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叹口气,“是啊,什么都不如平平安安的好。也不知老师现在怎么样了,当初我走的时候他死活要跟着我一起走,我不带他走他还在家里发了好大的脾气。这次回去,不知他还肯不肯见我。”
夏司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捏韩佑的肩膀,重重地捏了两下,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看着韩佑,眼睛里都是悲悯。
韩佑睁大眼睛,猛地明白了夏司言没有说出口的话。不可置信地摇头:“我老师他……”
“六月底,吴闻茨在自家院子里落水,救起来之后连着发了好几天的烧。朕让袁征赶去医治,袁征连着在吴府住了十天也没能把他救过来。”夏司言把韩佑搂进怀里,接着说:“不过最后一天他清醒了,想起很多事情。他留了遗言,说他愧对朝廷,把吴家的全部家产捐了出来,作为赈灾储备。他还提到你,说这辈子唯一满意的事情就是教出了你这么个学生。”
其实要说教导,吴闻茨并没有教导韩佑太多,韩佑认识吴闻茨的时候已经学有所成,吴闻茨不过是慧眼识人,在众多外地学子中选中了韩佑做自己的学生。但是韩佑感念吴闻茨的提携和帮助,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把吴闻茨尊为真正的师长,想着这次回京了便可以好好孝顺老师,给老师养老送终。
却没想到三年前那一场离别,竟然是永别。
感觉到自己右边肩膀湿了一片,夏司言拍着韩佑的背哄道:“你老师去世以后,朕赦免了吴世杰,让他跟着他母亲回老家了。你老师在天有灵,也好放心。”
韩佑没有说话,只是很用力地抱着夏司言,哭也哭得没有声音。
夏司言叹气,“就知道你会难过,本来想等你身体好点了再告诉你的。生老病死,谁也没办法逃过去,他生前最后一天能想起前程往事,了却了心愿再走,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
“嗯,”韩佑抬起脸,眼泪不断从眼眶中涌出来,怎么忍也忍不住,他只好边哭边说:“谢……谢陛下。”
“好了,好了,别哭了。”夏司言捧着他的脸,把他的眼泪吻掉,“再哭又要胃疼了。”
韩佑哭得双眼通红,连瞳仁也是红红的,“老师他走的时候,痛吗?”
夏司言没有问过,他也不知道,但是他说:“不痛,袁征一直看着呢,是安安祥祥地走的。”
“当初应该把他带着一起的,”韩佑抹掉眼泪,又有更多的眼泪滚落下来,他抽着气说:“那个时候他那样吵着闹着要跟我一起走,说不定就是早有预感我们那是诀别。”
“他那么大岁数了,跟你走这一趟没病都要折腾出病来,”夏司言看他哭成这样,心也跟着疼,“要说起来还是幸好你当初坚持要把吴世杰的命保下来,如今也算对得起你老师,你已经做了很多了。”
韩佑知道夏司言赦免吴世杰是为了自己,这是皇帝在替自己报答师恩。那个时候他为了留下吴世杰的命和皇帝吵过一架,而如今自己不在身边,皇帝却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韩佑一边是难过,一边是感动,愈加泣不成声。夏司言抱着他怎么哄都哄不好。最后还是他自己哭累了,靠着夏司言的肩膀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屋子里就他一个人。
睡前大哭了一场,那股情绪仍顶得他头痛欲裂。眼睛又干又涩。他迷迷瞪瞪地坐起来,扶着脑袋发怔。门外守着的侍卫不知怎么立刻就知道他醒了,叫了侍女进来伺候。
侍女是将军府的,不认识韩佑,只叫他“公子”,要服侍他沐浴更衣。
韩佑起身淡然吩咐:“不用了,我自己来。”
他走进已经备好热水的隔间,脱掉睡觉时汗湿的中衣,踩着凳子跨进浴桶里。水温舒适,放了他惯用的浴药,想来是夏司言特意安排过的。
他把自己整个人、连同悲伤和无力的情绪都泡进了热水里。
隔开浴房的屏风是个半透明的巨幅蜀绣,韩佑隐隐约约看到那侍女还捧着衣物侍立在屏风的另一边,他朝着外面说:“这里不用伺候,你帮我把干净衣物放在衣架上就好了。”
侍女娇声答是,把衣物放好,自己轻轻退了出去。
韩佑泡得水变冷了才起身,这时他发现浴房里只有一张不大的浴巾,干净的衣物都被放在了隔间外面的衣架上。
左右屋子里又没有人,他便取下浴巾,边擦头发边往外走。他没有穿鞋,踩过的地方留下一串湿湿的脚印,身上的水珠也跟着他身体的线条往下滴。
房门突然被打开,韩佑吃了一惊,转头却刚好跟夏司言的目光相碰。他浑身紧绷的肌肉又放松下来,叹息道:“是陛下啊。”
夏司言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反手把门阖上。视线在他跨间停留了一会儿,又上下看他,像是在细细欣赏一件精美的瓷器。
韩佑觉得皇帝打量自己的眼神有点危险,但仍然大大方方地站着让他看,把湿漉漉的头发撩到一边,侧着脸问他:“怎么了?”
“来叫你吃饭的。”夏司言压着声音说。
韩佑伸手去够衣架上的衣物,“等一下,我马上就好了。”
夏司言走过去握住他拿衣服的手,“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嗯?”韩佑眼睛还有点肿,看起来很可怜,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夏司言垂眸看他,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鼻尖上,另一只手却贴着他的腰往后滑下去,哑声说:“我想先吃你。”
--------------------
我回来啦!
从今天开始稳定周万到完结!
宝贝们七夕节快乐啊!!!
第77章 别哭
夏司言贴过来的时候,韩佑蹙眉轻轻推开他:“别闹了,我一身的水,给你弄湿了。”
薄薄的夏衣一沾水就贴在身上,夏司言搂着他的腰把他拉向自己,隔着被水浸透的布料感觉他单薄而漂亮的躯体,几乎是立刻就bo起了。
皮肤的温度在潮湿中交融,企图先他们一步钻进对方的身体里。
这是一个有些新鲜的体验。韩佑感觉到皇帝那个地方正生机勃勃地抵着自己,头脑愈发不清醒起来,被水汽蒸得有些站立不稳。
他往后退了一点,跟夏司言四目相对片刻,转开脸说:“今天不想做。”
夏司言嗯了一声,拿过毛巾帮他擦头发,动作很慢很轻柔。只是两人隔得太近,韩佑裸露的身体感觉着夏司言的体温,擦头发的动作都变得有了别的意味。
好多天没有亲密过了,从菖州出发以来韩佑就一直病着,王太医叮咛嘱咐了要禁欲,夏司言不敢逾矩,只有每次喂药的时候可以趁机偷个吻。每每亲得动情了,两人也只能忍着,一来夏司言舍不得碰他,二来路途中也确实有些不便。
此时夏司言的克制好似一种勾引。韩佑心里难过,却又生出了些想要被他安慰的冲动。
可是拒绝的话已经说了,他又不好说自己现在又想了,只得仰起脸无辜地看着夏司言。
夏司言低头跟他呼吸交错,“不是不想做吗?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
韩佑抬起湿漉漉的胳膊勾住夏司言的脖子,低声说:“那你哄一哄我。”
夏司言呼吸一顿,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抱起来往那张红木精雕的拔步床走去。
韩佑黑而浓的长发还在滴水,被仰面放到床上的时候,把身下的被子和床单也弄湿了。夏司言怕他又惹了风寒,用毛巾帮他把头发包裹起来。
浴药的香气湿漉漉地从他头发和皮肤上散发出来,勾着夏司言忍不住埋头在他脖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
韩佑闭着眼睛拆开夏司言的发带,把手指插进他的发丝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外头静悄悄的,只听见入了夜的虫鸣声和微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夏司言吻着韩佑的耳朵,说:“别难过了,我一辈子都陪着你。”
“我那个时候……说不爱你了,是骗你的,”韩佑闭着眼睛,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我骗了你。”
夏司言去吻他的唇,吻一下说:“我知道。”又吻一下说:“别哭。”
他们吻了很久,韩佑被安抚了。他睁开眼睛,瞳仁像宝石一样红而剔透。他在情动中察觉到劫后余生的后怕,小声说:“我是个傻瓜,我总是错过那些最宝贵的东西。”
“对,你是个傻瓜。”夏司言双手撑在韩佑身体两侧,“以后不要再犯傻了,听到了吗?”
韩佑轻轻点头,抬手去解夏司言衣服上的盘扣,说:“是,陛下。”
潮湿的浴药香气笼着他们,皮肤上的水汽才干又出了一层薄汗,包裹着头发的毛巾也掉了,湿头发胡乱铺在床单上。韩佑跟夏司言十指紧扣,用力得掐白了指尖,他咬着唇不想泄露一点声音,总觉得是在别人家,这么做有些不妥。
夏司言见他几乎要把自己咬破了,舔开他的牙关,把舌头伸给他,他又不舍得下口了,软软地含着,随着颠簸断断续续地发出支离破碎的喘息。
大汗一场,两人黏黏地抱在一起。等到他们都平静下来,夏司言撩开他的头发,问他:“感觉怎么样?朕把你哄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