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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闲潭梦落花 (薄荷酒BHJ)


  云毓折梅心法未成,跟随的扈从人数也有限,眼看将要不敌时,被恰巧游历路过的苏凌雪撞见,当即拔剑相助。一团混战中,虽然竭力将敌人杀死,苏聆雪的右腿却受到重伤,回到云堡养伤数月,仍是落下了跛脚残疾。
  “小苏说,他身为武林子弟,所做的原是分内当为,让我莫要在意,更不必负疚,只是不愿意被家人见到腿上伤残,难过伤心。我就留他长住了。”云毓低声道,“我起先想,可以一直养着他。但小苏非常地聪明,什么都懂都知道,堡里有他在,大小事情俱是井井有条,属下们很尊重他。他对我也极好。”
  他很少一次说这许多话,又不善言辞,讲得并不如何流畅。璇玑阁主却一直仔细听着,时而追问几句,明显十分关切。云毓也就逐渐集中精神,将能想起的细节叙说了一些。
  “如此说来,是阿苏见你时常郁郁寡欢,似乎藏了苦衷,才送出了璇玑贴。”苏宴沉吟道,“而你虽则与他交情不错,也认同他既能干又为你着想,却终归未曾告知内情,而是选择长途跋涉,求助于我璇玑阁。”
  云毓蹙眉,璇玑阁主语气平和,落入耳中却总像是意有所指、暗藏璇玑。
  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自己和苏聆雪虽然是朋友,但此事实在不好启齿,而若是让小苏得知了真实想法,非但不会支持,恐怕还要大大地不高兴。尽管,自己其实也没多在意他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帮不上的。”他摇了摇头,简短地答道,冷清的神情里,忽然有了一丝渴切,“小苏说,只要来到清风酒楼,见到阁主,不管有多么困难的心愿,璇玑阁都会为我办到,而且对所有人保守秘密。”
  一身玄衣的男子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略一停顿,微笑道:“不错。无论所求为何,本阁都不会泄漏于外,只要你自己不声张,今日之事便不会被旁人所知,即使对阿苏也是一样。”
  他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首饰。
  在云毓而言,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份承诺。有些时候,埋藏心底的秘密,越是在熟稔的朋友或从属面前,越是永远不可能出口,而倘若换做一个素不相识,日后多半也不会再相见的陌生人,反而能够放心吐露。无论如何,人总是需要倾诉的。
  他抬起了头。短暂的对视里,他突然发现在银质面具后面,阁主苏宴有着一双寒星般的眼睛,那是与苏聆雪非常相似的凤眼,不但漂亮,而且明锐,似在审视,又似乎包含了某种期待,落到自己身上时却是柔和的,仿佛还带着一些宠溺。
  确实是有血缘关系的叔侄啊,那种面对朝夕相处的好友小苏时,莫名心悸心虚的感觉像是又回来了,还多出了看不透的神秘与压迫感,令得他再一次产生了犹豫退缩。
  隐隐地,意识深处有种危险的直觉在阻止,一旦迈出这一步,某些东西就会彻底改变,再难回到从前。但是他也不可能放弃。这是有生以来,最执拗也最脱离常轨的一次行为,他忍耐一路上的风尘颠簸,不远千里跋涉而来,就是为了等待此时此刻,将那个隐秘的愿望宣诸于口,使虚幻的梦想成为现实。
  “阁主。”他终是说道,“我想得到的,是一个人。”
  “姑苏白家的长公子白清洲,我希望你们能将他带到云堡,自今往后,一直陪在我身边,不再离开。”
  静谧的书房内,他清寒似水的声音一字字落下,就像明珠滚落玉盘,竹叶滴下清露,余音如同涟漪,一圈圈在水面漾开,而后重又归入虚无般的安静。
  璇玑阁主沉默着,他依旧闲闲而坐,从发梢到指尖,最细微的姿势与表情都没有丝毫改变,甚至连眼里温柔的笑意也未曾消失,然而书房里的气氛却像是短暂地冻结了,从春风和暖转向秋意萧瑟。
  云毓的心里,却是轻松了一些。姑苏白家是武林名门,在琅環中与洞庭箫家、金陵慕家、桐庐关家比肩,占有重要地位,这项委托确实难度不小,但他实在已经心心念念想了许久,而且相对于传闻中璇玑阁经手过的其他难题,应该也算不得多么过分。
  片刻之后,苏宴再度开口,语气仍是温和的:“少堡主身处北地,心系之人却远在江南姑苏城中,也是一桩奇事了。须知白家作为武林宗门,虽不如苍山云堡传承久远,却也是世家大族。长公子白清洲方过弱冠,勤学奋进、天资过人,乃是年轻一辈中一等一的才俊,未来必然要继承家业,岂能轻言托身云堡?我且问你,适才所言的陪伴,是指如何相待,为友、为仆,还是作为伴侣、”
  云毓如画的眉目间掠过一丝迷惘:“朋友、伴侣,我没想那么多,但肯定不是要他当仆从。我只是……觉得苍山云堡太冷清了。”
  他想了想,“白大哥端方和煦,耐心又温柔,如果有他陪着,一起练舞、行猎,空闲时给我讲讲诗文书画,江南景致,一定会有许多乐趣。”


第三章
  初次见到白清洲时,云毓五岁。那会儿双亲尚在,父亲和母亲带着他往江浙游玩访友,拜会琅環左使江衡远,又结识了淇碧的副令主白越川,受邀往姑苏城中白家宅院盘桓数日。
  白家人丁兴旺,白越川、白越泽兄弟各有儿女,还有两房旁支亲眷同住。云毓站在满栽藤萝芭蕉的庭院中,看着一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童女童欢笑嬉闹,心里很是羡慕。
  他没有兄弟姐妹,云堡里父亲的下属、从人虽有子女,但都守着主从之分,很少出现在他面前,即使遇到,也是恭恭敬敬,神态拘谨,所以他也没有朋友。
  故而现在,他看着男孩子手里的纸鸢、空竹,女孩们高高抛起的毽子上五彩的羽毛,虽然觉得很新鲜,很有趣,有点想加入进去一起玩耍,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云毓站了一会儿,缓慢而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一小步,而后又一小步,但他从未主动与不认识的人说过话,因此离得越近,就越是不知所措。
  这时候,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小姑娘转过头,好奇地瞧了他一眼,叫了起来:“快看,哪里来的雪娃娃?”
  好些目光同时望向他,下一刻,云毓就被团团包围了。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怎么过去没见过,哪里冒出来的?”
  有人摸他的白衣,怀疑是不是孝服,有的用手指戳婴儿肥的脸颊,全不顾他已经气鼓鼓。还有个三岁的宝宝奶声奶气说道:“哥哥,一定是爷爷昨夜讲的梨花精显形了,快帮我抓住,别让他跑了!”
  云毓从未遇到过如此阵仗,他是趁着爹娘同白家家主夫妇交谈时溜出来的,身边尽是陌生的打量,四周找不到自家的从人。白家的孩子们虽然大都长得周正好看,但对他来说实在太活泼了。
  当他气恼又害怕,简直快要哭出来时,最靠近的几人忽然向旁边分开,让出空隙,而后面前就多了一个身着湖蓝锦绣袍服的男孩子。
  他约莫八九岁,在众童子中应是年龄较长的,眉清神秀,身高虽然比不了成人,但在小小的云毓眼里已经十分鹤立鸡群。他神情温和,微弯下腰,握住云毓的手柔声安抚:“好了,莫要害怕。清远、若萱他们都是想同你玩,没有坏心的。”
  而后才转过头:“这是云堡主的小公子,怎好肆意惊扰,咱们白家是这般待客的么?还不快快道歉”
  语带责备,神情稳重,极有长兄风范。云毓被牵着手,渐渐感到安心,男孩的掌心干燥而温暖,他竟没有生出挣脱的念头。白家一众男童女童互相看了看,除却最小那个还在坚持“梨花精”,其他都变得端谨规矩,果然一一过来向贵客见礼,报出姓名。
  云毓平生头一次与同龄的孩子们待在一起,学着抖空竹,踢毽子,晚上在草丛中捉萤火虫。他也记住了那个帮自己解围,温柔又令人信任的哥哥,乃是白家主的长子白清洲。
  “所以呢?五岁时他陪了你三天,给你讲了几晚故事,送了一柄小剑,你就从此念念不忘?”璇玑阁主静静听完,再开口时,语气便有些冷漠,“你有没有想过,他不过是尽地主之谊,履行白家长子的责任,并未特别当回事。而你身边的属下、朋友,对你相护之情远胜于他。”
  “我明白的。”云毓淡淡道,说到底,也不过是童年时一次邂逅而已,“后来父亲和母亲去世时,白世伯至云堡吊唁,带给我一只琉璃镇纸和一封信,是长公子请托转交。我想,他为人是很好的。”
  镇纸里面封着几朵江南常见的白槿,一直被云毓收在抽斗深处,连同一叠来自姑苏的书信。那阵子,白清洲陆续给他写过好几封信,询问近况、鼓励叮嘱,他每次收到都很欢喜,然而对着信笺上挺拔端方的字迹,却不知该如何回复。那是他最封闭的一段日子,几乎不同身边的人说话,也不会表达情绪和想法,所以即使用尽了力气,最多也只能做到偶尔回一封信,上面写几个字,谢谢、我还好之类。
  或许是对于常人来说,他的反应太过冷淡,也或许江南与北地环境迥异,难有共同话题,白清洲的信渐渐少了,直至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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