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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闲潭梦落花 (薄荷酒BHJ)


  苏宴寂落的神色略见缓和,然而沉吟一下,却摆了摆手:“接骨续脉,至少三个月不能行动。我在云堡尚有些事情未了,还要尽快替琅環布置阵法,而后再回家一趟。算下来,没有几个月办不完,你且先回巫山梦仙谷,等我同你联络再说。”
  “还要去苍山?”饶是奚茗画涵养不错,也几乎跳起来,“又是伤病又是操劳,到头来白白让别人捡了现成还不够,你……你是自讨苦吃上瘾了不成?我过去怎么不知道你竟然是个大好人?”他本想说又没人感谢,你拖着条跛腿瞎折腾什么,又觉得太尖刻,生生咽了回去,悻悻道,“我跟你把话说在前头,眼看入冬,北境天寒地冻,对你的腿疾十分不利,而且时间拖得越久,医治时吃的苦头就越大,复原起来越困难。”
  “奚谷主,不是你想的那样。”苏宴淡淡一笑,“我不过觉得,毕竟在云堡住了一年多,即使结束也应该当面辞别。我又不曾亏欠于他,为何要落得个不明不白?”
  梦仙谷主生平最不喜的就是病人不听话,闻言颇感累心,皱眉叮嘱道:“至多至多,不能超过一年,否则连我也没有把握!”
  苏宴道:“好了,我心中有数,你何时见我吃过亏?”
  奚茗画不再说话,即使继续劝诫,也不可能左右对方的决定。而且在他的记忆里,苏聆雪二十多年来的确从未吃过什么亏,即使像如今这般遇到美人关,不也能始终将情势控制在手中。若是连这一份本事都没有,如何能执掌璇玑阁?
  见到好友唇边那抹清淡的笑意,他甚而觉得,或许需要担心的,该是云毓才是。
  三个月后,云堡接到一通神秘传讯,堡主云毓立即带着护从前往苍山脚下小镇。
  当一行人马在三天后返回时,其中一驾白篷马车打开车门,身着朴素衣衫的白清洲在从人的搀扶下慢慢走了下来,他长身玉立,形容憔悴却不掩俊雅,四下环顾之际,目中满是迷茫,以及一丝掩饰不住的惶然。
  孤身在外,一场高烧后便什么都想不起来,过往、家世,甚至自己的名字,又怎能不让人惶恐脆弱?
  “白大哥,”云毓接过一袭轻裘,亲自上前为他披上,清幽潋滟的眼瞳里有着隐隐的温柔与满足,“莫要心急,且慢慢休养,你我本就相识,此地便如你的家一般。”。”
  乌发迤逦,白衣胜雪,大理石与花岗岩砌就的巍峨云堡,仿佛也因他的存在充满华彩。白清洲望着他,眼中也浮起不由自主的眩惑。
  苏聆雪站在门前迎接的人丛中,拢了拢衣襟,慢慢地退后了一步,风霜酷寒,呵气成冰,他的视野也被呼出的白雾遮挡,变得依稀而苍茫。幽云苍山的冬天,是真的很冷啊。
  冬去春来,四季轮替,苍山云堡屹立依旧,豫州平山镇上的清风酒楼,也愈发生意兴隆,转眼间,已是一年过去。
  清风酒楼的掌柜姓俞,相貌普通、处事练达,待人接物最大的特点就是稳当,任凭上门的客人急如星火或是凶神恶煞,他都能不疾不徐,应付得四平八稳。时间一久,在江湖中得到一个绰号,人称“八风不动”。
  因此,当他一阵风般穿过酒楼三层处的悬桥,三步并做两步上下楼梯,径直通过隔绝外界的两仪飞星阵,匆匆忙忙赶往内园时,沿途碰到的执事、侍从、客卿,都露出讶然之色,总不会,酒楼中发生了处置不了的大事吧?
  作为掌管璇玑阁对外门户的管事,俞掌柜拥有一定权限,因此他一路畅行,直到阁主暂居之所附近才被阻住。
  通报之后,一个气质娴静的侍女打开门扇,脚步轻盈地沿着小径走出,在垂花门旁轻声询问:“俞三管家,有什么事?阁主正在休息。”
  “凌霜姑娘,”俞掌柜面上露出难色。天桂山分部上下都知道,阁主目前抱恙,在内园安养,等闲不能相扰,但是……
  想想方才突兀见到的客人,他咬了咬牙,似乎瞒着不报也不行:“那位云公子来了,等在大堂里,说要见阁主。”
  “云公子?”凌霜一时反应不过来,蹙着柳烟般的秀眉,略感不豫,“他拿的是哪种帖子,如果委托的事项太疑难,请宋、孟两位执事只管推却便是,奚谷主说了,阁主近期不能劳累。”
  “他……没有帖子。”俞掌柜苦笑了一下。
  “三管家,您莫不是糊涂了?”凌霜道,“未持柬贴,就算天大的贵客也不予接待,遑论是惊动阁主。不管闹事之人是何来头……且慢,云公子,不会又是那个苍山云堡的云毓吧?”
  她看着对方脸上表情,登时柳眉倒竖,怒气横生:“前情已了,我璇玑阁仁至义尽,可不欠他姓云的什么,居然还有脸上门纠缠!他们来了多少人,你为何不用扫把轰出去?”
  “外面统共一辆云堡的马车,进来求见的也只他一人。”俞掌柜擦了擦汗,仍是无奈苦笑,“云公子说,死也要见到阁主一面。而且他的样子……我瞧着情形不太对,委实做不了主赶人,也不敢耽搁。要不然,姑娘移步到前面去看看?”
  凌霜侍奉苏宴左右,对于阁主与云毓之间发生的事所知甚多。见到俞掌柜神色有异,恼怒过后也冷静了一些。虽然对云毓殊无好感,但是毕竟不能像对待无关外客一般等闲视之,她跺了跺脚:“好,我就去瞧上一眼,倒要看看他又在搅什么花样!”


第五章
  云毓坐在大唐角落的一张小桌旁,周遭人声不断,闲话交谈、推杯换盏,间或有好奇打量的目光投射到身上。他恍惚地想起,方才下车时忘记了戴帷帽,但是如今,是否遮掩面容已经不重要了,实际上对自己而言,世上本也没剩下几件值得在意的事。
  他微微垂下头,安静地盯着桌面上的一盏茶水。就像近来每一天一样,思绪与回忆的残片充塞在脑海,将外界喧嚷摒除在外,又像无数钝刀子缓慢而不间断地割着,仿佛永无休止。
  他也记不清,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起初伤痛欲死,现下却已经完全麻木了,甚至不再尝试抵御。只知道,还有一些事情尚未做完,在见到那位神秘的阁主之前,自己必须在酒楼里等待,一直坚持等下去。
  四下的声响渐渐变得低落,大堂中也早已点起了灯烛,云毓不确定自己做了多长时间,但依稀察觉,酒楼该是要关门了。中年的掌柜来过几次,还有一名着湖绿衫裙的女子,隐约有些面熟。他们都说了一些话,提了几个问题,他也都尽力回答了,掌柜还命人送来几个摆着点心的盘碟和一壶热茶,为他重新斟上一杯。但所有的场景落在眼中,都像隔开了一段距离,模糊而遥远,带不起半分涟漪。
  “云公子,小店要打烊了。”掌柜走近,声音很温和,但是视线扫过桌上纹丝未动的茶点,眉头就皱了起来。
  云毓木然地站起身,他也知道,没有璇玑帖,很难见到阁主。而且与苏家的人一样,璇玑阁主应该也是对自己没半分好印象的。他拖着疲惫的脚步,慢慢走出清风酒楼,朝马车行去。
  云堡的车夫和两名从人事先得到吩咐,给马匹喂过草料后,已经一声不吭地去住客栈了,车驾处空无一人。时已入冬,云毓动作迟缓地打开门,进入厢内,再不见动静。夜色里,白色车篷的马车静静停在原处,里面悄无声息,毫无离开的意思。
  俞掌柜注视门外一幕,本就皱仅的眉头已经变成了深深沟壑,他完全能够想象,云毓独自坐在狭窄的车厢里,如同白日间一般不言不动的样子。如果日复一日皆是如此,又怎能不熬得形容憔悴?
  “凌霜姑娘,”他望一眼旁边同样蹙眉不语的少女,“非是我要偏帮外人,但瞧这情形,倘若他出了什么事,阁主怕是更难释怀。我看,还是尽早禀报的好。”
  云毓倚靠在车壁上,黑暗包围着周身,他没有睡意,也不觉饥饿寒冷,只是身体终究已经非常疲累,慢慢地,意识陷入了昏沉。
  迷蒙间,耳边传来笃笃的叩击声,有人正在敲着车门。他一点也不想动,从大约半年前,接到那个噩耗时起,他就觉得所有的力气都已被抽离,再也不想说话,不想做任何事了。但是自己身上还有责任,在放下一切之前,必须再次求助于璇玑阁,才能给白清洲一个交代。
  叩门声一直持续,越来越响,他挣扎着起身,将车门拉开。一缕晕黄的光亮透入,地上站了名手持灯笼的年轻女子,湖绿衫裙、秋香色披风,大约是等了许久,脸上神情很是不耐。见到云毓,她背转过身,冷淡地说道:“心愿既遂,再有麻烦也是你自身的事,何故又来纠缠?既然非要见阁主,你且随我来。”
  云毓唯有默默跟在后面,他渐渐忆起,这位绿裙姑娘,正是初次前来时,为自己引路到书房的侍女。又想起了那位交谈良久的玄衣男子,小苏的族叔。他们果然都相当讨厌自己。能够不打不骂,容许再度进入阁中,已是非常宽容有涵养了。
  夜色深沉,前方灯笼的光影飘忽而朦胧,侍女走得很快,他只得深一脚浅一脚,几乎是跌跌撞撞地缀在后面,以免被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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