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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虫 完结+番外 (竹叶青seven)


  化身万千,行走世间“谭青?”我迟疑,到空石凳上坐下。卫彦给我空碗筷中夹鱼肉。
  谭青说:“李大夫还记着我。”
  我说:“去年十月你说改日,一改就改到了今年八月。”
  “我去乌斯藏上侍奉教主了。”谭青说,“石向天派我出来办事,我才从塞外回来,专门绕道长安城和你们聚聚。卫彦刚想去前铺喊你吃饭,你就过来了。”
  众人纷纷开筷,齐进边拎起酒壶往自己嘴里倒,边问他:“石向天派你办什么事?”
  谭青说:“他参天一心法,翻遍天一教古志,无意中看到塞外有一种酒叫‘前尘’,名字下面写着相反的注解。”
  沈涟问:“相反注解?”
  谭青说:“对,一个注解说喝下此酒,能忘掉所爱;再下面又一个注解说没有如此功效。石向天好奇起来,就派我去塞外知会酒神,命酒神找出此酒。”
  齐进好奇:“找到了吗?”
  谭青说:“哪有这样快。我看至少得寻访个十年八年。这次去见酒神,他收了个汉人小徒弟叫徐衡,才九岁,模样伶俐极了。”他专门对齐进说,“还是世间有趣,乌斯藏上只有孤寂,每次进出还要绕开西南十二寨,路途遥远。”
  齐进说:“那是。”
  低头吃饭的卫彦忽然问:“为什么绕?” ”卫彦你没去过总坛不晓得。”谭青说:“那西南十二寨是苗人的寨子,不归天一教,但又是进出总坛最近的路,我教一直想收下来。奈何苗人太难缠了。”
  齐进兴高采烈地举手:“盛临四年,我三十五岁时去西南一一挑过十二寨。”他强调,“都赢了,苗人很服我的气。”
  沈涟问:“师傅你拿来没用,所以又没要,对么?”
  齐进说:“好徒弟最晓得我。”
  我本着听故事的心问:“苗人是不是很厉害?”
  齐进说:“啊,一般厉害。只是连着挑十二寨时不能喘气,所以极其凶险。”
  谭青解释:“那十二个寨连成一线的,互相声援,只能连着挑。如果能各个击破,我教也不会如此头痛了。”
  沈涟问:“那苗域呢?外界知之甚少,《风土人情录》上都只记载了有蛊,苗人爱戴银饰。”
  谭青说:“苗域没地图,除大侠这样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要去见识一番的人之外,都是想种‘共生’蛊活命的人去闯的。不过活着回来的人之间流传苗域不考武功。你进去之后,养蛊的苗人都给种‘共生’。”
  “我挑完十二寨,是顺道进了一趟苗域。”齐进夹起鱼头,含混不清地说,“该画份地图留下来的,只是当时没画,现在想不起来了。”
  卫彦顿住:“不考武功,考什么?”沈涟拎起我脚边的散发着寒意的大食罐,他拧开,原来是切成小块只有果肉的生淹水木瓜。他说:“我去厨房拿空碗。”便起身了。
  谭青说:“执念和信心。”
  我问:“怎么考?”
  

第27章
  标题:少年之局
  概要:卫彦绰号煞星,李平,你道他在旁人眼里是何模样
  沈涟回来,给师傅齐进和客人谭青各舀一碗生淹水木瓜之后,我接过勺子说:“我来吧。”给他舀了,再给我和卫彦各一碗。十六岁的沈涟低头吃食。
  “我还想喝酒,待会儿吃水木瓜。”齐进接着往嘴里倒酒,“谭青说得太玄妙了,但苗域的东西确实邪门得很,外面是普通丛林,但入口有苗人造的镜湖和生死门。”
  谭青说:“我没去过,怎么回事?”
  “我估摸所谓考执念的,应该是镜湖。那镜湖致幻,能看到最想要的东西。”齐进说。
  沈涟问:“师傅怎么过的?”
  “直接过。我的执念是武功,我本来是天下第一,别无他求就直接过去了。”武痴齐进洋洋得意。
  卫彦问:“生死门,考信心?”
  齐进说:“多半是了。有四扇一模一样的门,门上有各族语言写着三死一生,背后听得见蛇虫爬动那种悉悉索索声,但看上去一模一样。”
  沈涟说:“以师傅的性格,随便推了一扇?”
  齐进说:“是啊!我没多想直接进去了。”
  谭青都问:“就活下来了?”
  齐进说:“不然我能在这里与你们喝酒?”
  谭青说:“虽然我一向很服你的气,但这次又多服气了一点。”
  “应当的。”齐进毫不客气。
  沈涟说:“师傅自然也没种‘共生’。”
  齐进点点头:“是啊,种来干嘛?”面前的酒壶被齐进倒空了,他又抖了一下,换成水木瓜吃起来。吃得没几口他说:“我去小解。”起身出去。天色黑下来,谭青从裤中翻出火折子,依次点燃葡萄藤下四盏红灯笼。
  我问:“听完苗域,你教故事有什么好听的吗?我知道赌神的最多。”
  谭青说:“李大夫不会武,便觉得江湖故事浪漫,其实是听起来浪漫,到自己头上就未必了。”
  卫彦舀着水木瓜说:“讲残局。”
  “我正要讲这个,别打岔。”谭青对他的朋友愤愤不平。
  沈涟说:“我都听过一点残局的故事,只是至今没有结局。”
  “每一个铁血故事里,浪漫和旖旎都必不可少。”谭青娓娓道来,“这个残局的故事也是。我教现任赌神曾东最脍炙人口的一局,乃是个残局,又叫做少年之局。盛临二年,利州有渔民家的儿子出海,捞回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于是这十八岁的少年去找了曾东,他说他在利州城内卖鱼时,对远远经过的大小姐惊鸿一瞥,从此夜不能寐。第一局,他想用手上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和曾东打赌,赌只要他能进大族宅院为仆,便能在一年内令素不相识的十五岁大小姐爱上他,跟他私奔。赌赢的话,要那个江东大族认可他一介布衣为婿。曾东觉得有趣,查了他只是为那大族供鱼肉,接触不到大小姐,便送他进宅院中为仆。”
  我说:“啊,第一局一定赢了。”
  谭青说:“是的。盛临三年,这少年与美貌高贵的大小姐手牵手站在曾东面前。曾东认输。这少年赢了,赢回如花美眷。”
  沈涟皱眉插口:“少年赢得如此简单?大小姐会这样容易爱下仆?”
  谭青说:“那第二局要不要我讲?”
  我说:“讲!讲!讲!”
  沈涟告歉。我眼前一花,齐进落座了,他说:“哟在讲残局吗?讲到第几局了?”谭青说:“正讲到第二局。”齐进舀着水木瓜说:“你继续。”
  谭青说:“第二局非常简单。牵着大小姐的少年当场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和一支毛笔,仍然以夜明珠作赌注。他说我能一笔画出一个方形,正中央一个点,而中间不断笔。依我说赌神曾东不够聪明,当下便嗤笑起来‘怎么可能,你画来看看?’这少年说‘那赌神是应下第二局了。’然后他画出来了。”
  我说:“怎么画的?”沈涟说:“如何画的?”卫彦也顿住舀木瓜的动作。
  谭青说:“我不在场,不知道。这是曾东事后向教主回话时说的,只说自己输了,没有说那少年怎么画出来的。”
  我问:“那这少年赢了,要了什么?”
  谭青说:“那少年说要赌神许他富甲一方,他还想回去成婚,看一眼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沈涟再次插口:“怎样富甲一方?”
  谭青摇头:“我不知道。”
  卫彦说:“让谭青,讲完。”
  谭青一笑接着说:“赌神不急一时便准了,于是贫寒的少年和高贵的大小姐在盛临四年成了婚,过上了富足的生活。直到盛临十二年,娇贵的大小姐才生下一个孩子。于是赌神登门要求已经二十八岁的少年履行第三场赌约。”
  沈涟说:“是了,如果少年赢下第三场,那么曾东就要把赌神的位置让给少年了。他定会去找少年,而且希望少年输掉。”
  夜风吹过葡萄藤,清香气息中,灯笼投下的红光在石桌上轻轻摇晃,
  齐进都问:“所以第三局呢?”
  谭青说:“第三局,却是少年使了诈,没有完成。”
  我问:“使的什么诈?”
  谭青摇头:“我不知道。”倒了一杯酒就花生米。
  齐进丢了他一颗花生米:“你这讲了还不如不讲。我还以为有什么不同,然而你这与江湖传闻的版本差不多。没有多出一点内容。”他拍打着自己身上,“夏夜既热,我又招蚊虫。居然来听这个。”
  而谭青摊手:“故事讲完了。”
  我取出怀中的驱蚊香囊给齐进:“专门给你们备的。”一一递给齐进,沈涟,卫彦和谭青。齐进笑呵呵:“李大夫人最好。”谭青挑眉:“多谢,只是李大夫预先不知我会来,我这个怕是李大夫给自己做的吧?”
  我承认:“是的,我回头再给自己做一个,你先拿去用吧。”
  谭青笑:“大夫待人总这样体贴吗?”
  “对。”卫彦接口。
  我赶紧捂他嘴,卫彦收声,我挪开手说:“不知大小姐何等的品貌,才能令这少年不惜一切。”
  “是主人,我也赌。”卫彦跟着感慨。我面上烧灼,只宽慰自己红灯笼下未必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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