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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韶华 完结+番外 (薄荷酒/薄荷酒BHJ)


  只消将前后经过略加对照,就能推断出事情与顾筝脱不了干系,问题是顾筝已经拍拍屁股遁了,总不能拿尽心又负疚的顾笛当出气筒,于是慕少庄主能做的也只限于在自家书房里摔几件摆设、骂上几句而已。须知人家宁王殿下登门拜访是为了正事,代表户部核查田亩,从头到尾都依着礼数,替你家减免田赋,帮了不小的忙,末了要求参观藏剑阁被拒,也没仗势为难,不过是让顾堂主陪着在庄里闲步游览了一番,以便兴尽而归,请问还不够友好么?至于你家守卫趁这空隙自个儿把重要的人质放走了,那是你作庄主的驭下不严,不要说陆公子很无辜,江宗主也没招惹你啊。何况,无冤无仇就将怀壁庄的副庄主关了三个月,人家朱晋要跑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找你兴师问罪就不错了,再去纠缠,除了徒惹人笑话还能指望什么结果。
  气过之后,慕少卿发觉自己其实也没那么怒发冲冠,心头躁郁反而较平日更快消退。他当然不会多想原因,回忆着聚仙楼上的对谈种种、戟指宣泄,三分舒畅七分着恼,还有些恍神。没想到洛湮华看着一派沉静,内里比他慕少卿还要狂妄,赌什么不好,偏要将胜负系于自己的一念之间。
  他觉得其中十之八九有诈,但武林盛会众目睽睽,能耍出什么花招?心念微转间,顾笛所描述的宁王洛凭渊的形貌举止浮现在眼前,慕少卿唇边渐渐漫起一丝冷笑。表现得再有担当,洛湮华也脱不开处处倚赖他人出头的作风。只是,万剑山庄不是皇宫大内,要通过比剑争胜迫使自己心服认栽,凭着个不过二十岁的寒山派陆渊,怕是还不够斤两。
  慕少庄主对两件事有充分的自信,一是自小磨炼的剑法,二是毫无动摇的决心。赌约既定,恩怨去留就在试剑大会上见分晓,他正要从五皇子手中夺下传说中的名剑纯鈞,为自家一壮声威,顺带将今次的闷亏一并讨还。
  情绪渐渐平复,他从怀里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平放在书案上,凝视这淡黄色封面上架构秀丽的字体:清涧兰舟曲。傍晚走出聚仙楼时,雁晴追上来裣衽行礼:“小姐有一物相赠,今日所奏之曲是特为少庄主而作,命婢子送上曲谱,前路未卜,惟愿珍重。”
  幽沁如泉的音韵仿佛又回到耳畔,在心底铺展开一片清凉。两个多时辰里,晚璃一直弹筝,难道不只为了洛湮华,更多是因为自己吗?长久的心意已然点破,她又是怎样想的?
  慕少卿取下寒水剑,放在筝谱旁边,久久看着两件东西摆在一起的样子。这一刻,怅然盖住了积怨,已然选择了背离的道路,就不可能回头,只是不知试剑大会过后,自己与晚璃可还有相见之机?
  随后数日,江南地界紧绷混乱的局势明显缓和。朱晋主持怀壁庄多年,沉稳重义,素来为琅環子弟与武林同道所推重。他这一归来,琅環内部尚存的微澜立时消弭大半,一些之前还存着犹疑的部下络绎前来,参谒主上、探望朱公子。对于试剑大会后的前景,下属们或多或少仍会感到担忧,但想想宗主一贯珠玑暗藏的风格,于波澜不惊中救回朱晋的手法,还是收起多余的思虑,奉命行事便是。
  万剑山庄也还遵守约定,与鸣剑盟有关的行动一概中止,不再有攻击性言论传出。三江帮一干帮派受到冷落,纷纷表达不满,说慕少卿行事刚愎任性,不肯与琅環划清界限,却将盟友置于何地?真真教人好生心寒。
  但慕少庄主独断独行又不是第一天的事,加上本来就看不上这帮人,当下置若罔闻只做不存在,将外务往属下身上一推,径自到后庄闭关去了。据说日日习剑听琴,也不知是终于恢复了冷静,还是憋着一股劲,预备五月初五再度爆发。
  不能扯万剑山庄的旗号,周贽等人再去挑衅琅環就成了以卵击石、送上门找揍,鼓噪了一阵子,眼见无人理睬,只得暗暗记下这笔账,蛰伏待变。
  在趋于平静的表象下,深流暗涡却加倍湍急。端午的试剑大会被赋予了更重的意义,已远不止是剑门弟子切磋品评、以剑会友的盛事,琅環究竟会内乱平息还是分裂离散,或许就在此一举了,谁能说得清三天比剑过后,武林将是何种情势?消息传到之处,一些原本不准备参与剑会的江湖人物也收拾行装,动身往金陵赶来。
  众说纷纭间,被议论最多的还是琅環宗主何以自寻烦恼,提出了这种怎么看都胜算渺茫的赌约。这一回聚仙楼上收服不了慕少卿,难道隔个十来天,在武林大会上就能办到?凡是稍微了解慕令主性格作风的人,都觉得要此人当众服软,不若教他横剑自刎来得比较容易。打听赌约缘由的人越来越多,刨根究底、百般探寻,除了起因是万剑山庄混入了昆仑府卧底这等机密,硬是将琴师裴素雪事件拼凑出个七七八八,加上某些变形和演绎,说来说去,竟成了江华为防慕少卿有异心,安插了一个精心培养的妙龄女子来施展美人计,裴姑娘一边完成任务,一边却与庄主的左膀右臂卫澄有了私情,结果一来二去,卫澄被慕少庄主误杀,裴素雪自感命苦,悲愤道出实情后殉情而死。众人恍然大悟,受此折辱,得力属下与美人双双身亡,无怪气得要与江华势不两立了。
  应该说,在五月初五成为江湖焦点之际,不少人在为琅環以及武林命运忧心忡忡,更多人期待着凑热闹、开眼界、高谈阔论,与此同时,那些充满机心的阴鸷目光隐藏在暗处,注视着事态的演变、发展,伺机而动。
  杭州府距离金陵数百里,城西一条窄巷深处,有座陈旧的小院,门脸是一间很小的酿酒坊,当家的是个守寡的女子,带着不满十岁的儿子住在后院。
  酒的味道不好不坏,寡妇也很普通,远谈不上俊俏风流,故此来这里照顾生意的人一向不多,母子俩静悄悄地过着略显拮据的日子,一如其他类似情形下的人家。
  这天傍晚时分,酒坊唯一的伙计打发走几个零星的熟客,就提早下了门板。后院的天井里站着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焦黄面皮、络腮胡,看衣着像个行脚商贩,一双眼睛倒是有几分气势,不时闪动精光。他已进来等候了好一会儿,但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仍然神态恭谨地微微弯着腰,不敢发出声息。
  又等了一刻,才见寡妇掀开门帘走出来,她平淡无奇的面容也像是带上了某种威仪,做了个允许进入的手势。
  中年男子知道规矩,也不出声,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进入堂屋。他是周贽的亲信副手,名叫罗运昌,在三江帮坐第三把交椅。
  还不到掌灯的时候,堂屋里有些昏暗,一道黑色布幔将空间分割成两半,从罗运昌的角度,只能透过布幕隐约看到后方负手踱步的身影,是名身材颀长的男子。
  “小人见过尊主。”他立时跪拜行礼。
  “起来说话。”那男子的声音略带低哑,似乎有些漫不经意,“飞鸽传书还不够,周贽有什么要紧事,巴巴将你派来见我?”
  “回尊主,周帮主日前接到命令,已让下面弟兄将琴师之死透露出去,加意渲染。”罗运昌站起身,恭声说道,“帮主是想着,如今金陵城中各家门派云集,据说再过两日,少林、华山、崆峒这些道貌岸然的大派也要陆续抵达,说不准还有寒山派的人,故此特地遣小人来向尊主请示,可需要未雨绸缪,提前做些准备。无论尊主如何安排,我等都是赴汤蹈火、听凭驱策。”跟着又恨恨道,“那性慕的反复无常,不过上了一趟聚仙楼,下来就翻脸不认人了,煞是可恨!”
  “赴汤蹈火、任凭驱策。”那尊主像是低笑了一声,慢条斯理道,“我看周贽真是长进了,除去奉命,还晓得转回头跟我探口风、要章程了。”
  他语声低缓,并不如何严厉,还带着几分戏谑,罗运昌却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像是一股寒气顺着脊骨缓缓往上爬。在过去数年中,他多次来到杭州,每一回都是前往这座城西小院求见。由于地位太低,大部分时候只能得到转达的指令。有限的几次面见都是隔着一层捉摸不透的黑色布幔,仅能看到模糊的身影,然而这位隐于幕后的尊主身上仿佛永远带着深入骨髓的阴冷,连笑的时候都令人不寒而栗。
  “周帮主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有一丝一毫试探尊主的念头!”他不假思索地双膝一软,复又跪下,“是我等驽钝,眼见情势变化,原来的计划不好接着用,又恐临时有什么状况,应对不及误了尊主的大事,这才僭越了。”
  “难为你们了,就凭这点斤两,还想着替本座分忧、办大事呢。”对方嗤笑一声,好在似乎懒得追究下去,“所谓情势有变,洛湮华在聚仙楼约见慕少卿,使的不过是一招缓兵之计,立下的那桩赌约更是险中求存,稍有差池就要翻船,现下难办的是他,何时轮到虾兵蟹将着急忙慌了。”
  “尊主说的是,”罗运昌眼前一亮,探知这位大人物接下来的判断安排,正是他此行的目的,这样三江帮才好在未来的变乱中获利,“我等资质愚钝,原是庸人自扰。”他本想多加一句“尊主必然早有妙策”,但这话过于露骨,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是以忍住没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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