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漭在沈牧亭话音一落的瞬间,立即动手。
这边厢房里立即打了起来。
等青黛带着人到的时候,这边的厢房已经毁了,澹台漭正被伏琴跟仇轩反手压着,看起来简直没有分毫还手的余地。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赤雪踱着步子在院子里吼着风凉话,不时用爪子挠挠后颈,见青黛来了,立即「哆哆哆」地跑了。
青黛:跟着青黛来的人并不少,沈牧亭却只是淡淡地瞄了他们一眼,就见青黛朝他跟月烛溟抱拳道,道:“王爷,王君,还请息怒。”
“息怒?”沈牧亭斜靠在门框上,看着旁边被压着满脸怒容的澹台漭,嘲讽道:“该息怒的怕不是我们,而是你们这位小将军吧!”
青黛自然知晓澹台漭的性子,也知道他此为完全是因为心疼洛无尘,是以并未怪澹台漭鲁莽,饶是现在的青黛,也想把沈牧亭硬生生地绑了去。
青黛道:“我们小将军是为何而来,想必王君跟王爷也清楚得很。”
青黛身后的人立即站好,等待青黛的下一步指令,饶是现在青黛当真下令让他们绑了面前这四人,他们也不会有分毫异言。
沈牧亭啧啧了两声,觉得洛无尘身边这些人当真忠心得不像话,一切都以洛无尘为主,好似哪怕前面明知是刀山火海,也能闯上一闯。
沈牧亭幽幽道:“你可知,动了我们,便是动了大盛国。”
青黛怎么可能不知道,若是不知道,那还会让他沈牧亭在这国师府逍遥半个月之久,早就绑了。
青黛不说话了,场面一时间变得非常寂静,除了偷看的赤雪弄出来的动静之外,简直落针可闻。
两方对峙,沈牧亭那边只有四个人,青黛这边的人多了一倍之余,可沈牧亭那边的气势却是分毫不弱,甚至更胜一筹。
澹台漭咬死了牙关,沈牧亭就是料定他身后有大盛国,而霁国正是修生养息之际不敢动他,才敢如此有恃无恐罢了。
“是非恩怨,如何非要牵扯两国得失。”澹台漭觉得沈牧亭现今多少有点不要脸,吃国师府的,用国师府的。
而且霁国跟大盛向来没什么交集,待他为贵客,不过也是看在他是沈牧亭,能救洛无尘一命的份儿上,他还挺会顺杆爬的。
沈牧亭闻言却伸出手指摇了摇,“我既为大盛王君,你要动我,自然牵扯到了两国得失,如何?为了一个洛无尘,你还要让正在将息的霁国与我大盛为敌不成?你霁国胜算又几何呢?”
大盛兵强力壮,而战王月烛溟于战场之上又擅于用兵,澹台漭忽然抿紧了唇,他发现,在月烛溟面前,自己多少还是缺了几分底气。
从前的雍国是何等模样,无人比他更清楚,偶有小打小闹,可这些十多年来到底没多少大的战事。
“究竟要如何,你才会救他。”澹台漭软了语气,洛无尘现今还在药汤里,身上覆上的片片绯红至深红,无不让他心疼,恨不能自己替他承受。
“我也说了,我要楚陵。”沈牧亭的语气沉了下去,这人惯来言笑晏晏,看起来半分没有脾气,常日里也好说话得紧,现今沉了语气,身为上位者的气势一下便显露无疑。
青黛等人的神经一下就绷得笔直,警惕地看着沈牧亭与月烛溟。
“不可能。”洛无尘不会把楚陵交出去,那么,他自然也不会交出去。
“那便没得谈了。”沈牧亭单手背负在身后,前面那只手指尖摩挲着轻碾,好似手里沾染了什么东西似的。
伏琴跟仇轩闻得这道声音,便知沈牧亭稍稍动了几分怒气,他们这位王君向来极度讨厌被人威胁,澹台漭这话处处踩在他会炸的点上。
“伏琴,”沈牧亭淡淡地往伏琴的方向扫了一眼,就听沈牧亭继续道:“卸了他的下巴。”
伏琴听出了这话中的真伪几何,那是沈牧亭当真存了这样的心思,当即便要动手。
澹台漭见伏琴动了,自然不可能站在原地挨打,扭身一脚就将伏琴踢飞了出去。
仇轩见此也动了怒,摁着澹台漭的手臂使劲一扭,谁知道澹台漭向只泥鳅似的滑了出去,还转身赏了仇轩一脚。
澹台漭的功夫这段时间他们都是见识过的,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灵活,毕竟,澹台漭跟月烛溟比试的时候,一直都一刚硬示人。
澹台漭得了自由,当即纵身朝沈牧亭攻了过去。
这四人中,所有人都以沈牧亭为中心,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谁都懂。
沈牧亭见他攻来,当即飞身后退。
他一般不动,可动起来,一般都是见血封喉。
沈牧亭随手折了一根枝条,见澹台漭五指成扣,竟想直袭他咽喉,当即一枝条抽在澹台漭的手臂上。
澹台漭当即就感觉自己的手臂麻得不能动弹,浑身都像是瞬间被卸了力。
那边的青黛跟月烛溟他们已经打起来了,十个人打三个人,竟然完全没有占到上风。
而且澹台漭发现,沈牧亭的功夫路子野得很,他看起来不会内力,却招招让人无法招架,不论什么武器到了他手里,那都是要命的存在。
约莫一刻钟后,澹台漭浑身都被打麻了,也不知道沈牧亭是给他下了毒还是他的内力特殊。
于是澹台漭就像个干瘪僵硬的尸体似的朝沈牧亭倒了个五体投地。
“如何,服么?”沈牧亭大气不喘,蹲在澹台漭身侧,轻佻地勾起了澹台漭的下巴。
澹台漭又怎么可能会服,他挣扎着起身,却被沈牧亭一脚踩了下去。
“将军……”青黛那边抽身无暇,只得急急地喊了一声。
沈牧亭单手扣着澹台漭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五指扣着澹台漭的下巴,语气堪称温和地朝青黛等人道:“怎么?还要打么?”
沈牧亭不动手则以,一动手便惊人。
青黛见此场景,齐齐顿住了动作。
院子外面,赤雪早就去搬救兵了,此时一边吼「打起来了,输了输了」的带着邵雪月正疾疾赶来这边厢房,到得门外,却听厢房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赤雪瞪着一双金色的眼睛偏头疑惑地看着邵雪月。
邵雪月微眯了一下眼睫,觉得空气里散发的味道让他颇为熟悉,可一时间却没想起来究竟在哪闻过这个味道。
邵雪月蹲下/身,看着赤雪,怀疑地问:“真打起来了?”
洛无尘今日大药浴,按理说澹台漭应当守在洛无尘身边的,怎么会这个节骨眼上跑来找沈牧亭。
沈牧亭既然人在他国师府,那还急什么呢?
思量了一下,邵雪月就基本明白了为何澹台漭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急了眼。
洛无尘药浴这日是真的恐怖,澹台漭能忍一次两次,可毕竟洛无尘泡一次药浴就代表身体一日比一日差……
想到这里,邵雪月又不免同情洛无尘,又敬佩洛无尘。
邵雪月犹豫了片刻,赤雪虽然总是欺负他,但到底不曾撒过谎,随即推开了门。
门一推开,只见屋里的澹台漭脖颈落于沈牧亭之手,而月烛溟就站在沈牧亭后面,伏琴跟仇轩立于月烛溟跟沈牧亭两侧,而青黛……
青黛带着的一帮人,正站在他们对面。
见他推门进来,两帮人的视线齐齐朝他望了过来。
邵雪月:他低头看了一眼赤雪,又看了一眼院墙,有些疑惑地想:我是不是不应该走门,他应该爬/墙的。
不过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邵雪月清了清嗓子,无视了赤雪把他袍子啄了两个洞的行为,缓步踏了进去,迈着堪称妖娆的步子走到两拨人的中间,手中折扇「啪」地一声打开,左右看了一眼道:“我说各位,有什么话好好说行不行?这打来打去的像什么样子?”
青黛立即朝赤雪看了过去,谁不找,偏偏找邵雪月这不靠谱的人。
赤雪却缩在邵雪月的后面,屁股朝着青黛,探出一颗头看着对面的沈牧亭。
沈牧亭这段时间基本没怎么见过赤雪,只不时能闻得鸟声,此时见了这鸟,他忽然笑了起来,松开了澹台漭的脖子。
“霜燧鸟?”沈牧亭听国师府的人不止一次提过赤雪的名字,也听过这鸟讲话,就是没见过其鸟本身,这次见了,沈牧亭终于知道洛无尘为何能这般不急不躁了。
他对于自己身体的一切都清楚明白得很,只是救治之法尚不确定为何。
人人皆言他洛无尘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却偏偏心疼这一只鸟。
赤雪被沈牧亭的眼神看得浑身毛都支了起来,下一刻,赤雪不堪重压,扬着翅膀大声吼着「杀鸟了,杀鸟了」的飞走了。
众人:邵雪月觉得,赤雪也就能欺负他了,可青黛却懂得很。
这半个多月来,青黛能明显感觉到赤雪是躲着沈牧亭走的,基本不在沈牧亭面前露面,青黛打量着沈牧亭,都说沈牧亭能救他们公子,可到底会怎么救?也不曾听闻沈牧亭会什么医术。
沈牧亭虽然松开了澹台漭的脖子,可肩膀还在沈牧亭手里,他也不知看似柔弱的沈牧亭哪儿来的力气,抓着他的肩膀,愣是让他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