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又弑君了[重生] (Iridescence)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Iridescence
- 入库:04.09
约莫一盏茶后,下人来唤了裴思渡,随着小厮走入离间,只见蔡允支了个小炉子在煮茶。裴思渡行礼后在他对座上坐下了,道:“许久不见,先生安好?”
蔡允伸手给他斟了一杯茶:“一切都好。”
看着裴思渡而今身上从气韵,蔡允有点唏嘘,说:“京都居,大不易,不若故乡。若是没有北疆那一战,我以为你能在魏王身边成栋梁撑住大魏河山。”
裴思渡道:“这四年,我不过是换个地方保全魏国罢了。”
蔡允长叹一声:“四年前看你在浣水的时候,只觉得与徐应之一辩才高八斗,乃是谈名典上最聪慧的士子,”
裴思渡就笑:“先生当年说我是蠢材,没有半句虚言。而今想到浣水之上那一辩,真是冒失之极,若是没有那一辩……”
“若是没有那一辩,你裴氏满门的性命而今就荡然无存了。”蔡允裹着大氅对着他微笑,道:“当年说你愚钝也并非是真的辱你。”
“学生知道,先生是在敲打我。”裴思渡小口地抿着茶,“清郁这么些年在先生门下,变了许多。”
“他与你不愧是亲兄弟,那股阴谋诡计,权术诡斗都是从骨头里来的。”
裴思渡头痛地笑起来:“这可不能赖我。”
蔡允笑着摇头:“赖你爹,当年跟着魏王的一众老臣,就他最狡诈。”
“清郁现下与大公子交好,日后你们二人一道在东宫当差,你能管住他,倒也也不算坏事。”
裴思渡敏锐地道:“魏王已经决定立大公子为太子了么?”
“你难道觉得魏王还有其他的人选?”蔡允垂眼盯着面前滚沸的茶瓮的,道:“你在洛阳这几年,没好好看着曹绣,把他养成了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不就是为了大公子来日入都的时候能坐上太子之位么?”
裴思渡神色有些微妙:“先生也这样以为?”
蔡允不置可否,只是问:“难道不是吗?”
“今日我来正是要与先生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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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个月来,裴思渡仍暂居乔府养伤,乔老爷子因为这一场宫变闭门不出,乔清河本来是东宫底下的僚属,照魏王的性子是要处死的,裴思渡连夜入宫求了情,这才大难不死。整个乔氏都在赋闲,朝中办事的是魏王自己从边疆带来的一套班子。
这些人大多知晓当年魏王是如何宠信裴思渡的,隔三岔五就要到乔氏登门拜访。从前在府上门可罗雀的人,竟日日都忙得脚不沾地了起来。
裴思渡自从受了太子的点拨就一直在往江弈怀的方向去查。
当年在北疆的事情,说与江弈怀无关,谢绮蓝又确实将女真人引入了澜沧关。说与江弈怀有关,裴思渡四年都跟他呆在京城,若是他有什么异动,裴思渡不会什么都发现不了。
而且这么一通摸底式搜查,搜到最后出问题的也就只有谢绮蓝。
问题只出在谢绮蓝的身上。
在裴思渡养伤的期间,魏王做了一件叫人哗然的事情。
他认回了多年潜伏在洛阳的江弈怀,在登基前还给江弈怀定了一个封号。
整个洛阳的达官贵人都在祝贺江大人,只有裴思渡没去,他差人往江弈怀府上送了贺礼,这一夜,江弈怀悄悄潜入了他府上。
裴思渡正靠在小榻上看书,一抬眼一个活人从窗户窜了近来。他不慌不忙地放下书,道:“来人,抓刺客。”
“刺客”抓住他的两只手,欺身压了上来。
裴思渡扬眉看他,道:“你好猖狂啊。”
嗯,就是猖狂。”江弈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这么多日也不往我府上去一趟,祝贺升迁怎么就给我送了那么两样东西,你也太不走心了。”
“东海供上来的夜明珠,一颗快有拳头大了,有市无价,你还想怎样?”
“我想要的可不是夜明珠,你明明清楚的。”他抱住裴思渡的腰,把头深深,埋在他颈侧,道:“我想要的人一直没来看我,我想得紧,就来看他了。”
裴思渡轻轻抱着他的背,感觉到他贴着自己脖颈的耳滚烫,也嗅到了他衣袖之间的檐卜香,嗅得他都有些倦了。
那些要问不问的话也变成了叹息。
江弈怀轻轻在他颈间蹭,像只撒娇的小狗:“哥哥累了吗?”
裴思渡伸手捧起他的脸,道:“不累,你再多抱一会儿,我就不累了。”
江弈怀在烛火中看着他。朦胧的光影中裴思渡就像是被揉平了棱角,他脸上都是温柔的光,映得江弈怀心头发烫。洛阳四年光阴悄然过,裴思渡当年那些尖锐的意气风发被岁月磨得一丝不剩,而今的光华内敛,像是块不露风韵的美玉。江弈怀越看越爱,揽着他的肩,仰头吻了上去。
他们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接吻,相互索取到窒息。
他们那么深沉的爱,握在十指相扣的掌心,融进血肉里,变成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裴思渡摁着江弈怀的肩,咬着他的唇,把人摁在了榻上。
贪婪、欲求、禁锢。
裴思渡跨在江弈怀的腰上,抵着额头,悄悄喘了一口气,又吻了上去。
他们不需要询问,也不需要解释,这段爱开始的时候就带着猜忌与质疑,他不想再去想多,想多就会错过。
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见了。
这一刻裴思渡连清醒都做不到,他伸手摸着江弈怀的眉眼,轻声道:“不要让我恨你。”
这句呢喃像是哀求,春雨一样的绵软,一点点浸到江弈怀的心里。
“你要爱我。”江弈怀忍不住揉着裴思渡的后颈,顺着那张柔软的唇往下,一路都是求爱的痕迹,此刻他更像是狼,咬住裴思渡下巴的时候,就像是想把他吃下去:“这世间谁都不爱我,只有你会爱我。”
裴思渡鼻头发酸,他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段时间他的紧张,江弈怀都懂。
他们了解彼此,所以心照不宣。
所以肆意妄为。
“这大好河山他们都不配。”江弈怀抱着他的腰,像孩子一样撒娇:“哥哥,我要带你到更高的地方,从此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裴思渡心头发麻,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被绞碎了从胸膛的缺口流出来,变成一滩柔软。
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也不是为了功名利禄。他只是为了哄一个人。
裴思渡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滑过一片濡湿的温热。他俯身轻轻吻去那些多余的水痕,低声道:“我只会爱你。”
我只会爱你。
再不会有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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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个月来,整个洛阳都在宫变的氛围下显出一种晦暗阴森的氛围。
裴思渡却沉浸在家人团聚的欢愉中。
裴絮因跟着大公子府上的女眷,来的是最晚的。
四年不见,她身上的娇憨褪了不少,二十刚出头孩子身上就已经透出了一股成熟少妇的气韵,比从前也稳重了好多,见他第一面没有扑上来叫哥哥,而是学会了行礼,轻声细语地唤了一声:“二哥好。”
裴思渡眼眶有些发红,他扶住她的手,道:“都好,门口风大,进来说话吧。”
裴絮因随他进了中堂。
裴思渡叫下人给她铺好软垫,又有丫头应声奉上暖炉,把裴絮因当宝贝似的护住了。
都安顿好了,裴思渡才落了座,低声问道:“几个月了?路上难不难受?我怎么瞧着你还瘦了,大公子府上待你不好么?”
“好的,一切都好的。”裴絮因脸色有些不好,她这两年日夜都在担心洛阳,比从前还瘦,此时见着裴思渡不禁潸然泪下,她抹泪,“我在邺城提心吊胆,有人说二哥自江南北上之时出了些意外,我写信问三哥,久久也没有回复……”
“那时,我还真以为二哥你出事了。”
裴思渡那时候将计就计诈死,其实也式为了麻痹皇后。
他怕穿帮,就叫江弈怀保密不说,谁知道竟然把身边的人都吓了个遍。
裴思渡轻轻握住裴絮因的手:“我该先跟你和清郁说一声。”
“是啊。”裴絮因回握住他的手,道:“我在邺城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就想到京城看看二哥的灵柩,可府上的妈妈说怕灵柩的阴气冲撞了我,再后来,听见了二哥已经下葬的消息,我才死了心,想着若有机会,便入都来祭拜。”
“没想到入都前,三哥来了信,说二哥还活着,我便跟上府中亲眷的车马,来看一看哥哥。”
裴思渡把她收进怀里,温声道:“也是苦了你了。”
“我不苦。公子待我不差,我又是府中大夫人,没人对我不敬,反而是二哥,远在这洛阳,才是真的辛苦。”她摸索着裴思渡的腰背,道:“瘦了好些。”
裴思渡没说话,只是静静抱着妹妹,没一阵,裴絮因在他怀里闷声道:“二哥,我想在你府上暂住一段时日,等京中事宜安定下来,再迁入东宫,成吗?”
“这话可不是我说就能成的。”裴思渡淡笑:“你夫君将来要做储君,储君妃住在我府上不成体统,若是你想我了,便唤下人来传,就是宫门上了钥,我也求陛下放我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