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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美恩公不对劲 完結+番外 (猫不皂)


  聂云汉无法断定,坦白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店小二端着餐盘上来,正想大声吆喝,看见聂云汉制止的眼神,顿时哑了火,轻手轻脚地将几盘菜放在桌上,鞠了一躬离去。
  卓应闲沉浸在回忆中,连小二上菜都未曾察觉,只是鼻端嗅到了菜香,忍不住使劲嗅了嗅。
  聂云汉随即道:“你说是后来在一家客栈里,偶然间听到有独峪商人说方言,才认出两个多月前,云虚子与那来清心观的不速之客说的是独峪话,才以此判断,云虚子的失踪与独峪人有关,是么?”
  卓应闲随即点头:“对!也是这个时候,大堂里泛着菜香,我听身后传来几句方言,像极了那日师父跟那人说的话,才不由地回头看。”
  独峪素与大曜不睦,虽然这两年赤蚺被灭,两国之间开了互市,有很多商贸往来,但多限于边境,深入大曜腹地的独峪人并不多,所以卓应闲虽然走南闯北,但确实没见过几个独峪人。
  况且对方与大曜人在相貌上差别不大,若不是穿他们国家的服饰,说独峪话,仅仅只是打照面,他没把握能一眼识破。
  若是有事不得不来大曜,独峪人都会穿大曜服饰,说大曜官话,免得麻烦。
  因此卓应闲即便看了他们,也没认出来什么,只是悄悄拉过店小二,想打听那是何处方言。
  店小二一脸不屑地说那是独峪人,在客栈已经住了几日,还说如此明目张胆不掩饰身份的独峪人甚是少见,也不怕走在路上被人打。
  “先是赤色的蛇,又是不加遮掩的独峪人,如此看来,暗示的意味非常明显。”聂云汉虽无法笃定这就是幕后黑手在作祟,但如此手法,并不少见。
  独峪细作惯会利用暗示诱导别人,他们大曜赤蚺自然也懂,也没少对独峪人用过这手,现在想想卓应闲所遇到的这些事,不过是寻常手段罢了。
  至少他们还没对阿闲下药呢。
  “你得知云虚子的失踪可能与独峪人有关之后,又是如何打算的?”
  卓应闲叹了口气,道:“能有何打算,我又不知道掳走他的独峪人在哪。”
  是啊,那时只是激动了一下,想到自己即便有了线索也没什么用,顿时情绪更加失落。
  他细细回顾着当时的情景,记得自己侧身盯着那几个独峪人看,想着该怎么样才能打听更多的线索,然后——
  卓应闲双手突然抱紧了聂云汉的手,睁开眼睛,低声道:“那天,有人唱了称颂赤蚺的小曲儿,那才我是近期第一次听人提起赤蚺!”
  作者有话要说:
  卓鲁豫:我不信。
  心理暗示的作用不可忽视~


第30章 记忆
  当时卓应闲想, 不知是不是那几个独峪人无遮无拦太过大胆,又可能是客栈掌柜跟独峪有仇有些意难平,总之客栈里卖唱的小丫头唱起了《提玉龙》这首称赞赤蚺为国死命的曲子,掌柜并没出手阻止, 简直就是成心给那几个独峪人难堪。
  但是这一切, 现在想来, 太突兀,太无所畏惧, 暗示意味太浓。
  聂云汉看着他终于在纷乱的记忆中牵出那缕清明的线头,抬手替他抹去额头渗出的汗,鼓励地笑了笑:“做得好!”
  卓应闲迫不及待地再次闭上眼, 循着那点飘忽不定的印象,继续搜寻。
  接下来似乎容易得多了,他发觉只要将注意力放在“赤蚺”上,那段经历里被他忽视的点点滴滴全都冒了出来, 记忆如同蒙尘的铜镜,越擦越明。
  关于赤蚺的曲子不少,《提玉龙》是称赞赤蚺全员的, 还有为关山之冤写的《辞棠舟》、《霜天何叹》,有声讨独峪人的《血满萧京》、《征胡曲》等等, 都非常有名,在两年前,这些曲子传唱大江南北, 可谓人人耳熟能详,卓应闲自然也不陌生。
  这些早已成为“禁曲”的曲子却在他接下来的路途上时有耳闻, 现在想来,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不仅如此, 他还记起,在某天经过的一处夜市上,有赤蚺成员图样的面具售卖,红色是为忠,所以代表关山的脸谱是正红的整脸,挂在架子上甚为醒目的地方,浩浩荡荡一整排。
  三月十八到拂沙镇这天,是他原本印象中第一次听到有人讲关于赤蚺的话本,现在想来,正因为在之前潜移默化地接受了那么多暗示,才会将那次记得如此清楚。
  此刻,店小二端着两碗素面上来,熟悉的味道提亮那天的回忆。
  卓应闲记得,那日他心事重重地进了这里,径直走向这偏僻的座位——别人是不想误了听说书,而他是想远离其他人。
  他心思烦闷地随意点了一碗素面,满脑子都是如何去救师父,说书人讲得那故事不期然飘进了他的耳中。
  那人声音清朗,娓娓道来,听着甚为入耳,让人不由地想要继续听下去。
  而这确实是近期第一次,他听到的有关赤蚺的内容中,提到了聂云汉。
  说书人道:“那关山关重栾乃是大义之人,自从同袍聂良战死沙场,其妻殉情,留下独子聂云汉,当时年仅十三岁。关山便将此人收为义子,视若己出,在其弱冠之年,亲自为其取表字,唤做‘星离’。”
  卓应闲突然笑了笑,睁眼看向面前人:“汉哥,原来你的表字叫做星离。”
  聂云汉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同袍之中多出身卑微,能有大名便不错了,取表字的很少,我这表字几乎没人叫过。”
  “很好听。”
  “若你喜欢,可以这么叫我。”
  卓应闲怔了怔,摇头道:“既然还未曾有人这么唤你,那就留给你的心上人吧。”
  “表字而已,又不是什么爱称。”聂云汉心里一阵失落,松了手,替他续上茶,转了话题:“既然都想起来了,要不先吃了面再继续。”
  “不,就是这日,我打定主意要去找你救人,能突然让我想到这事,其中必定有我忽视了的重要关窍。”卓应闲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胜利在望,越发不敢松懈。
  鼻尖闻着素面香气,周围是熟悉的人声,说书人的声音也恍似当天那个,字字句句说的都是聂云汉。
  “这聂云汉乃忠良之后,武艺高超,弓马娴熟,上阵杀敌能以一敌百,加入赤蚺之后,更屡立大功,还曾只身潜入独峪细作密营,破其密谋害我大曜之计。聂云汉功勋昭著,年纪轻轻便获封千户,假以时日,必成我大曜南疆门户倚重之臣!”
  卓应闲正回忆,只觉嘴唇触到热腾腾的面条,耳边聂云汉声音轻柔:“张嘴。”
  他忙于思考,无暇顾及,对方说什么便是什么,乖乖张口,吃了聂云汉送到嘴边的面,熟悉的触感和味道顿时加深了对当时的记忆,甚至连邻桌坐的什么人都依稀有了印象。
  为了抓住这一抹飘忽的思绪,卓应闲急忙道:“还要!”
  又是一筷子面送到嘴边,这时他急不可耐地抓住聂云汉的手腕,吞下这口面条的同时,似乎有几句隐约的话飘到他耳际。
  那是两人在闲聊,其一道:“可惜啊,这聂云汉因为关山之事被牵连,前程尽毁。”
  其二道:“要我说,肯定是被朝中奸人所害。赤蚺是最了解独峪细作的人,这聂云汉更是对独峪狗贼了若指掌。但凡独峪人有什么动作,能在朝夕间判断对方意图,成功退敌的,必属那聂云汉无疑!”
  其一叹气:“一定是朝中有人跟那独峪狗贼勾结,在皇上面前进谗。现在可好,要是独峪狗贼再想对我大曜图谋不轨,岂不如入无人之境?!”
  其二似乎还抱有一线希望:“倒也不用这么担忧,聂云汉只是身陷牢狱,但凡有天皇上想通,一纸皇命将他重新启用,仍是利剑一把。”
  其一冷笑:“皇上既将他下了大狱,又怎可能自扇耳光将他放出来?!现在只期望民间有忠勇之士能潜入大牢,将他救出,好过在那大狱里白白等死!”
  其二附和:“这话也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记忆汹涌澎湃而来,卓应闲脑子陀螺般地转着,下意识地一口一口吃着聂云汉喂来的面条,忽然,一个悠然飘忽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畔。
  那个声音低沉,略有些嘶哑,但是又很温柔,在他耳边谆谆道来:“去棠舟府,找聂云汉,他会帮你救出师父……”
  这句话不断地在他脑海中盘旋,渐渐与他自己的声音相和,变成了:“去棠舟府,找聂云汉,他会帮我救出师父,他会帮我救出师父……”
  一种难言的感受涌上心头,头脑像被什么东西活活剖开一般,有利刃伸进去不停翻搅,卓应闲突然间头痛欲裂,他推开聂云汉递过来的筷子,伏在桌面上,头重重地垂了下去。
  “阿闲!你怎么了?!”
  卓应闲睁眼想去看聂云汉,眼前却越发模糊,他艰难地向对方伸出手:“汉哥,我……”
  话还没说完,他感觉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啪”地断掉,随即便跌入沉沉黑暗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卓应闲才有知觉,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阿闲,阿闲?醒一醒……”
  这声音轻柔、温和,令人觉得安全,就像黑夜里一盏烛火,渐渐把他从无边黑暗中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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