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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韶华 完结+番外 (薄荷酒/薄荷酒BHJ)


  因为是解去寒毒后第一个月中,洛凭渊同样放心不下,没有回自己的宁王府。朝会带来的激动和兴奋尚未平息,他有心歇在主院,与皇兄作竟夜长谈,但是见到静王脸上有些倦色,还是转而去了含笑斋。
  洛湮华的确觉得疲惫,但走到铺好的床榻边,一时又了无睡意。许是长久以来,太过习惯于承担沉重的负累,即使使命行将完成,内心也像严冬过后初初回暖,无法很快感受到安慰和解脱。
  他在书案前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直到面前的油灯结出一朵灯花,“噗”地一声爆开,才回过神,起身吩咐将斗篷取来。
  “这么晚了,主上还不安歇,要出去吗?”谷雨捧着白裘斗篷,脸上写满迷惑不解,“可是外面很冷啊。”
  “稍微散一散步而已。”静王笑了笑,示意不用跟着。
  已经是深夜,府中万籁俱寂,一轮微白的圆月斜挂天穹,地上积雪与月光相映,清凛如银。洛湮华出了澜沧居,沿着鹅卵石小径漫步而行,一直走到后园莲池畔。睡莲早已凋谢,水面刚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棱,一如那句“烟笼寒水月笼沙”。他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了一只很小的白玉瓶。这是中午出宫前,吴庸奉了圣命送来的,盛着用来抑制寒毒、延续生命的药物,仅有一颗。
  一年半的时间,他已经服用过十七粒同样的解药,尽管每次伴随而来的都是发烧和病痛,但没有它,就会像坠入地狱般,在无尽痛苦中煎熬死去。
  洛湮华启开玉瓶,借着雪地的微光,向里面望了一眼,随即掉转手势,任由那颗绿豆大小的药丸从瓶中滚落下去,消失在莲池的冰水中。
  他不再需要了。
  同一晚,薛松年在家宅书房内自缢身亡。从炭盆里的灰烬可以看出,辅政应该是处理过身后事,烧毁了一些书信和物品,但作为朝廷重臣,以及公认的书法名家,他并未留下只字片语。
  随后的日子里,静王府门户深深,静谧依旧,外间消息却源源不断地传来。三司会审是朝野瞩目的大事,刑部尚书邹培盛、大理寺卿宋襄,以及御史中丞曾恪用均是打叠起十二分精神,由刑部牵头传召证人、拘押人犯,在各方配合下,开始马不停蹄地详查案情、梳理证据。
  林淮安在朝会上提到的兄长家信迅速为三法司掌握,已故韩妃外戚安远侯随即被押入刑部,就函关变故的内情严加审讯。
  豫州刘可度不久前才等到大赦,得以脱离牢狱,而今又被重新拘捕归案,这一次,恐怕已是穷途末路。
  琅環横刀令主郁岚前往刑部大堂,当众叙述了韶安城下守将临阵倒戈,琅嬛令又意外出现在辽人手中,终致城池失守的具体经过,以及琅環二令协守函关后遭遇陷害,最终唯有流亡北境,多位亲历的将领和军士到场佐证,闻者无不唏嘘。
  琅環皇后身边侍女玉帛作为当年凤仪宫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人证,陈说了宫中惊变始末,皇后江璧瑶蒙受不白之冤,百口莫辩,被迫自尽的真实情形首次为外人所知。
  大内统领李平澜遣下属送来钦命要犯姬无涯的供状,其中提到,当年曾受命偷袭从北辽归来的琅環右使萧夙玉,并取走证实韩贵妃通辽的关键证物,对前因后果述说甚详,供认不讳。
  靖羽卫方面移交了包括邵清泉、戴士发在内的多名要犯,当中赫然就有与姬无涯联手暗算萧右使的另一名昆仑府前护法温天笑,两边供词印证相符。
  三名来自西北边陲的幽明旧部证实了当年魏无泽因宗主江璧瑶意图削去幽明一令而心怀怨愤,暗地投靠韩贵妃与二皇子,加入昆仑府,多方设计谋害昔日琅環同伴的所作所为。
  …………
  众多证言证物中,有两份书证尤为触目惊心:
  其一是宁王洛凭渊所出示,取自北辽三王子耶律世保的一封密信,乃是韩贵妃多年前写给北辽亲王,言辞殷切,示好勾连之意溢于纸上;其二则是金陵剑客秋寒柏呈交的一只密封书筒,此物却出自已经身死的辅政大人、也是琅環前任篆金令主薛松年的亲笔,为了防备韩妃和二皇子过河拆桥,薛辅政煞费苦心,将自己当初参与韩、魏合谋构陷宗主,并依照计策仿写琅環皇后与右使萧夙玉来往书信,假造二人私情的过程一一记录,封存入特质的圆筒中。
  往事并未尘封,即使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顾及皇帝的脸面,许多细节未曾透露于外,京畿洛城依然为之震动,街巷市坊中民心如沸、奔走相传。随着会审一步步推进,案情日渐明朗,禹周立朝以来最大的冤情昭雪天下已成定局。
  人们忆起娴静端庄、关心民生疾苦的琅環皇后,感叹之余,愈发将目光投向坐落于洛城西北的静王府。那座曾经多年被世人遗忘的府邸,属于天宜朝的皇长子,带领琅環走过漫长艰难的岁月,在最暗无天日的时候也不曾踏入半步歧途,纵然周遭加诸的迫害、误解和禁锢从未间断,禹周的百姓却由于他的沉着与才具得以提前摆脱战乱之苦,休养生息。
  然而,这样一位才华卓越、众望所归的嫡长皇子,却罹患重疾,将要不久于人世,怎能不令人叹惋感伤?
  这边厢,洛凭渊眼看着琅環的平反大事用不了多久就能尘埃落定,静王的身体也在逐渐好转,不免有些蠢蠢欲动:既然皇兄终于了却最大的一桩心事,完成了身为宗主的责任,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考虑向朝野说明情况,慢慢让大家知晓,奇毒已经解去了?
  在他心目中,禹周的储君之位从来就是属于静王的,理应名正言顺地取回,让一切重新归于正轨。至于一年前曾经在静王府后园中煮酒赏雪,议定未来由自己继任大统,鉴于情势已全然不同,自然是作不得数的。
  没成想,这条他认为顺理成章的提议,才一出口就遭到了严辞拒绝。
  “不行,”洛湮华想也不想就断然否定,“不是说好了要由凭渊入主东宫?关乎国运,好不容易才定下的大事,岂容儿戏更改!”
  “……皇兄,那不是权宜之计么。”宁王殿下而今只要听到东宫、太子之类的词,整个人就不大好,当下据理力争,“嫡长承统,天经地义,自古即是如此。况且论德望、论才学、论襟怀见地,还有谁能同皇兄相比?臣属必然中心拥戴,我和四皇兄也是一样。不管嫡、长、贤,都是非你莫属,断无推给别人的道理啊!”
  “也不尽然。”任他说得诚挚万分,静王却不为所动,摇了摇头,“世间英才济济,为君者,未必需要长于智谋,只消有识人之明、容人之量,又能持身严谨,临事有定见决断,便可当个明君。”
  说着,淡淡一笑:“以凭渊的能力和志向,日后只会做得比我更好,此事就不必再议了。至于嫡长,那更没什么要紧,你虽然年纪轻些,至少也占了个嫡字啊!”
  “不行,万万不可!”洛凭渊见他神情淡然,却毫无松口的意思,心中不由大急,“皇兄,你明明是心怀天下的人,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难道就这样只顾琅環,不理百姓和禹周江山了!再说,我……我可怎么办?娘娘不会原谅我的!”
  话到此处,没来由地一阵委屈:“反正是不合适,我不同意,不答应,说什么也不干!”
  于他内心深处,并非对承统本身有多么排斥,却不由自主地担心静王一待大事已了,将帝位随手推出去,从此无牵无挂,即便不至于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也会与自己渐行渐远。只是这份隐隐的恐惧,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而已。
  “凭渊,你先别急。”洛湮华见弟弟脸色涨红,连着就是四个“不”字,不禁有些哑然,“经过这么多事,你该明白的,我不是虚言退让,而是真的无心那个位置。”
  他不等宁王开口,继续徐徐说道:“况且十载深渊,也实在是觉得累了。奚谷主不是反复叮嘱,要我未来几年都避免心神损耗,过些清静无争的日子,才有可能慢慢恢复元气。凭渊千辛万苦寻到解药,难道又改了主意,不想让我好好休息了?”
  洛凭渊一窒,张了张口,却无从争辩。静王之前病重到什么程度,他再清楚不过,目前也仅是刚刚脱离危险而已。自己贸然提议,的确是莽撞了。
  “但是,娘娘……”他喃喃说道,洛文箫和薛松年身败名裂,天宜帝也受到重挫,正是朝局变动的关键时期。如果皇兄不及时澄清病情,用不了多久,文武百官就会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和云王身上,形成新的格局,这并不是他希望的。
  “母后泉下有知,看到你为我和琅環所做的一切,必然早已欣慰含笑。而且,相信她不会反对我的选择。”洛湮华柔声说道。随着案情趋于明朗,当年的诸多隐情都被一一呈现、还原,如嫔背叛的真相也终于不再是秘密。洛凭渊虽然没有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低落的情绪,但想必是很不好受的,也难怪有时会显得心烦意乱。
  “国事繁浩,而我已是病弱之身,不再适合执掌重器。”他停顿一下,正色说道,“愿将江山社稷、苍生祸福一并托付给凭渊,但望五弟明了我的心情和苦衷,莫要再做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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