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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韶华 完结+番外 (薄荷酒/薄荷酒BHJ)


  她凝注洛湮华,目中却不见情绪波动,待他们到了近前才淡淡地施了一礼:“见过静王殿下、宁王殿下。”声音清而婉转。
  洛凭渊一时不知该如何对待,本来几乎是皇兄的正妃,可如今已是仇家之女,日后又将如何?他唯有胡乱做个免礼的手势:“不敢。”心中却想到静王适才那句“了却一段夙缘”,不禁转头望了望神情沉静的皇兄。
  “凭渊,”洛湮华轻轻叹了口气,“不要让薛辅政久候,我和莹川说一会儿话。”
  回去前厅议政的宁王所不知道的是,后园中久别的两人最初的谈话却是从他身上开始的。
  “原来,那就是殿下当初口中的幼弟。”目光接触片刻,薛莹川转过身,缓缓沿着小径在前引路,“连我在府中也曾听过五殿下的许多传闻,想不到真的人才出众、神采飞扬。看他陪着你同来的样子,殿下现今可是过得还好?”
  “我很好。”静王说道,望着前方女子过腰的乌黑长发,听阿肃说,曾经剪得凌乱参差,令人不忍卒睹,而今也已长回来了,“我原先在想,今年之内必定要来看你,不想就收到了莲灯。”
  “约定的期限未至,是我心急了。”薛莹川娉婷的背影微微一颤,却没有回头,“这些年,外面总有断断续续一些消息传来,每到冬日洛水冰封,就觉得日子分外漫长。前些天听到夕闻鼓响,还是耐不住做了莲灯,我想看看你。”
  她的话似是在诉说情衷,却既无伤怀也不见幽怨,语气很是淡然,如同在说别人的事,“你憔悴多了。”
  “是么,”洛湮华微笑,除此之外,他不知还能如何反应,“毕竟过了这么久,又有谁能永如少年之时?不过莹川,你的样子看起来还好。”
  薛莹川似是也微笑了一下,她不再说话,一直领着静王拐过两道弯,穿过一堵青砖灰瓦的墙壁,停下来时,两人已经置身于一座不大的禅房中。
  洛湮华见到四周一尘不染,南向供了尺许高的檀木观音像,墙上悬一副六组偈句,笔致淋漓,应是出于莹川之手。地上几个蒲团,窗下一座雕成棋盘形状的小桌,除了洁净之外,陈设异常简朴。此处必然就是莹川日常礼佛的所在了,十年时光,难道就在这方寸之地度过?她还作画么,可有人来陪她对弈?他心中升起一阵酸楚,抑制不住地低低咳了两声。
  薛莹川本能地伸出了手,像是想要扶她,但是指尖碰到衣衫,还是缩了回去:“殿下,这边坐吧。”
  她请洛湮华在棋桌边坐下,取出一套茶具,动作娴雅地开始沏茶,一面微笑道:“早先那段日子确实整日都待在这禅房中,有些气闷。但是后来弟弟到外地做官,妹妹也出嫁了,我就时不时从家庙里出来,做些喜欢的事,所以其实过得还算舒服。”
  她将茶盏推到静王面前,说道:“毕竟是顶着修行的名义,我仍然茹素,晚上睡在家庙中,每日礼佛一两个时辰,但除此之外,在府中其实很是自由。你知道的,我总能将自己安排得很好,不愿意受苦也不肯吃亏。这些年来,我过得比你好多了。”
  洛湮华淡淡一笑,曾几何时,莹川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在被人称道的娴静婉约之下,她一直都有着小小的狡黠,常常在自己面前宣称怕痛怕苦怕麻烦,还受不了寂寞。纵使她伤心流泪,或者满含怨怼,甚至性情大变,都不会令他感到如此深邃的痛楚与负疚。那无忧无虑的少女不见了,可是薛莹川还在,这般温柔坚韧地等待;然而曾经的皇长子洛深华也不在了,留下残破的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心力再接续昔日憧憬。
  他们分隔十年了,共同拥有过的美好被拦腰斩断,不能修补也无法痊愈,往事不可忆,来者不可追,夫复何言?
  莹川该是同样明了吧,她却依然含着微笑在等,自己能带给她的又是怎样的结局?
  “莹川,我让人接你离开薛府可好?不要留在这是非之地,出了帝京,处处都有青山碧水。”他缓缓放下茶盏,竭力让声音显得平稳轻松些,柔声说道,“换一个环境,用不了一年,我或许就能将事情办完去找你了。知道你是有本事安排生活的才女,那就做些对自己有利的事,这次一定不要拒绝了,好么?”
  “我在想,深华,”薛莹川怔了一下,她盈盈的眼瞳里终于浮起水雾,忽然改了称呼,“如果我没有放下莲灯,你准备在什么时候来呢?会不会就是选在对父亲动手之前,先命人将我带离这座府邸,不用亲身目睹家破人亡的过程?”
  静王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地撕扯,疼痛而无奈,静默片刻,他才说道:“我来看你,是为了赴十年之期。至于与薛辅政的恩怨,我也不确定会是什么时候,但总是要清算的。所以莹川,我希望你能答应。待在此地越久,受到的伤害就越大。”
  室内一片寂静,薛莹川慢慢摇头,轻声说道:“是啊,其实早就是这样。我明白你不可能放弃,我只是一直盼望,父亲或许没有犯下那些不可饶恕的罪孽,盼望一切只是误会,还有机会解开,不至于走到绝处。”
  她没有啜泣出声,但泪水还是沿着白皙的脸颊滑下,一滴滴落在桌面上:“我只是舍不得你,曾经的宫廷内院,如今的碧水青山,如果那些地方没有你,我去做什么呢?这么多年我等着噩梦醒过来,可它不会醒了。父亲做得再错也是我的父亲。我们回不去了。”
  洛湮华默然握住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感到两只手都是冷的,就像彼此心里的温度。如来时所想,莹川用莲灯传信,是为了诀别。她的手指依旧纤细修长,曾经那么灵活地拨动琴弦,一下一下地按着自己有点无所适从的手指,笑话他怎么还没记住指法。曾认真地期许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差一步已是咫尺天涯。
  “我已经想过,即使分开,你和我总要各自活下去,我不能永远拖延,所以犹豫着是否应该主动搅扰你,还是继续等着你来。”良久,薛莹川才接着说道,“那一日宫里钟鼓鸣响,我听说你病得很重,突然就觉得再也忍不下去,想着虽然任性,也是最后一次了。可是,深华,你将自己弄成什么样了。”
  说到最后,她刚恢复几分稳定的声音又变得哽咽,过了一会儿,才渐渐收住泪水,低声说道:“有一件事,原先不知应不应说,但我想,还是该当告诉你。”


第一百一十章 世事茫茫
  洛凭渊回到薛府前院,随即被从人引到了辅政的书房,这里才是薛松年预备同他议事的处所。宁王见到窗外几竿修竹,室内格局清奇,书架上摆着珍本古籍、墨烟冻石印章,心道无怪多年来都被誉为名士,常人单是置身于这书房中,也会感到脱去几分浊气,自然而然心生景仰,觉得不好用诸般俗务过多打扰辅政大人。
  不过他如今就是为俗务而来,更没有同对方讲论风雅的兴致,当下开口赋税库银,闭口钱粮天下之本,请辅政做为群臣表率,对户部下一步清丈田亩予以支持。
  薛松年深谙为政之道,对矛盾所在了然于心,只是慢吞吞地与宁王兜圈子,说起各地清查库银与粮仓过程中出现而尚未解决妥善的问题,地方官吏为了弥补前任留下的缺口如何为难,自己压下了多少各地诉苦的文书……听起来句句都说在理上,含蓄地指出,无论京城朝臣还是州县命官,大都与地方士族有许多牵扯和纠葛,五殿下能将亏空清理到目前的程度,也离不开这些复杂关系的配合。而今战事了却未久,还没消停几日,又要大动干戈地清丈田亩,一旦明发诏谕,固然能为五殿下争取到民间的一些赞誉,只怕却要伤害了那些世家大族的感情,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视。
  “宁王殿下年轻英锐,又才为国立下大功,难免想大刀阔斧再做些大事出来,”薛松年意味深长地说道,“然而治大国如烹小鲜,试想朝廷事无大小,终归要着落在官员士人身上去办。臣身在其位,得失不足为虑,却要劝殿下,为自身长远计,还需缓缓而行,徐徐图之,何必操之过急。”
  洛凭渊暗想,难怪四皇兄不肯掺合政务,军前令行禁止,哪里容得这许多隐喻暗示、周旋掣肘。说自己年轻英锐,自然是指经验不足、办事鲁莽,偏又似乎不无道理,隐隐兼有示好和告诫的意味。可以理解天宜帝为何二话不说先往外推,怕是多年来与文臣们纠缠烦了。
  “原来有着许多阻力,”他略略颔首,也是意有所指,“无怪二皇兄这些年来,看似一团和气,却没能办成多少实事,引得父皇不大高兴。”
  薛松年心下微凛,宁王此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事到如今,臣子们难道还指望其他皇子去效仿洛文箫一般行事吗?况且一旦皇帝定下决心废绌太子,朝廷中难保不会跟着倒下一批,自己的辅政之位也未见得能坐得稳固。
  “薛辅政适才之言,我都听进去了。只是这徐徐图之,要等到多久以后呢?而那个时候,情况比之如今,怕不会缓和,只会更紧迫尖锐吧。”洛凭渊淡淡说道,“士族固然重要,可若是天下钱粮都入了他们的口袋,上至朝廷,下至百姓,就不免要越来越穷了。朝廷无银,如何治理天下,为臣子们发下俸禄,供养军队维护安宁?世道若乱,富有的名门望族头一个便要遭殃被抢掠,大家当真算不清这笔账?何况民为国本,焉能舍本而逐末。清丈土地又不是强行收没,也不是专门冲着世家大族找麻烦,不过是履行职责本分,按照地契核清田亩而已。穷家富户,都是一视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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