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内心的纠结终于有了定夺,长孙攸宁清了清嗓子,她坐直了身子,但拿着筷子的那只手还是在微微颤抖。第一次主动开口约人,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她难免有些紧张,但她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若是此时不问,又不知该等到何时才有这个勇气。
“怎么了么长孙小姐?”见那小巧的双唇微分,高泞故意叫了她一声。
吓得长孙攸宁失手把原本要放在桌面的筷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原本就在想些别的什么,这下心里愈发慌张,她立马弯下腰去要去拾,却又在抬眼的瞬间看到了……她似乎不该看到的一幕。
对面坐着的二人不仅是贴着腿,两只放在桌下的手更是紧紧缠在一起,她愣了神,动作也就这么僵硬着,她很明显地看到是高泞钳着李晚玑的手,而李晚玑也没有任何要挣开的迹象。
长孙攸宁迅速直起身子,她一手抓着一枝竹筷,看向高泞的颤抖双瞳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对上对方好看的眸子,高泞仿佛事不关己般地冲她笑了笑。
……挚友…不是,两个男人会在桌子底下十指相扣吗?
回想起方才李晚玑夹菜的别扭模样,她不自觉吞了口唾沫。顺便把想邀请高泞一同去避暑的话一起吞回腹中。
醉仙居的饭菜都是极好的,可李晚玑每道菜都吃不出什么味道,一边要担心长孙玙衡冷不防说句胡话,一边还要顾着和自己十指相扣的那只手,短短的半个时辰只觉得心力交瘁。
高泞和长孙玙衡是先离座的,二人不知去了何处,只留下剩下三人还坐着醉仙居楼上。李晚玑趴在阑干上往下看,离开的二人正站在下方不知说着什么,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李公子……”卢怀钟把他的注意力叫了回来。
“怎么啦?是不是没吃饱?”
卢怀钟放低音量,看了眼对面出神的长孙攸宁,轻手轻脚地坐到李晚玑身边:“少爷脸都要青了,您难道真看不出长孙公子对您有意思吗…?”
李晚玑顿时放大了双眼,碍于一旁正坐着那长孙公子的亲妹妹,他也凑到卢怀钟耳边,发出只二人可察的怒吼:“什么!?”
“您是当真没察觉吗?”卢怀钟的表情有些抽搐,“那、那长孙公子都这么明显了!”
李晚玑沉了沉身子,他是能感觉到高泞对长孙玙衡的敌意,但…但他从没往这方面去想过。他开始回想长孙玙衡的言行举止,可惜眉头都快拧到一起了也没想明白长孙玙衡凭什么会看上他?
就是喜欢男人也不该喜欢上他吧?
卢怀钟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他继续道:“按理说,这不是我一个下人该说道的事,您知道吗,少爷给自己也做了套新衣裳,用的是和您身上这相称的颜色料子…今日原本都快到高府了,他又中途下车,为的就是给您买把折扇消暑。您说这巧不巧,刚好就碰见你和长孙公子在这……”
“别胡说,我们可没把你当下人。”等李晚玑反应过来时,他的嘴里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完了。他心想。倒不是他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高泞的事,但,完了。
回到高府后,高泞就烦躁不安。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幅字一幅字地写。可不管再怎么写,他脑子里都是方才长孙玙衡说的话
——“高将军,您今日的喜怒有些太过明显了。”
“您也不赖。”
“李晚玑是个有趣的人,我很中意他。”
饶是没想到对方竟这么直接,高泞咬了咬牙:“长孙公子中意过的人可不少,怎么偏偏看上我的人了?”
长孙玙衡面上不显意外,“你的人?将军既然查了我,又怎会不知我向来是想要什么,就必须会得到什么?只不过在下向来也不愿用那些卑劣的招数,李晚玑住在高府已是将军近水楼台,但这轮月究竟要映在哪座池里,还是得要他自己决定。你说是么,高泞?”
想到这,墨水已在宣纸上晕出花,顿时将纸上那未写完的“晚”变得肮脏不堪。
高泞沉沉叹出口气,毛笔被他掷在书案上,甩出的墨珠又在纸上撒成一道不羁的痕迹。他扶着额坐下,靠在椅子上沉默了许久,一炷香燃尽,他才出声唤来了卢怀钟。
“让长孙公子今晚来府里寻我。”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越晚越好。让他直接来我屋里寻我,谁也别跟着。”
洗净了一身尘埃,李晚玑百无聊赖地在床上伸展四肢,距离高泞回屋还有一段时间,以往他要么是已经睡了,要么是还陪在高泞身边,但今日他不敢去,也不敢睡。
自从回府后,高泞就在待在书房没出来过,李晚玑在晚饭时偷摸去看了一眼,确认对方好好吃了饭才安心离开。他也不知道见了高泞该怎么解释,是该说自己只把长孙俩兄妹当朋友看,还是该说他压根没察觉长孙玙衡的感情?天地良心,他李晚玑可想不到怎么身边交好的男人都喜欢男人。
正当他叹出一声长气,门开了。
李晚玑马上从床上坐起来,“怎么这么早?”
高泞没说话,他反手关上门,衣袂拂过一阵轻风,惹得那烛台上的火光也随之晃动。
“宁儿…”
还未等李晚玑说完想说的话,高泞已走到他身前,抬手钳住那张迷茫的脸,二人只对视了不足片刻,李晚玑的唇齿便被人蛮横地撬开,以一种十分被动的状态迎合着对方的吻。
他被放倒在床上,有些喘不过气。李晚玑缩了缩身子,想从那个吻中退出来,却又在瞬间被高泞扣着后脑,叫他无法抽离。唇舌纠缠中终于挤出一声带着暧昧的呼唤,可却无法动摇什么。
以往虽说浑了点,但高泞始终顾着他的身子,而这一刻再不了,握着主权的人终究是占领了上风,只是其中的柔情被一根一根地烧成灰烬随风散去,独留下那份无声的居高临下。
………………
也不知究竟是过了多久,只知道屋中的蜡烛在中途燃尽了,铺天盖地的黑暗瞬间笼罩在周围,李晚玑的双目短暂地失了明,可又恰好是因为这样,身上的其他感官在黑暗的烘托下变得格外敏锐。
高泞全程没说过一句话,李晚玑只能看着那张皱着眉头的脸,听着耳边传来的呼吸声,他叫他将军、叫他宁儿,都得不到任何口头上的回应。
对方只用另一种方式回应他的每一声呼唤。或轻或重,或磨人或尽兴,直到李晚玑身子彻底疲软,他腹中滚烫,沙哑的嗓子努力拼凑出好几句“不行了”,却又被人握着腰一把拉回那具下意识逃跑的身子。
他无力再反抗,又或者说从没想反抗什么,只能任凭高泞抹开他腹上透明的东西,再次相拥着坠入那漫漫夜色。
………………
长孙玙衡在高府里穿梭着,面上尽是无奈。好端端的,也不知为何高泞非要他自己来,还偏偏要在这个时辰。
府里安静得很,进来时卢怀钟给他指了条路,说是将军特地嘱咐的。
他站在高泞屋前踌躇,轻轻啧了一声后还是抬手叩响了那扇紧紧掩着的门。
李晚玑一惊,他感觉腰上的手松了松,只听见高泞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你去。”
不容反驳的语气让李晚玑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就近从地上捞起件宽大的袍子将自己裹起来,发软的双腿难以支撑他的身子,他只能颤颤巍巍地,借着桌椅一步一步地踱过去。
门打开的一瞬间,长孙玙衡愣在了原地。
且不说为何李晚玑这个时辰会在高泞屋子里,来人那条白净的脖颈上布满了狰狞的咬痕与红印,身上披着的袍子任谁看都并非是他的所有物,而那垂散的凌乱发丝下,映着的是一张朦胧泛红的脸庞。
长孙玙衡喉咙一紧,他下意识透过那条细小的缝隙往里看去,果不其然,屋里还有一人——高泞散发赤着半个身子,下.身随意掩着李晚玑今朝的那件杏黄衣裳,就这么抱着双臂懒散地靠在床边,仰着下巴对上他的眼睛。
他不禁卷上一阵寒意,高泞那双眸子像狼、像虎,似在守着自己的猎物警告他人不得觊觎靠近。很明显,如今他就是那个不知死活的“他人”。
李晚玑哑声,断断续续地问了句:“长孙公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忽然,他察觉有什么顺着大腿内侧流下,慌忙得又用力蜷缩了些。
“……这不是长孙府么?抱歉,我好像喝得有些过了,打扰了。”长孙玙衡的心还在打鼓,原来人家近水楼台早就得了月,纵然他向来要什么有什么,也断不会去做那种拆散他人的卑鄙事,只是回想起白日在醉仙居下和高泞说的那些话,他多少有些尴尬和懊恼。
既然这两人是这种关系……那宁儿?他掐着眉心叹出一口气。也不知该怎么和那丫头说才是……
人走后,李晚玑还是一脸不解,他往外探了探脑袋,刚看到长孙玙衡离去的背影,眼前便被什么东西覆上了。
那条赤红发带绕过李晚玑合上的双眸,被高泞紧紧缠在手中,软滑的布料被他抓着向后带,李晚玑不可避免地跌进高泞的胸膛。发带在他脑后系了个结,那抹杏黄被剥落在地上的深色长袍上,木门合上的瞬间,李晚玑被蒙蔽的双眼又传来高泞手掌的温度。伴着安好的虫鸣,他被迫仰起头,耳边传来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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