心想,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跟他狠狠打上一架。罗松嘴欠的毛病,必须要用一顿暴揍才能治愈。
凤随对他们之间的眉来眼去并不在意,他问徐严,“桑掌柜和两位郎君出门期间,桑娘子可有外出?”
徐严和罗松一起摇头。
桑娘子是内眷,她的行踪外面的人就不好打听了。再说又是三个月之前的事,就是当时有知道的,时间过去的久了,估计也都忘记了。
凤随便不再追问。
这些事请也都要往暗处去查,明面上能打听到的,估计也有限。
凤随带着手下开了个小会,便留下徐严和罗松看家,自己带上了司空和陈原礼,又点了一队侍卫,一起去了顾桥镇。
一路快马疾驰,赶到玉香楼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竟然不是来的最早的。
玉香楼半上午是不做生意的,开门至少要到未时以后了。
凤随带着人一路进来,只觉得院子里到处都静悄悄的,连个洒扫的下人都看不见。要不是大门口还守着几个看门的,他真要以为这里是一座空宅子了。
引路的小厮见凤随的目光在院子里来回扫视,便乖巧的说道:“楼里做粗活的婆子们辰时不到就打扫完了,姑娘们要到午后才出来,所以现在就静一些……管事已经在大厅里等着大人了。”
凤随还在猜想难道是顾娘子今日也回了顾桥镇,一进偏厅的大门,却见围坐在圆桌旁的并不是顾娘子,而是两位熟人:张鸿与曹溶。
两个人都着便服,张鸿身后站着一名相貌颇为富态的小厮,曹溶身后则站着他那个眉眼冷峻的随从曹九黎。
凤随听人说过,曹溶的父亲出身世家,年轻时曾在青羽卫服役,后来年岁渐长,又立了功,才调入六部,慢慢爬到了实权的官职上。听说他在青羽卫的时候,做过替皇家培养侍卫的教头,自己家里的侍卫也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这个曹九黎,就是曹家私卫中的佼佼者。
凤随就多看了曹九黎两眼。
他想起陈原礼跟他说过,上次曹溶带在身边的私卫被司空压着打,要不是他及时出手阻拦,怕是命都要去了半条。不知换成曹九黎的话,司空又有几成的胜算?
或许是习武之人五感出众,尤其对别人饱含敌意的气息更是敏锐,曹九黎自打司空进门,一双利眼也定定的落在了他身上。
陈原礼也瞧出了几分蹊跷,他猜测上次挨了打的那一位并不是什么禁军中的人,应该就是曹家的私卫,说不定还与这个曹九黎有些什么渊源。
他有些担心司空,这仇结的可真是莫名其妙了。
司空双眼明亮,唇角微微挑起,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似乎曹九黎的凝视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压力。
曹九黎的视线里就多了几分玩味。
几人寒暄之后,分主宾落座。
曹溶先是假假的客气了一下,“听说楼里的姑娘出了事,还有几个下人也被大人的侍卫看了起来……真是没想到啊,某是一定要回来看看的。张大人恰好也要回来查查青水庵的余孽,故而一起过来了。”
张鸿也假模假式的跟凤随客气,“凤大人不会怪我多事吧?”
他话说的圆滑,凤随也只能跟他客气,“怎么会呢。大人在顾桥镇查案,听说本官过来,特意来见一面,本官可是受宠若惊啊。”
惊得是谁知道你小子肚子里又要打什么坏主意?!
张鸿哈哈一笑,“唉,凤大人不知道,当初占了青水庵的那一伙儿妖人其实还有同伙的,只是这些人形迹颇为诡秘,倒是让兄弟我吃了不少亏啊。”
凤随冷笑,这就称兄道弟了?
张鸿却似看不出凤随的脸色,自顾自的叫苦,“凤兄不知道,这些人奸猾得很,还拉拢了好些当地居民给他们做耳目,市井间但凡有一点儿动静,他们立刻就跑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实在让兄弟头疼得很呐。”
司空其实比较关心自己亲眼所见的这个崇拜光明神的小教派,与历史上的祆教到底存在什么关系。
张鸿就在面前,于他而言也是一个机会,否则以后真不知要去找谁打听。
他站在凤随身后,忍不住凑到凤随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几个人一起看着司空。
凤随微微一笑,抬眼望向张鸿,“听说这些人拜火,又供的是光明神,到底有没有个正式对外的名字?”
张鸿愣了一下,“有啊,他们自称是火神教,供奉的就是光明神,也有人叫光明教的。”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一句,“哎哟,这里面的事情复杂着呢,我自己也没搞明白,听说除了供奉光明神,还有人供奉光明神座下的几位菩萨,有什么杀生菩萨,还有度厄菩萨……复杂着呢。”
司空也听得愣住了。
以前看历史,只知道祆教是不拜火的,拜的是他们自己的最高主神阿胡拉。火只是对阿胡拉的某种投射,一种象征。
这里莫名其妙就冒出来的火神教与他印象中的祆教很多方面都不一样。司空听的也有些糊涂了。
或许是祆教与本地宗教派别融合而成的新门派?
不过这些供奉“光明神”的教徒,也和祆教一样,主张二元论,宣称有光明就有黑暗,有善就有恶,并且要为了善去消灭恶……
司空是非常反感这一点的。
一个宗教派别,搞一搞心理安抚,劝说大家行善积德就可以了,谁用得着你们去惩恶扬善啊,官府是干嘛的?
司空觉得,要营造一个安稳的社会环境,首要条件,就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各司其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