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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彼不知己 完结+番外 (月亮黑了)


  高泞急切道:“想起什么了?”
  李晚玑讪讪道:“我让小二把酒钱算在你的账上了。”
  闻言高泞有些哭笑不得,他亲了亲李晚玑的头发。“算一辈子都行。”
  几日后,陈礿如期来高府替李晚玑诊脉。
  原先躺在床上发颤的人再次变得活蹦乱跳的,陈礿把完后拍了拍他的手臂,“既然没有成瘾的症状,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你这身子倒没我想的那么弱嘛。”
  “这天天好菜好饭伺候着,能差到哪里去嘛。”李晚玑笑眯眯的,好像从来没倒下过。
  “行行行,知道你家将军待你好了。”陈礿咂咂嘴,冲李晚玑翻了个白眼。“你最好是别再有下次了,再有下次就让你的好将军另请高明吧。”
  李晚玑讨好地把笑脸凑上去:“不会的不会的,再说了,我要真出什么事,姐姐你忍心不理我吗?”
  迎来的却是一击暴栗。陈礿:“忍心,怎么不忍心了?”她接着道:“多吃点饭,你看看你的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的是骨。”
  对方那张不正经的笑脸忽然收敛了几分,李晚玑正色道:“谢谢。”
  才正经了没多久的脸被人不轻不重地捏起,陈礿笑道:“说什么呢。要过就好好过,多大的人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姐姐不想看你憋着难受,别什么都自己担着。”
  “好。”李晚玑看着她的眼睛。
  “还有你家将军。也别让他什么都自己担着,有事就来找我。”陈礿松开他的脸,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歹也算我半个弟弟了。”
  李晚玑抬起的双眸中饱含笑意:“好,知道了。”
  银蟾在夜空中总是显得格外注目,地上的人追寻着它洁净的光,天上的繁星被它的独一无二所吸引,可却忘了自身也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院子里的那株花开得愈来愈好了,高树的绿叶如轻盈的垂纱随风摇缀,院子里洒满无瑕的月光,但再不会滋长藤蔓与恐惧。
  不远处烛火微动,屋内熏的依旧是二人最喜欢的那支香,从李晚玑住进来后便没换过,他好似怎么都闻不腻似的,永远都贪婪地从中汲取着什么。多亏他那日昏倒在水中,高泞这几日都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待在他身旁,几乎是分寸不离地守着,渴了就送水,饿了就传膳,可人解决了温饱后,总是会不自觉地贪图更浅显的欲.望。
  高泞刚将袍子挂起,就被人搂住了腰。他很快便察觉到李晚玑凑上来的意图,轻轻叹了一口气:“别闹我了。”
  “宁儿。”李晚玑把他搂得更紧,“将军,高将军。这都在床上躺了多久了,你…你就不想么?”
  说着,李晚玑把身子贴得更近,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高泞看,丝毫不掩饰瞳孔中的情愫。他微微蹭着,一下又一下地吻过对方的鼻尖、双唇。亲吻的地方逐渐下移,他膝盖微曲,刚蹲下的身子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却被人抓着手臂提了起来。
  高泞索性把他拦腰抱起放在床榻上,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你身子刚好,还是不要……”
  话还没说完,李晚玑便“啧”了一声,随即伸手揪住对方的领口,顺势将人拉过来迎合自己的吻。不同与近几日每晚点到为止的亲吻,这是一个浓烈炙热的吻。吻着吻着,高泞已配合着他躺在了床上,脊背贴合床榻的瞬间,高泞勾了勾嘴角。
  似乎今日能见着些不同往日的景象。他想。
  他没有任何反抗,任由李晚玑跨坐在他身上,肌肤相触的瞬间,他看见对方的耳尖已挂上层薄薄的红晕。伴随着衣物摩擦和剥落的声音,只听见李晚玑说了句
  ——“你不想,我想。”
  ………………
  夏夜亦不再只闻虫鸣,沉寂已久的夜晚终于在融合间变得热烈,烦恼忧愁在此刻变得脆弱不堪,四目相对时剩下的只有沉醉与笑意,无人能维持端庄理智,似那巨浪拍打海岸,猛烈、却又能洒出令人神怡的水汽。
  直至无法再忍受平静,海内瞬间卷起更大的骇浪,原先那狐假虎威的只能任由自身被吞噬殆尽,也在无力反抗什么。
  分明桌上那根蜡烛已燃去一截,不断有融化的蜡油顺着烛身滑下,最终都会落在烛台内聚成一滩炙热的水液。尽管如此,红蜡上的火依旧烧得旺盛,偶有火星落下,噼啪噼啪地作响。再无人在意烛身是否被烧得发烫,它只需完成自己的使命,发热、融化、最终化成一滩叫人难以触碰的液体。
  再待人沾惹抹开,重新点上一支新的红蜡。
  …………
  也不知怎么的,分明是李晚玑先占上风的,可到中途还是被人夺去了主动权,虽说是得到了满足,却也躺在人怀里一遍又一遍地感慨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良久,二人皆还未入眠。似是思考了许久,高泞在他额角上亲了亲,四目相对时满是郑重:“我想去见一见长孙夫人。”


第97章 凉如雨
  “可是你见不到她。长孙彧也不会让你见到她。”李晚玑和他说。
  高泞道:“既然陈礿能进去那间屋子,那就证明不是毫无办法。”
  屋内迎来的又是一阵沉默,李晚玑紧紧地抱着他,低着脑袋在对方颈间蹭了蹭。“你会平安回来的吧?身上会干干净净的,对吧?”
  “会的,我会的。”高泞笑着在他耳边低语。
  拥抱变得更加亲密,二人都仿佛要将对方嵌入自己身体一般,唇齿的交合将话语吞没,夜,又再次变得躁动。
  那日高泞离开前,天已经黑了。李晚玑抱着人亲了又亲,生怕眼前人会在下一刻被黯淡的夜色吞噬。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又不是再见不到了,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
  想了许久,他那颗打颤的心还是没忍住在高泞转身走出几步后把人叫住了。“明日陪我去山上看师父。”
  高泞笑着回应他:“好。”
  直到背影彻底消失在黑夜之中,李晚玑才收回视线。他抬头望着天,不自觉叹出一口气。
  “今晚没有月亮啊。”
  如高泞调查的一般,长孙夫人的屋子依旧是无人看守,加上夜深了,长孙府内更是安静得过分。他远远看着,倘若那狻猊之下护着的是满身疮痍的阴暗,那未免太过讽刺了。
  他轻身一跃,未在夜中激起任何声响,木门轻轻一推便开了,他的动作被卷进带不起波澜的风里,待长孙夫人察觉异样睁眼时,脖颈处已抵上了一把晃着光的匕首。
  屋子里的气味并不算好闻,药材的苦辛味混着馥郁桂香在高泞鼻腔内散开,他提前找陈礿闻过浮桂引的味道,可如今满屋都飘着金桂的熏香,虽是将浮桂引的气味包裹其中,却更显得欲盖弥彰。
  长孙夫人纤细的脚踝被铁链拴着,牢牢固定在床尾。或许是刀刃的方向未带险意,她见着面前无端出现的、戴着面具的男人,表情竟满是淡然。她的声音极轻,犹如一朵终于落地的华花郎:“怎么了?”
  “夫人近来可还安好?”高泞被她那双无神的眼睛看得有些心乱。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了。许是因为两家男人走得近,一来二去的,长孙夫人与林绮云便也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密友。她们走动得频繁,高泞有段时间经常能在府中的那个小亭子里看见来访的长孙夫人。
  ……这么一想,似乎那娃娃亲也是在那个小亭子里定下的。
  只是那时见到长孙夫人,她是开朗的、活泼的,林绮云素来是安静的,是她给那座小亭子里带来了一些叽叽喳喳的热闹声。而如今坐在高泞眼前的,却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她的眼神不只是空洞无神,刀抵在她脖间,她也丝毫不畏惧死亡。
  那个眼神更像是在迎接死亡。
  “我看着好么?”长孙夫人吐着与酷暑相反的语气,“要动手么?”她说着,甚至把自己的脖子往刀刃上送。
  未料及事态会如此发展,高泞几不可察地慌了一瞬,他放下匕首,却未入鞘。“夫人若是喜爱金桂之气,大可让人在府里种上几棵,又何苦要将自己变成桂树中人?”
  长孙夫人顿了顿,嘴角勾起极小的弧度:“何必要如此试探我?既然你来了此处,想必是什么都知晓了,直接动手便是……”
  “您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高泞字字有力,“就好像,我并不知道长孙府究竟在八年前高府殒灭一事中充当着什么角色。”
  那张苍白的脸在瞬间覆上难以言喻的恐慌,铁链敲打在床沿发出声响,她的双腿正在止不住地发颤:“这是何意?”
  “那份名册,是夫人送出去的吧?”高泞的声音听起来更沉稳了几分。
  长孙夫人矢口否认道:“什么名册?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高泞叹息道:“我来为高府上下讨个公道。倘若夫人可以丝毫不顾及往日的情谊,那便当我从未来过。”
  “你不怕我将此事说与长孙彧知晓?”女人悠悠道。
  高泞一笑:“若是长孙彧知晓我曾来过,夫人您也不好过吧?”说着,他朝床上的铁链扬了扬下巴。
  长孙夫人沉默着,她努力去滋润发干的喉咙,见面前的男人没有离去的意思才继续开口道:“你是周藏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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