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圈,他又坐回了床边。
桌子上放着新鲜的梅子苏,顾念春昨晚回来,亲手做的,想喂给自己吃,但自己没吃。
不仅仅是梅子苏,被锁的这三年,顾念春把整个皇后乃至整个渝国能弄到的菜谱,都尝试了一遍。
他很聪明,所以做什么成什么。
但无论他做什么,自己都没吃过一口,他有时候会硬喂,而更多的时候只是以发泄来解决问题。
就比如,自己脖颈上的红痕。
南尘想了想顾念春日日夜夜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云雨,每次他虽然是在发泄,却并没有太过暴力。
这也是自己能忍三年的原因。
不过,也算忍到头了。
天劫易避,可是人劫难渡,因为天劫无非是受些皮肉之苦,而人劫其实渡的是情劫。
他之前一直不知道顾念春是自己的劫,后来无意中救了这孩子一命,就甩不掉了,于是打算边养着边等自己的劫。
谁知把这孩子养到十五岁的时候,突然就被反扑了,于是他终于明白,原来顾念春就是自己的情劫。
他没有反抗,就这么被顾念春锁了三年。
其实只要杀了顾念春,这个劫也就过去了,但他始终是下不去手杀掉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小狼崽。
他觉得顾念春会是第二个段熠微,而他对于段熠微只是单纯的欣赏,可对于顾念春,又觉得多了些不一样的情分。
大概段熠微从来不会黏着自己,而顾念春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粘人精。
他陷入了回忆之中——
「五岁的顾念春拉着他的手说:“南尘,你不能不要我,我不想要你走。”
十岁的顾念春扯着他的衣袖说:“南尘,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所以你会陪我一辈子的,对吧?”
十五岁的顾念春压住他的身体说:“南尘,我长大了,可以占有你了,现在,你是我的了。”」
殿门外突然传来焦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有人在急匆匆的靠近。
听脚步就能听出是顾念春。
他就坐在床边,等顾念春进来,手里却纂紧了一根银丝。
顾念春推门的一瞬间,便大喊一声:“南尘!”
在看到南尘竟然坐在床边的时候,脚步却停在了门口:“你……”
他是听说有人假扮尹华闯进自己的寝宫才匆匆赶回来。
虽然知道那是段熠微的调虎离山之计,但他害怕南尘被段熠微救走,还是跑回来了。
“你没走!”他的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欣喜,他还以为段熠微已经把南尘救走了。
但现在眼前的一切,又让他明白了,不需要段熠微救,南尘是有能力自己走的,他原来一切都是装的,装了整整三年。
“我是想走。”
南尘目光清澈,晶莹剔透的白色瞳孔里落着寒霜,幽幽的看向顾念春,“但有些事,得跟你做个了结。”
顾念春走进来,慢慢的走到南尘身边,竟屈膝卑微的跪在了他的脚边。
“你不要走,你别不要我……”他紧紧抱住南尘的大腿,“我知道我错了,你不想我锁着你,我以后都不会再这样了,你别走……你别走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反反复复的,他都是“你别走”这句话。
因为他有预感,他要失去南尘了,他承受不住这个结果。
然而他的哀求并没有打动南尘,下一刻,他的脖颈便被一根极细的银丝,勒出了一道血痕。
南尘手指发紧,银丝已经陷入了顾念春的肉里,血液顺着那圈银丝滴落下来,落在了顾念春暗红色的衣物上。
“死和我走,你选一个。”南尘的话,还是这样冷的像冰。
而顾念春被他勒的根本说不出话来,他只得用手指蘸着脖子上的鲜血,在床单上拼尽全力颤颤巍巍的写下了一个“死”字。
南尘看到后,瞳孔骤紧。
“既然你命都不想要了,那我成全你。”
他本来想直接用银丝切断顾念春的脖子,可是顾念春炙热而哀求的目光却愈发的滚烫,那双眸子里是爱慕是渴求,也是希望和憧憬。
唯独没有恨意。
南尘受不了这目光,最终还是松了手上的力道。
他还是下不了手,一年又一年的隐忍和等待,换来的始终是犹豫和心软。
哪怕被他夜夜凌辱,都没有半分想要杀了他的心。
算了,这仙不修也罢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顾念春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咳出鲜血。
而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影早已不见,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连句话都没留下。
他不顾身上的伤,疯狂的跑出去,跌跌撞撞的抓着每个路过的人问:
“见过南尘吗!”
“有见过南尘吗!”
“一个白发的男子……”
“你见过吗?!”
“告诉我,快告诉我他在哪!”
可是所有的人,都只是摇头,甚至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
最后,顾念春筋疲力尽的倒在冰凉的地面,他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怔怔的望着头顶的天空。
嘴唇上下摩挲着,喑哑的声音从口中呢喃而出。
“父皇说,只要我灭了云国,就给会我皇位……”
“为了娶你,我这么努力的去争抢那个我根本不想要的位置,而你,还是不要我了。”
“行……好。”
“既然如此……我什么都不要了……”
他从胸口掏出了一个小盒子,跟黑龙山上龙傲天拿的那个一模一样。
他称这个装置为——引爆器。
上面有一个小凸起,也就是引爆火药的按钮。
随即,嘴角划过一抹邪气的笑容。
“那么……就让他们,都死吧!”
*
宁海棠跟李质带着一些不着调的人手去了南林区。
那些人之所以让宁海棠觉得不着调,是因为他们年纪就没有小于四十岁的,都是一些退役的老兵。
还有的是正在集市上买菜,被李质一句话拐走的。
于是一群穿着朴素布衣的大汉,一手提着乱扑腾的老母鸡,一手提着同样乱扑腾的老公鸭,雄赳赳气昂昂的迈着矫健的步伐,就跟着李质冲去了南林区。
这画面……宁海棠甚至不想承认是自己带的队。
他曾经也是带兵的少将军,如今这兵带的多少让他觉得有些丢人。
但,谁让人家只是来帮忙的,有的人用就很不错了。
进入南林区,依旧是弥漫的火药味。
宁海棠靠近,发现火器库就是一个比寻常建筑大几号的仓库,外面驻守的只有严晖和他的兵。
也就是说,顾念春已经被段熠微引开了。
严晖身后也没多少兵,不超过五百。
他问李质:“我们这些人跟他硬碰硬,有胜算吗?”
李质看了一眼宁海棠腰间挂的佩剑,又看了眼他背后背的火器,鄙夷道:“一看你也是个厉害的打手,年轻人应该勇往直前冲冲冲,怎么能指望我们这群老东西打前阵呢?”
宁海棠也想打前阵啊,可是他内息还没恢复,能怎么办。
于是只得对李质道:“我可以打后阵,远程狙击。”
李质撇撇嘴,似乎对宁海棠的回答不太满意,最后还是无奈妥协:“行吧行吧,你打后阵。”
又叹了口气:“哎——现在的年轻人啊,吃不得一点苦……”
宁海棠百口莫辩,有口难言。
他也没空辩解,而是冲所有人吩咐道:“把你们手里的鸡鸭都放下,拿起武器,冲过去把那群人干趴下!”
众人点头:“得嘞。”
于是一瞬间,落地的飞禽走兽一阵活蹦乱跳。
甚至还有几只乱叫的鸡冲到了严晖的面前,看的严晖一愣:“哪来的家禽?”
刚发话,对面便冲来一群气势汹汹的大汉。
严晖大喊了一声:“列队,防守!”
而他的目光却在迅速在找宁海棠的位置。
最远处,宁海棠已经架好了狙击枪,几发子弹出手,对面冲在最前面的人全倒下了。
李质看宁海棠这手法,刚才还挂着不满意的情绪立刻得到了缓解,还连连夸赞道:“厉害啊小兄弟!”
“不愧是段熠微的儿子!”
“对了你叫什么?”
宁海棠的眼睛并没有离开瞄准镜,在又开了一枪后,冷声道:“宁海棠。”
“宁海棠?你不姓段啊……等等,宁?这姓有些耳熟,你跟那个黎国大将军宁邹什么关系?”
宁海棠这才转头看了李质一眼,郑重道:“那是我父亲。”
“啊?你不是段熠微……奥,怪不得长得不像!”
那边正打着仗,李质这边竟然跟宁海棠聊起了家常:“嘿,我跟你爹还打过交道呢,当年西凌关大战,我跟他啊……”
“这话还是待会儿再聊吧。”宁海棠打断了他,并且重新把目光落回了瞄准器。
上膛,扣动扳机,枪法如神,百发百中。
但他所有的进攻路线,都完美的避开了严晖。
他不想伤严晖,虽然他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只要杀了严晖,这里的防守,也就不攻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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