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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韶华 完结+番外 (薄荷酒/薄荷酒BHJ)


  和约既定,辽使不日即将返国,已到了向皇帝提出前往江南的时机。静王没有进宫,而是上了一道折子,其中陈述了两件缘由,一是昆仑府虽已妥协,承诺不再作乱,但府中前任阴使却仍盘踞江南,蛊惑、挑唆武林同道与朝廷敌对,更欲乘端午试剑大会之机制造事端,意在破坏朝廷与各家门派正在修复的关系,进而把控禹周武林;第二件是前任阴使常年在东南沿海大量训练死士,供其驱策,根据部署查实的情报,目前尚有五百余人,正隐匿行迹分批在江南地界出没。这两件事牵涉既广,影响又大,一个处置不当就可能酿成日后祸患。因此若皇帝允准,自己可亲赴江南居间处理,平息事态并扫除余孽。
  洛湮华的语气相当平和,就如上月的生死冲突并未发生,看不出怨尤,也非言辞恳切地说服,只是淡淡地道出事实和必要的解决方法。不过天宜帝还是觉察到了态度与从前的细微差异。倘若是过去,如此大的事,洛湮华一定会进宫求见,向自己详加说明分析,如今却只是上折,似乎不过是为了履行自身责任,对于天子是否同意,有些无可无不可。
  天宜帝将文书平摊在御案上,心里竟有些不自在,他在平静的字里行间读到了一丝淡淡的倦意。这种感觉很是复杂,父子、君臣,从明朗而意气飞扬的洛深华,到而今静水流深的洛湮华,从悲愤激扬而沉静安然,直到现在的淡淡疲倦,如果一定要体会其中的意味,或许最恰当的形容该是某种无言的失望。即使仅仅作为臣子,静王对自己这个君主也感到了失望。
  当年的洛深华是什么样呢?那么风华夺目的少年,令人见而心折,宫中曾经流传一句话:见到大殿下,就如看到月华照在流水上。皇长子曾经那样全心信任地望着自己,聆听教诲,努力地做好交代给他的每一件事。
  源自心底的亲密、信任与尊敬都已随着流光水月般的光华一同褪去,沉静的洛湮华仍选择了喝下那杯酒,担当起皇子与琅環宗主的责任,即使用最挑剔的目光审视,也无法说他不尽心或者做得不够好。天宜帝自然不愿为静王着想什么,但这一刻,从那一丝失望与倦意中,他感觉到某种原本深邃而静远,本应牢不可破的情分终于被自己几近破坏、糟蹋得消磨而去,即将折损殆尽,那或许应该是弥足珍贵,绝不该失去的。
  坐在御书房中的皇帝心烦地站起身来,又坐下去,会有这些根本不该入心的软弱想法,一定是因为每晚连续不断做噩梦的缘故。无论独寝,还是与妃子同宿,他几乎每夜都会在梦中见到江璧瑶。琅環皇后带着冷笑或怜悯,提醒他回忆起一件件往事,共同相伴扶持的岁月,嫡长子洛深华的降生与成长,那些他认为早已尘封的昔年记忆如潮水般涨落,最后总是结束在悲凉怨恨的责骂中,冷幽幽的手指扼住他的喉咙,不断地收紧,再收紧。天宜帝已经弄不清这究竟是心魔,或是死去皇后的魂魄真的来索命,还是自己遭到了天谴。如果不是外面各种传言风声还未平息,又怕噩梦惊怖之事外传,他早就想去皇觉寺找了尘大师设法超度了。
  他按捺住情绪,将静王的折子重新看了一遍,不得不承认,尽管洛湮华只字未提洛城情势,但自愿离京之举是在缓和僵局,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城中各种风言议论正盛,大皇子受到下毒控制的传闻从未断过,大多数人还认为静王已被皇帝借故用刑折磨得奄奄一息。诸般说法几乎就是事实,悠悠众口堵不住,皇帝早已深感头痛。
  如今只要洛湮华奉诏下江南,恰如釜底抽薪,这些言论也就随之站不住了。性命垂危的人怎能舟车劳顿?人都不在京城,月中十五更不会顶着众人猜测的目光进宫,渐渐地下毒控制之说自然会淡去。况且,洛湮华提请的也确然是不容轻忽的要事,转移矛盾,让琅環与昆仑府继续去折腾,何乐而不为?
  天宜帝的目光从静王的折子上转开,缓缓移到旁边另一份文书上,那是宁王呈递的密折。几天前,钟霖再次上奏,提议将江南的金陵府与杭州府两地作为天下重丈田亩的开端。此意立即在朝中又掀起了风波,不过由于跳起来反对的只限于江南士族出身的文臣,是以声势和力度远逊于上回。这般情状令天宜帝有几分好笑,闵谙文一定想不到会被宁王将了一军。
  在天家而言,擒贼先擒王,江南士族根基最厚、傲气最重,隐隐然为天下士族之首,又以金陵、杭州两地为最,将这两处州府率先全力拿下,其他地方岂敢再不服政令?而对朝廷臣子来说,只要自家的根系不在金陵府或杭州府,大部分都乐见五皇子先去与江南首屈一指的几支世家大族打一架,看看胜负如何;即使有些人觉得唇亡齿寒,但是好像也无从反对起,你说金陵与杭州不宜动,那么你家那边是不是更为适合?
  但也正因如此,只要打算将清丈田亩作为国策贯彻推行,这一步就只准成功,不容失败,旨意一下,当地府尹县令的压力必然骤增,矛盾冲突也会极端尖锐,如果朝廷不派下得力人选前往坐镇,可以想见十有八九结果要么是地方阴奉阳违,要么引出收拾不了的烂摊子,其他各地有样学样,最终可想而知。
  洛凭渊应是也虑到了这一点,因此在钟霖呈递奏本的次日,就紧跟着上了密折。里面说杭州府有百姓举报,闵性大族串通官府,在江河水道及漕运码头上私设官卡,垄断了丝、茶等几项重要商货买卖,又纵容族人强占了别家的园林与名家墨宝,闹得对方家破人亡,州府却坐视不管。金陵邵氏家族也有类似劣迹,所为已经超出王法的界限。宁王表示一定会着靖羽卫去往两地州府,严加查处,从而配合户部的动作。
  五皇子想得不错,只是,还是简单了些。天宜帝思索着,不觉用手指关节轻叩书案。若是将江南的世家大族也看得与豫州刘家一般容易对付,只想到派下属去盯着,可不见得能占到上风。单是那边与京师相距千里,遇到意外情况如何请示应对?恐怕只有让宁王亲身前去,与朝廷呼应,才能将事情办妥。
  他深思的目光再次扫过静王清雅飘逸的字体,从内侍手中接过御笔,慢慢写下仅有四字的朱批:准予所请。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何必当初
  天宜帝照准了静王离京,随即便召见宁王面授机宜,命洛凭渊近期往赴金陵、余杭地界督办州府清丈田亩事宜,酌情查案。这是明面上的使命,暗地里则须查探江南武林动向,随时密折回报,必要时可以适度协助静王平定局势。
  一应吩咐听来含蓄而语重心长,彼此都明白,比起协助,更主要的任务是监视。洛凭渊沉住气,一如平时般肃然领旨,他能感觉到皇帝在观察自己的神态,便淡淡说道:“请父皇放心,此行若遇到有人做出不利家国之举,无论是谁,儿臣都不会放过。”
  此语正是天宜帝认为最可能从洛凭渊口中听到的话,他对宁王端方为国的品性还是相当信任的,而且既然如嫔是死于皇后之手,五皇子就怎么也不可能与云王一般向着静王,思来想去,找不到更适宜的人选。
  事情就此定下,洛凭渊只需做好准备,等待朝廷颁下明旨。走出宫门之际,他多日来头一次微微舒了口气,一俟将耶律世保和完颜潮打发走人,他就可以携带解药,与皇兄同下江南了。
  耶律世保确然在收拾行装预备告辞,他只余下若干细节还需确认:禹周应许的五十万石粮米与万匹绢帛是否一月内定能运到边境,届时如何交割?第一处互市定于六月开设,两国交易的商品类目能否再做几项增补,诸如此类。即使完颜潮近日代表夷金提出要求,在互市中掺了一脚,分得若干好处,他也没心思去管,只要自己这边的事情大致妥当就行了。
  和谈之初剑拔弩张的气氛至此已基本消弭,呈现出几分握手言欢的味道。耶律世保说什么也没想到,三月初五,就在他向天宜帝上了辞表,次日就要启程的前夜,变故陡起。
  半月来足不出户的云王洛临翩在府邸中遇刺,三名刺客尽皆行动敏捷下手毒辣。
  事发突然,其时云王正百无聊赖地在书房挑灯读话本,身边只有他那名影卫。一番激斗下来,三名刺客当场死了两个,为首之人武功甚高,在闻声赶来的众护卫围攻下负伤遁逃。
  洛临翩只有肩上受了轻伤,但替他挡去一掌又中一刀的影卫小霍却伤得极重,还是洛凭渊得讯,带了梦仙谷主和唐瑜疾驰赶到,救治一夜,才从鬼门关将人拉了回来。
  四皇子在人们心目中早已是镇守禹周四境的战神,此事再次震动九城,听说用于刺杀的利刃上都淬过毒,城中不止于议论,可说群情激愤。耶律世保黎明时分被疾奔进来的侍从惊醒,居住的鸿胪寺驿馆外已经被利刃出鞘的禹周军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跟着靖羽卫副统领尉迟炎走了进来,言辞客气但态度冰冷地请三王子及手下取消行程,即日起待在各自房中不得外出,靖羽卫要彻查驿馆。
  耶律世保得知缘由,顿时魂飞魄散:刺客袭击时口中呼喝的是北辽语,身上穿着虽是寻常夜行衣,但所用的兵刃却是本国精制,还赶在自己临走前夜动手。众所周知,北辽在归雁峰下惨败,正是输给了云王,四王子耶律世基还丢了性命;而北辽议和以来的表现远谈不上老实,构陷静王的传闻至今尚未平息,这指使行刺的嫌疑无论如何是推不掉了。问题是他这回真的什么都没干,究竟是谁算准时机拿自己当了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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