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就叹了口气,“不算什么……现在怎么办?”
洞口里有气流通过,应该不是单纯的地窖。里面还有什么机关,暂时无从知道。不过此刻他们自己人还没有赶过来,贸然下去是不行的。
凤随就问他,“洞口能阖起来吗?阖上之后你还能打开吗?”
司空肯定的点头,“能。我还能改变一下密码……这个机关不难。”
凤随大喜,“那就改!”
司空跳上去,重新鼓捣起来,片刻之后,机关嗒嗒作响,厚重的石座驮着整个雕像又缓缓恢复了原来的样貌。
司空修改了密码,然后将数字恢复到了他初见时的顺序。
刚做完这一切,就听殿外传来了两声布谷鸟的叫声:他们的人都埋伏好了。
凤随左右看看,拉着司空朝配殿角落里跑去。
这座配殿的结构是长条形,宽度在六到八米左右,纵深却有三十多米。大概为了刻意营造出阴森恐怖的气氛,同时也避免有人从外面轻易能够看到殿里的光景,配殿的窗户都修在靠近殿顶的位置,普通身高的人跳起来也够不着。而且窗户又窄又小,纵然是六七岁的小孩子也无法通过。
配殿两端各有大门,平时白天打开供香客参观,入了夜就锁起来。因为配殿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事,干杂活儿的人也就不在意的将锁头随意挂在门边。
此刻靠近前院的大门附近有陈原礼带人守着,凤随干脆将后门锁了起来,打算来个瓮中捉鳖。
后门一锁,大殿里的光线就越发昏暗了。
距离后门最近的一组雕像刚好有一口半人高的水缸,凤随就拉着司空在水缸后面蹲了下来。
配殿虽然空旷,但整个大殿里都是张牙舞爪的雕像,再加上光线昏暗,还是很适合藏几个人的。
殿门外又传来鸟叫声,司空不懂他们传递消息的玄机,但只是听着,就感觉好像跟刚才的声音不大一样。
凤随也跟着叫了一声,片刻之后,陈原礼也溜了进来,跟他们蹲在了一起。
“张大人来了。”陈原礼悄悄跟凤随汇报情况,“就在前院。我看到他的手下已经把前殿包围了。”
“动手了?”凤随问他。
“人都疏散出去了。”陈原礼说起这个,语气里倒是对这位张鸿张大人流露出了一点儿赞赏的意思,“包围了前殿之后,先让手下把闲人都带出去。我过来的时候,他正跟那个管事儿的法师对峙。”
说着,就转过头对司空说:“就是你觉得长得跟顾大娘一样出色的那位女法师。”
司空,“……”
司空抬头,就见他一脸促狭的笑容,凤随抿着嘴角,也有些忍笑的意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她跟顾大娘一样出色,我还抬举她了呢。她哪有顾大娘那么勤劳淳朴,顾大娘还会炖鱼呢,她会吗?!”
陈原礼正要笑话他,就听殿外又传来几声短促的鸟叫。陈原礼听了一会儿,对司空说:“前面打起来了。”
凤随便道:“张鸿带了不少高手过来,庵堂里的人打不过就该跑了。咱们就在这里守着。”
司空就问他,“要活口?”
凤随刚才满脑子想的都是司空脑瓜子好用,见他一副要打架的架势,愣了一下才点点头。
司空就在水缸后面盘着腿坐了下来,解开身上的包袱放在身前。原来里面是一件裹起来的半旧的薄棉衣。他把棉衣抖开,里面丁零当啷地掉下来一堆零零碎碎的小零件。
司空心疼的说:“这些东西别看小,可是好贵呢。”
这个时代金属都贵,铜、铁都有官府限制。司空搞来这些东西,可是花了不少钱的。加工费也贵。没办法,便宜的手艺不行,他也看不上。
他开始借着微弱的光线拼拼凑凑地组装起来。
“手弩?”陈原礼看得直摇头,“这东西不好用。”
手弩太小,弓弦带不上劲儿,射程也短。对战中用这个玩意儿,还不如随便捡一根棒子来的顺手。
简直鸡肋。
司空飞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心里傲娇的哼唧,也不看看哥以前是干啥的。
第19章 张鸿
花光了司空数月积蓄,导致他连着吃了两个月咸菜疙瘩的宝贝,是一把比成年人的手掌略大一圈的手弩。
因为司空在外观上做过一些调整,在凤随和陈原礼看来,样子就有些古怪。
陈原礼来回检查了一下,还是不相信这么一个小东西能有多大杀伤力,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弦不错。”
“等下给你们开开眼哦。”司空嘿嘿嘿的奸笑,“这个东西最适合偷袭了。”
这话说的,凤随都想翻白眼了。
陈原礼笑着说:“一般人要拿这个东西暗算人,都是要淬毒的。”
这一点司空是知道的。但他没处去弄毒药。再者以他的手速,只要不是被人包围的情况下,不淬毒也够他自保了。
今天他们要混进人群里假装是香客,所以大一点儿的东西都带不进来。只能戴上这个保命的小玩具出来。
殿外再次响起了鸟叫声,短促而急切。
“有人过来了。”陈原礼说着,迅速朝角落里摸过去,在另一端的雕像后面埋伏下来。
司空则朝着两组雕像中间过道的方向凑了凑,回头一看,凤随也跟了过来。司空注意到他一只手在腰带上摸索摸索,然后手里就多了一条鞭子。
凤随注意到司空在看他,转过头冲着他微微一笑,“兵器带不进来,只能先用这个。”
司空左右看了看,旁边的雕像上,佛陀手里是拿着长刀的。司空试了试,不算什么特别好的兵器,但也聊胜于无。
凤随眼前一亮,“好办法。”
陈原礼也跳起来去抢雕像手中的兵器。别说,这么黑乎乎的一间配殿,雕塑又都张牙舞爪的,冷不丁从外面跑进来,根本看不清楚雕像手里都少了什么。
三个人武装停当,就听一阵脚步声朝着配殿跑了过来。
这一次,报信的声音变成了一阵叽叽喳喳的麻雀的叫声。
司空听到凤随轻声说道:“来了。”
杂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粗粗听去,竟有十余人,而且有男有女。司空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原来的青水庵是尼姑们修行的庵堂,虽然现在也沿用了这个称呼,但光明教里可没有和尚尼姑之分。
脚步声乱七八糟地冲上台阶,就听“吱呀”一声响,配殿虚掩着的半扇门被人推开了,一群人一窝蜂似的闯了进来。
司空一眼就看到了不久前在这里神神叨叨说话的那位女法师,她左肩受了伤,整条手臂垂下来,衣袖上还染着血迹。另一只手拎着一把单刀。
或许已经经历过了一番打斗,她束发的冠帽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头发乱蓬蓬地披在背后,满脸都是穷途末路的凶悍,完全不见之前那股子出家人的出尘气。
之前跟在她身后的两位年轻的小法师也不见了。此时此刻,她身旁的人有穿青缎法衣的,这是在教中身份地位较高的,也有几名身穿褐色法衣的,这些人通常是在庵中做杂役的。司空路过斋堂的时候,就曾看到身穿这样法衣的人在那里做活儿。
此时此刻,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伤。
司空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了门边的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身上。
在这些人当中,他的年龄最大,而且神情也有所不同,尤其他看着旁边的人时,眼神里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俯视感。
这个人,应该是这一伙儿人当中,地位最高的一个。
司空眼神向旁边一瞟。
凤随与他目光相碰,微微点了一下头。
高瘦的男人举起持刀的那只手,正在指挥身边的两个法师将配殿的大门阖上,心中却陡然间生出某种不妙的预感。
他警觉地转头朝配殿深处望过去,忽觉得手腕处一阵剧痛,手中单刀握不住,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下一秒,膝盖处也传来剧痛,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这才看到手腕处不知怎么竟然中了一枚小箭。箭身不足三寸,看外观就是普通的竹箭,但他想不明白这么短小的箭,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很快他就顾不上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他周围已经乱成了一团。没人看清楚短箭从何处飞来,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恐慌。
而躲在暗处的射手,像一个冷静无比的收割者,不慌不忙地收割着自己的猎物。
后殿门不知何时被人锁上了,前殿门也刚刚被他们自己锁上……这可真是自投罗网了。
高瘦男人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一行人已经踏进陷阱。这人反应也不慢,立刻组织自己这边的人借着雕像的掩护,朝着配殿深处前进。
眼下局面,唯有尽快杀掉了埋伏在这里的人,才能给自己一方争取些许的生机。
凤随也被司空的手弩惊呆了。这样的杀伤力……不应该啊。
但场合与时机都不对,眼下他也不顾上询问这个。他跟陈原礼对个视线,两人极有默契地借着雕像的掩护,从配殿两侧的窗根下面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