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识酒的人立即道:“三十年的桃花酿,这里难不成是子画兄的酒楼?”
子画,全名千子画。
此人放荡不羁,脾性古怪,痴迷扇画,文人雅士间威望很高。
也是这个人在萧允胤逼宫后劝说李睿渊父子归隐到深山别苑,以及,迁都启封。
楼云梦一听此人名号,神情变得古怪。
这时,只见门口的两个娘子扶风若柳一般,笑着来到跟前,手放在一边弯腰福了福,齐声道:“妾身等四位贵客已久,但请楼上座。”
蓝洵玉道:“你们不是迎宾的?”
两位美丽的娘子抿嘴笑道:“我二人仍是主人的贴身侍女,并不在楼前迎客。”
说着,酥手伸出做一个请的姿势,引路进来,只见厅堂内三五成群穿着华丽衣服的年轻男子手持折扇,吟诗喝酒,十分热闹。
踏着楼梯上了二楼,往右一拐,穿过长长的回廊,到了一扇云浪雕花朱门前,八个美丽的婢子弯腰等着。
待进去一看,蓝洵玉瞬间目瞪口呆。
这人也太奢靡了些。
屋外已有十个婢女,屋内还有七八个美丽的少年,少年们长得眉清目秀,上等之姿,腰细若柳,唇红齿白,皆跪坐在地上抚琴,眉目间似乎很像一个人。
见宾客来,主人仍然侧卧在罗汉榻上,一袭紫色纱衣内罩雪白蚕丝锦缎,襟口开着,露出白皙的胸膛,健美匀称的肌理,双腿修长,随意地蜷缩着。
青丝未曾束起,像泼墨的锦缎一样铺落下来。
一手垂落,松松地拿着一把工笔极好的山水扇面的玄青扇子,另一支手支着头,似乎在闭目养神。
睫毛极长极密,弯弯地打一圈月牙,投下一片剪影。
他嘴唇的弧度相当完美,似乎随时都带着笑意。
下巴笔挺。
不知为何,蓝洵玉见着此人,头隐隐有一丝疼,轻微如细,像错觉一般。
睫羽抬起,一双琉璃色的眸子,几近透明,眸光潋滟开一池涟漪,这美目若在别人身上,或许会显得轻佻,可在此人身上却生出一股凛冽。
蓝洵玉后退一步。
萧炎天侧首,眉头微皱道:“怎么了?”
“没事。”
虽然这样说着,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师父身边靠了靠。
楼云梦似有几分忌惮,立在一边,沉默不语。
李睿渊却笑如和煦暖风,想过去说话,但又有萧炎天在,君臣有尊卑,萧炎天不开口,他也不能说,虽然四人便衣而行,若说主客,但还是萧炎天和对面这位千子画。
千子画从榻上下来,笑道:“贵客来寒舍,多有怠慢。”
第117章 挑拨离间
说着,引着几人落座在事先准备好的酒席上,每人一个铺垫,一个紫檀小案几,案几上精致如玉的珍馐,沉醉飘香的美酒,上等纯色白玉筷,金杯盏。
他手一拍,坐在华丽地毯中间的几位美少年细长的手按在琴弦上,齐齐起音,音色纯正清雅,悦耳动听。
一曲终了。
李睿渊道:“这不是蓝公子高中状元那年在琼林盛宴上演奏的古琴《清风月牙曲》吗?”
这首曲子仍萧炎天所创,师徒二人闲暇时,立于山顶,迎风同起音,萧炎天善洞萧,蓝洵玉善七弦古琴。
楼云梦坐在李睿渊旁边,眼神示意别说话,但李睿渊似乎感觉不到,接着夸赞道:“丝毫不差。”
想起什么似的,李睿渊道:“连这些少年的容貌也和蓝……”
终于发觉异样,止了话头,再看萧炎天, 脸色冷极,手掀了桌子,怒斥道:“大胆!朕的人你也敢惦记?!”
千子画面色不变,似完全不在乎萧炎天的身份和愤怒。
从主位上起身,手中一把七彩折扇轻轻摇着,襟口开着,紫纱拖地,赤脚踩在光洁的黄色木地板上,懒散地从主位起下来,笑道:“你的人?他可不是你的人。”
说着,千子画来到蓝洵玉面前,绕着他走了一圈儿,打量一翻,道:“不错,就是有点瘦。”
然后靠近蓝洵玉,手中的折扇平放在蓝洵玉的头顶,扇骨棱边刚好到他的下巴,两人身高错一头,他满意地笑了笑道:“可以。”
这一言辞动作不得不说怪异放肆。
蓝洵玉连忙后退,朝萧炎天身边去。
千子画琉璃色的眸子沉了沉。
李睿渊连忙上前,拉过千子画,低声急道:“子画兄,你这是做什么?蓝公子是陛下的……玉贵妃,你怎么如此无礼?”
千子画不答反问道:“你怎么不听我的,为什么不退?”
原来,李晏父子到了启封后,千子画派人送过几封书信,劝说他带着李家老小隐居到东海一带,李睿渊回信道:吾想立身庙堂。
千子画此时此刻的言语行为已经不是放荡不羁,而是目中无人,萧炎天怒不可遏,拔了腰间玄铁剑杀过去,蓝洵玉随之拔了鸣水来攻,师徒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双剑同出,刺向千子画。
千子画眯起眼,手一挥动,屋子里墙上挂满的折扇自动飞起来,如寒刀冷箭一样刺向二人。
楼云梦连忙到李睿渊身边将他护住。
李睿渊推开楼云梦,朝千子画怒道:“你这是何意?”
千子画立在一边,从容笑道:“李兄,你我相交数年,我引你为知己,方说今日之语,你若听我的,尽快避到东海,可免灭族。”
楼云梦脸色大变道:“千子画,休要挑拨离间,你若真心引李御史做知己,今日不会先挑衅陛下,再故意显露表现得你和御史大人关系多好!”
千子画笑道:“楼主,别人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十多年了,连个手都没有牵到, 我看你入了棺材也不一定能亲个嘴,哎,可怜啊……”
第118章 师父勾我
楼云梦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没有想到他的心思在这种情况下被千子画给抖了出来,又惊又怕,手中的折扇如闪电一样狠厉地朝千子画打过去,也不敢看李睿渊的神色。
千子画笑道:“三打一,你们以多欺少,我不陪你们玩了。小美人,记得多吃点,圆圆润润地才可爱。”
说完朝楼下跳出去,三人追到窗户口,那人正好上了一辆华贵的马车,半掀开帘子,朝着窗户边的人斜睨笑着,待要去追,被不知哪里窜出来的十几个黑衣死士缠住,美少年和婢女们也消失不见。
萧炎天从地上捡起一面扇子。
扇面上的山水不似平原,也不似江南,而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落日长河。
沿路回去,氛围非常压抑。
萧炎天像一块冰山一样。
三个人齐齐跪在地上请罪。
蓝洵玉第一个先开口,着急地为自己辩解,道:“师父,我真不认识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李睿渊和楼云梦刚想说话,萧炎天道:“无需多言,不必解释,做你们该做的。”
四人从房间里出来,发现楼里已经没了人,估计刚才的打斗声惊吓了诸多宾客,等他们下楼的时候,正巧顺天府尹带着官兵过来,待看到萧炎天,连忙跪下请安,几十个官兵将扇机楼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事不得不放在一边。
到了玄武门,沿着长长地回廊到了乾清宫,踏入宫门,穿过中门,在一片绿色茂密的竹林之后,一处活水吐着水花,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温泉池边铺着光滑的鹅卵石,踩上去,脚心感触软硬不一,像按摩一样。
周围很安静,没有伺候的宫女太监。
蓝洵玉跟着萧炎天身后,到了池边,侍奉萧炎天退了衣衫,眼睛也不敢乱看,安分老实地垂手低头,乖巧地拿着玫瑰花肥皂果给从后面给萧炎天洗背。
萧炎天肩宽,臂膀处健美的肱肌充斥着张力,散发着男性雄性之美,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一半干的,一半湿的,漂浮在乳白色的水面上。
拨开头发,先从背部洗。
挽起胳膊,细手抓着滑嫩的肥皂果在后面擦着,泡沫堆起来,不一会儿覆盖池中的人,徒弟洗得很认真,一如在天行山上时,没有生出一点旖念。
琥珀色的眸子在水雾中眯起来,看着这个前后忙活,一脸清纯的人。
蓝洵玉擦汗的时候正巧看到萧炎天望着自己,便乖巧地笑了笑,道:“师父……”
“嗯。”
蓝洵玉洗好了后面,洗前面,看到高耸的擎天柱也没有惊讶,只拽着洗得干干净净。
洗好了之后,从池子里出来,拿起架子上柔软如丝的宽布巾道:“师父,你上来吧,我给你擦擦。”
萧炎天没有动。
“师父……”
过了一柱香时间,蓝洵玉道:“师父,你再泡下去要生病了。”
萧炎天道:“脱了衣服过来。”
“我先不洗,等给你换上衣裳我再洗,走了一天,师父也累了……”
“过来。”
第119章 师父是虎狼
蓝洵玉看萧炎天坚持,便退下衣衫,进去,人不没有站稳,便被抓到怀里,下巴被拽起来,呼吸被热切地亲吻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