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又弑君了[重生] (Iridescence)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Iridescence
- 入库:04.09
“你缺钱么?”裴思渡伸手翻了翻面前的账本,道:“你不缺钱,但是这账本上的银子却一一进了你的库房。”
贺业低低地笑了:“这世间谁不爱钱呢?”
裴思渡眉头一皱:“要钱不要命?”
“还要搭上一家老小的性命?图什么?图你百年后有副金棺材么?”
他说着便从袖子里拖出来一只金钗,摆到了贺业面前,道:“认得它么?”
贺业愣住了:“这是我夫人的步摇。”
这是她的嫁妆,是当年她嫁到他府上的时候,她娘亲手做的。
这步摇世间再没有第二支了,平日里宝贝着,是谁也不能碰的。
而此刻,那步摇上沾着血,像是生命开出的花,褐红的血色像是它已然枯萎。
贺业的脸乍然白了。
裴思渡隔着烛火看贺业,他一言不发,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怜悯的滋味。
贺业的唇忽而抖了起来:“不可能,他答应我……”
裴思渡道:“他答应你,只要你在江南,将一切的罪责都揽下,心甘情愿地去死,他就能保住你全家的性命,他还说,若是有一日事情败露,再不济也能将人送到女真去,贺府上的金银能保他们一世无忧……”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要你死,是为了销毁证据,与你那般密切相连的贺家怎么会不知道你近年来做的一切?”裴思渡眼中闪着令人害怕的光,他道:“你这样只会让人赶尽杀绝罢了。”
贺业张了张口,厮哑的尖叫从他喉中刺出,一半,声音又戛然而止,他:“背信弃义!他骗我!他怎么敢骗我!?”
裴思渡何其通透,此时他已经明白了贺业话里的意思。
贺业自知为恶太多,若是朝廷仍顺着胡念这条线往下查,必然是要查到他的。
他确实不用那么多银子,但是二房要。二房当年载北疆染上赌病,在桌上赌得手都快被人剁了,他不得已只能按章搭上北疆倒卖“人货”的那条线。谁知道胡家大公子也走上了这条歪门邪道,直到胡念亲手要了他爹的命,贺业才知晓这件事。
若是朝廷顺着胡念这条线往下查,那他岂不是必死无疑。
可是家里人不能因此受牵连。
裴思渡看着他青白交织的脸色,知道贺业已然信了,若是还不信,他就得将他幼子的肚兜扔给他看了。
两人之间静了良久。裴思渡才开了口:“贺先生,我只问你一句话。”
“江南这条线背后的人是不是徐应之?”
贺业闻言一怔,他看向裴思渡,阖眼点了点头。
“徐应之背后的是谁?”
“我不知道。”贺业呆滞地盯着裴思渡面前的烛火,他道:“七年前徐应之就在北疆做着倒卖‘人货’的买卖,我只是帮着皇后从北境拿人罢了,主要在做的,都是徐应之的人,除了他的人,我也没见过。”
裴思渡意料之中一般阖上了眼。
当年在松岭审问明空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些人联系联络的层层往下递进的,只有相互接头的人碰过头,贺业是江南的一环,胡念也是江南的一环,贺业直到胡审言死后才意外知道胡念这么多年也在做着跟他一般的勾当,而两人在江南所听从的人,就是徐应之。
贺业面色凄惨地盯着裴思渡,道:“大人,您还有什么要问的,我将这一切都交代了,您就给我一个痛快的吧?”
“我要你在江南所有‘人货’贩子的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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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思渡从地牢里出来的时候脚步已经有些踉跄了。他方一出门就被谢绮蓝一把扶住了手腕。
“大人,您伤如何了?”
那夜在船上,江弈怀带着他确实下到了船舱,但是他们没想到船舱中还有埋伏的刺客。
黑暗中江弈怀一个人护不住他,混乱里,裴思渡背后中了一刀,差点把肩胛骨震断,昏迷不醒了好几日。
谢绮蓝眼中涌出担忧,“我主子说,您背后的伤太重了,叫我看着您,不叫您过分操劳……”
裴思渡打住了她的话道:“咱们得赶紧进京,今日就是皇上万寿节的日子,只留江弈怀一个人在洛阳,我放心不下。”
谢绮蓝给苦口婆心:“我主子他自有分寸的。”
裴思渡执拗地摇头,“我要去见他。”
谢绮蓝正要开口,裴思渡便抬起头,拿住了忍着痛的表情,道:“我不想丢下江弈怀一个人面对,我得跟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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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一斛东珠摆在皇帝案前,皇后的脸色隐隐发青。
皇帝伸手从斛中捏了一颗,仔细看了看,道:“皇后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没什么要说的,只是没想到皇上竟然与外人联合起来,算计臣妾。”
皇帝将那颗东珠狠狠丢进了斛中,冷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皇后不解释这一斛东珠为何会出现在江大人府中么?”
皇后丝毫不乱,她手指紧紧地扳住身前的食案,“那得问江大人,为何要借着当值之便来我府中偷这一斛东珠了。”
太子皱起眉,出声道:“江弈怀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从娘娘犹如铁桶的栖梧宫中将这斛东珠偷出来吧?”
“怎么不能,栖梧宫的布防便是江弈怀做的,谁知道你有没有本事在侍卫轮值之时偷溜进我殿中偷东西?”皇后冷笑着看向太子,道:“太子如此质问本宫,是怀疑本宫派人杀了朝廷命官,还是怀疑本宫当真在大周边境做人口买卖?”
“儿臣只是实话实说。”
皇后便伸手一挥,道:“今日诸位大人做个见证,叫禁军与金吾卫一道去江大人府上搜查,看看究竟是本宫要杀人,还是这宫中出了个监守自盗的贼人。”
殿上两边的禁军统领应声而出,带着两列禁军和金吾卫急匆匆便走出了门。
闹了这一出,万寿节宴也停了,江弈怀暂时跟太子被请到了偏殿暖阁中,江弈怀一言不发地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子与乔清河相对而坐,两人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互相在手心写着一些字。
江弈怀也不回头,他只是看着窗边的瘦枝,快入冬了,枝头的叶渐渐丢掉了生机,蔫着脑袋挂在枝上。皇后既然敢说搜查那必然就是有备无患,定然是要在他府上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江弈怀无声叹息,他其实倒不是担心洛阳的事情,而是担心远在江南的裴思渡,也不知道他那一身伤如何了。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候,殿外忽而来了个小太监,冲里唤了一声,道:“皇后娘娘有请。”
在路上江弈怀弄明白了事情,禁军统领肖寒在他府上查出来了个皇后丢失已久的那只与簪子,说是就藏在江弈怀床头的楠木柜中。
进了殿中,才见帝后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底下的大臣噤若寒蝉,一人都不敢出声,江弈怀与太子刚走进去就听见了皇后震怒的声音,她威严地指住了,“好啊江弈怀!你果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来人,给本宫剥了他的官袍,押入牢中。太子与乔清河在万寿节胡言乱语惊扰圣驾,给本宫一道拿下!”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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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两侧的金吾卫与禁军齐齐出刀,寒光迸射。
江弈怀一言不发,只是抬眼瞄了一眼四下的刀光剑影,然后气定神闲地拔出了腰间的刀刃。
曹盈一时间乱了阵脚,他冷声道:“孤是太子,看谁敢动!”
殿上一众人霎时间不敢乱动。
皇后目眦尽裂:“乱臣贼子!还不伏诛!”
“诸位大人!江南倒卖‘人货’之事已然板上钉钉,皇后还想借东珠之事抵赖!”太子冷冽地看向皇后,手中抽出一张圣旨,厉声道:“她一介女流,祸乱朝政,把持大周权柄多年,可曾为大周百姓做过一样好事?今日我奉了陛下的命令,行的是替天行道的义行!来人,将这个毒妇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殿上一众禁军便一道拔了刀。
皇后冷冷地看向皇帝,笑道:“陛下当真好谋算。”
皇帝看着底下的太子,道:“若是没有几分把握,朕怎么敢与皇后同案而食?”
“陛下不会以为臣妾只有金吾卫这么点人马吧?今日万寿节,臣妾既然敢赴宴,便早已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打算。”
皇帝淡声问道:“皇后是在说埋伏在京郊的北境军么?”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她为防万寿节生变,早早调了北境两大藩镇,齐王与肃王的兵,此刻就埋伏在京郊,若是皇帝今日当真要她的性命,那她必然是要将这二藩的兵直调入都。
可是此刻皇帝提这件事情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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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寿节宴已拖到深夜,洛阳城门都戒了严。
傅沅舟脱了身上的广袖宽袍,露出其中的劲装。她牵了马缰,□□白驹一路往城门奔袭,守城将领出戈想拦住她,却被一刀斩在马下,鲜血四溅,落到她鼻梁上。
夜风呼啸。
她在城门前勒住缰绳,马头一转,冲四下挥手的,道:“开城门,迎魏王入都!”
暗夜中,傅沅舟府上的家将一一上前,城墙下厮杀不断,血红渗进砖缝,乱军中,很快便有人将那城门“轰隆”一声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