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就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下卫长缨和李星回得意不了。阿姊,你带我去见他,他是谁啊?我好想见他。”
郦容华摸了自己耳畔的发丝,摇头道:“他不会做这些无聊事,小妹,你就别妄想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做?这怎么就是无聊事?就是让李星回知道他不是这世上最俊的男人。”
郦容华还是摇头,道:“小妹,你就别为难阿。,回去吧,过会陛下就要来了,阿姊要沐浴梳妆。”
见阿姊催她走,郦君月满脸不悦,但也无可奈何,只得气呼呼地出来。
马车出了皇宫,郦君月仍是恨得牙痒痒,她越气,那李星回俊朗的模样就在她面前飘过,气得她伸手一抓,然后重重地一甩。
“碧莲。”
“婢子在。”碧莲钻到马车里。
郦君月握拳,她寻不到卫长缨什么把柄,可是李星回的身份能大作文章。“碧莲,你想个法子放出风,就说那个北狄蛮子不是真心归顺大周,他是来大周作内应,想要和北狄大单于里应外合消灭我们大周。”
碧莲吓了一跳,忙道:“夫人,陛下似乎很器重那北狄蛮子,这要出事怎么办?”
“出事我担着,陛下才不会怪我,再说不就是一个降臣吗?”郦君月不以为然,她仗着阿姊是昭元帝宠妃,阿兄是镇守边关的元帅,向来便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觉得自己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碧莲虽觉不妥,但她不敢违逆郦君月,她服侍郦君月多年,这齐国夫人年纪虽小,可是刁蛮不讲理的。
郦君月挑起帘子望向天空,自言自语道:“阿姊不帮我,难道我还不会寻法子整治你们,现在有你俩吃不完兜着走。”
第14章
伙房里,卫长缨正在品尝小珠制作的甜品,今日小珠在市集吃到一种用梨做的甜点,便回来想要试做,于是请卫长缨来品尝。
可做了几个时辰,依旧不是小珠吃过的味道。
“那个好像软一些,我这个太甜了。唉!又失败了!”
何止太甜,简直甜得不能进口,喉咙里发齁得厉害。“你少放点蜜试试,说不定下次就成功了。”不过卫长缨还得鼓励小珠。
这时李星回大汗淋漓地进来,头上、衣裳上以及靴子上皆是湿漉漉。
“怎弄成这样?”
“有一匹马不听话,把水桶踢翻了,溅了我一身。”
刚才李星回说要去给马槽的马匹刷洗,他不像大周的世家子弟不事家务,居然勤劳得很,每日除了擦拭他的弯刀,将房间整理得井井有条,有时还侍弄一下花朵。
马槽里有十来匹马,每两日都需要刷洗一遍,至少得忙得近两个时辰。
他并不嫌脏嫌臭嫌麻烦,草原上的人天生对马有一种特殊的感情,那如同他们的家人。
因为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他们去任何地方都少不了马。
他们生在马背上,死在马背上,这种对马的感情是农耕的中原人无法理解的。
或者说,中原人对耕牛的热爱,就如同北狄人热爱马。
“还有你治不服的马吗?”卫长缨揶揄他。
“当然有了,每匹马的性格不同,有的温顺,有的桀骜不驯。”谈起马,李星回滔滔不绝,他熟知每匹马的性格,还有它们的优点和缺点,知道每匹马的耐受性,能跑多远。
他撩起袖子擦头发,但哪能擦得干。
“别擦了,我令人打热水你沐浴,须得洗个热水澡才行。”
下人将热水抬到内室,卫长缨寻出干净的衣裳放在案台便推开门出去,李星回诡笑着拽住她,不经意用后背将门给抵上,然后插上门闩。
“你沐浴吧,小珠还要我替她尝甜点。”卫长缨作势要走。
“明日再替她尝。”
卫长缨也确实不想再尝,直到此时嗓子眼还在发齁。“那好吧,我整理衣裳。”
这几日天气晴好,卫长缨便想将一些厚衣寻出来晾晒,还有天变暖,小虫子越来越多,须得剪纱贴窗。
李星回挠了挠头,居然失败了,不过一计不成,还有二计。
他慢吞吞地脱衣裳,一面不怀好意地瞅着卫长缨。
“长缨,我后背很痒,好像长了什么,你过来帮我看看。”李星回忍不住笑,若笑出来就被卫长缨看出他的诡计。
卫长缨信以为真,放下衣裳便来浴桶前,李星回煞有介事地指着后背。“就是这里,你看看是长了什么东西,痒得很。”
“我看看。”
他后背的皮肤甚是粗糙,汗毛浓密,卫长缨仔细地看,并没有长什么。
“是这里痒吗?”卫长缨按在他伸手指的地方。
“嗯,就是那里。”
“没长什么,可能就是你出汗多才感觉痒。”卫长缨笑道。
“你帮我洗。”李星回笑嘻嘻地将绢巾塞到卫长缨手上。
卫长缨无奈地摇头,握着绢巾给他擦拭后背,他性格不喜静,一天下来都在动,出汗比常人多,况且他又怕热,这京畿不比北狄严寒,自然出汗更多了。
“长缨,你再擦重一些。”
他皮厚肉粗,卫长缨擦得轻,本来不痒的后背就仿佛真痒了。
“好。”卫长缨加重了手中力道。
“再重一些。”
“还要重一些,看来我要拿刷马的刷子来给你刷了。”卫长缨揶揄他。
“就这么办,不过你帮我刷。”李星回眉开眼笑。
卫长缨细心地擦洗李星回的肩膀,李星回的肩膀比普通人宽厚许多,手臂、肩、背上皆是结实的腱子肉,摸起来硬硬的,加上他皮肤粗糙,汗毛重,摸起来的感觉就像是触碰到茅草一样刺手。
李星回舒服极了,他回过头望卫长缨。
两人四目相对,这一瞬间目光定住,好像从彼此的眼神里都看出些什么,但很快卫长缨便移过眼神。
“长缨。”李星回声音喑哑。
卫长缨应了一声,没敢看他,目光望向案台上的红烛。
烛光灼灼,焰心跳动,就如同她的内心,她听得李星回声音中的渴望,她开心,却又羞涩,她不安,却又欣喜。
“长缨。”李星回又叫了她一声,声音压得很低,宛若是野兽的嘶鸣。
瞬间卫长缨将手中的绢巾扔到浴桶中,向门外奔去,但她才跑出一步便被李星回抓住手臂,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已经坐在浴桶中。
浴桶里的水本来就深,李星回坐进来后,水面涨高,卫长缨再一进来,水立即漫过她的头顶。
刚觉两眼一抹黑,头就浮出水面,卫长缨舒了一口气,但定眼一瞧就羞得面红耳赤,原来她坐在李星回的腿上。
“长缨,你跑什么?”李星回呵呵地笑。
“我,我见水凉了,去端一盆热水来。”卫长缨作势起身。
可李星回的一只手按在她的肩上,她完全动弹不得。“嘿嘿!我还以为你把我当成狼要吃你,吓得要逃走。”他笑得更大声,满脸猖狂。
他还真是一头狼,没有人的力气比他大,他一只手就能让卫长缨不能动。
卫长缨不敢看他,咳了一声,道:“水凉了,我给你擦干身子,不然会生病的。”
这样强壮的身子是不会生病,他从小就生长在半年冰天雪地的草原上,只穿着亵裤在雪地中打滚,用雪沐浴。而只有来到大周,他才开始洗热水浴。
“长缨,你看我呀!怎么不看我?”李星回摇晃她。
卫长缨被他晃得头晕,只得转过头去看他,两人的目光相触,霎时宛如有烈火在李星回的眼中燃烧,卫长缨不由又羞涩地低下头。
李星回扶起她的下颌,只见那张容颜如花般娇艳,如明月般皎洁,如朝霞般璀璨,美不胜收。
卫长缨面上湿漉漉的,浓密的睫毛上凝着水气,宛若一株被风雨催折的花株。
李星回嘴角浮着笑,他拿起放在屏风上的衣裳,向前一挥,衣裳卷起来的风吹熄案台上的烛火。
满室的黑暗,只剩下水声轻轻晕动。
“君侯,缨娘,相公来了。”门外传来小珠着急的声音。
顿时屋里的两人都吓了一跳,慌着从浴桶里起身,不料李星回踩了卫长缨的脚,而卫长缨的额头磕在李星回的胸膛上。
“小珠,你带相公去正堂歇息。”
卫长缨吃惊,这深夜里父亲怎会来到女婿家中,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两夫妇点燃蜡烛,穿戴整齐后急急忙忙赶去正堂。
正堂里卫尊一脸严肃,一声不吭,小珠侍立一旁不敢做声。
以卫尊的长辈身份,在深夜亲临女婿家中必是有要事,小珠生性伶俐聪明,她一见卫尊的神色只知是有大事,哪里还敢开口。
“阿爷。”
“岳父。”
两夫妇一踏入正堂,卫尊便道:“小珠,你先出去,在门外守着。”
小珠慌地答应,出门后便将门带上。
卫长缨见卫尊屏退小珠,似乎是怕人听到,遂道:“阿爷,发生了什么事?”父女俩之间也不必拐弯抹角,深夜来必是要事,卫长缨干脆开门见山。
她审视着卫尊的神色,卫尊脸色铁青,似有怒意,又似有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