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比他高,这样举着他自然拿不到,反而将整个人贴在了乾元身上,抓住人家的手腕往下拽。沈沉任他拽着,反问道:“那你又要做什么?前几日明明刚给过你一瓶。”
钟晚不说话,换了双手发力,刚把沈沉的手腕拉下一点,那人又十分轻松地换了只手拿,继续把瓶子高高举着,分量十足地说道:“你不说,我便不给你。”
钟晚正要气,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道:“好啊,我就一直不告诉你,到时候易容丹吃完了,就用我原来的相貌从你家走出来,故意叫旁人看见。”
沈沉低头说道:“那我就永远不教你走出去,也不教旁人看见你。”
他手一松,药瓶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玉白浑圆、价值连城的丹药四散开来,骨碌碌滚了一地。
钟晚伸手去接已经晚了,只好眼睁睁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心却因为沈沉刚刚两句话不听使唤地怦怦乱跳。沈沉还要去碰他,他干脆心烦意乱地偏头一躲,兀自转头跑了。
等到出门无头苍蝇似的走了一段路,走到衣角被露水浸得发潮,他才感到如鼓的心跳渐渐平和下来,只余下颈后腺体一跳一跳,似乎又恋恋不舍地回想起了先前被咬破的滋味。
晚上路黑,他不知不觉早已走到了后花园的小湖边。湖上到处是迷离的水雾,雾里头有不知名的虫被他的脚步声惊得乱飞,又缓缓落回湖边草木上。
他盯着水雾望了一会儿,等到湖那头的暖光一点点暗淡,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看着沈沉住所的方向,眼下他那一片的灯却是一盏一盏都灭了,仿佛是那人已经睡下的样子。
后颈的腺体似乎知道了今天算是尝不到乾元的信香了,颇为不满地跳得更起劲,还混杂着些许酥麻。钟晚骂了一句,从锦囊里拿出些草药皱着眉吞下,才感到腺体的异样逐渐散去。
他觉得,今年可能要更多清心散,才能熬过雨露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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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用清心散也可以【小声】
感谢阅读~
第30章 临别礼
骤雨过后,第二日天气已然放晴。钟晚想着昆仑一事不可再拖,但昨日同沈沉这样莫名其妙地闹了一出,却叫他不知道怎样是好。
他心中想着念着,等一抬头,才发现双腿已经诚实地将他带到了沈沉门口。门内一片寂静,半点声音也无,不知是那人没起还是已早早出门。
钟晚把手放在门板上,正纠结着敲还是不敲,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倒吸气,紧接着传来磕磕巴巴的声音:“时,时公子……”
一大早偷偷摸来沈沉门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沅。
沈沅昨晚回去后辗转难眠,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一心敬佩仰慕的时公子怎么就成了他哥的坤泽?天底下哪有这样下手比乾元还狠的坤泽?
想着想着,他又突然记起一件更加严重的事——他哥好像是另有一位心上人的。
当年沈沉送朱宛白出门时,沈沅同山庄中大多数人一样,觉得这位朱大小姐做自己的嫂子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他当时十六七的年纪,正是对情情爱爱好奇不过的时候,于是偷偷跟了上去。
这一跟便不得了了,沈沅亲眼看着朱宛白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他哥却在旁边礼貌性地安慰了几句,连人家坤泽的衣角都不碰。更让他瞠目结舌的是,他哥居然说,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
沈沅对于读书练武远没有沈沉那么上心,对这等逸闻八卦倒是过耳过目皆不忘,当下就记在了心里。之后沈沉无意间说漏了嘴,他便又得知,那位让他哥魂牵梦萦的坤泽居然比他们兄弟俩都要大上几岁。
然而现在,司徒晓却说,沈沉和时公子结了印。
时公子虽然武功卓绝,但看上去不过一副刚分化的模样,显然不是沈沉先前的那位“心上人”。沈沅窝在被子里,一会儿觉得别扭,一会儿觉得震惊,一会儿为他哥可惜,一会儿又为时公子担忧,不知叹了多少口气,才昏沉睡去。
等醒来之后,他第一件事便是要跑到沈沉房里问个清楚,却没料到恰巧碰到了时公子本人。
沈沅早已不是当年不谙人事的小孩儿,见钟晚要进他哥的房门,顿时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叫了他一声。
钟晚到底比他大几岁,虽然也觉得尴尬,但还不至于红了脸,只是还算冷静地同他打了个招呼:“阿沅,早上好。”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用着一张嫩脸,应当叫人家“小沈公子”。然而这句话在沈沅耳中又是另一种味道,仿佛钟晚是昨晚被点破了与他哥的关系,于是干脆不装了,与他这个小叔子提前亲近起来。
就在这时,沈沉的房门开了。乾元穿着一身利落的皂色长袍,头发高高束起,剑眉星目,显出一种格外惹眼的锐气。见两人傻愣愣地站在自己门口,不由得皱了皱眉,疑惑地“嗯”了一声。
钟晚猝不及防与他贴近,只觉得他身上的信香扑面而来,昨日起就突突跳动的腺体又开始躁动起来。他讪讪后退了一步,道:“嗯……我有话同你说。”
沈沉点了点头,随即越过他的肩膀,抬手敲了敲门板:“沈沅,回来。”
沈沅本想无声无息地溜走,突然被点了名,只好浑身不自在地走了回来,乖乖叫了声“哥”。沈沉道:“昨晚时公子寒毒发作,我在帮他解毒,仅此而已。”
沈沅猛地抬起头:“可姨母说……”
还不及他说完,钟晚便抢先笑着说道:“不要听你姨母胡说,我同沈庄主才没有结长印,对不对?”
他这话钻了个空子,若是沈沅多问一句有没有结短印,他俩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好在沈沅本就是刚分化不久的少年郎,论耍这样的花招,根本是被两个人牵着鼻子走,说什么信什么。眼下两个哥哥都说不是,他本来就不大相信,便迷迷糊糊地点头说:“啊……原来如此。”
钟晚跟着点头:“嗯,就是如此。”
虽然是这样说,但他看见沈沉特意解释,心中总归有些不舒服,转头偷偷看了沈沉一眼,见他面色无喜无悲,便更不舒服。
他今日来找沈沉,本来是想同他说明去昆仑的缘由。现下被这件事一搅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等沈沉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便赌气撒了个谎,说:“我要去昆仑,找我师父的遗物。”
沈沉没有多问,只是说:“嗯,那明日出发。”
钟晚道:“我自己一个人去,我今晚就走。”
他一时口快将打算说了出来,说罢,心头却半点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更是揪着难受,仿佛有千团乱麻理不清爽。他只当是自己斩得还不够快,又加了一句:“我又没同你结长印,你陪我去作甚。”
这句话一出口,钟晚只觉得面前乾元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仿佛那天在雕花柜中咬着他的后颈不放的模样。沈沉直勾勾盯着他看,突然说:“那同你结了长印,便能陪你去了,是不是?”
他这句话说得又哑又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钟晚一时分不清他是在同自己置气还是说真话,心想:“他现在的心思怎么这般难懂?一会儿对我出奇的好,一会儿又对我莫名其妙地生气,怎的小时候不是这样的脾性?”
他东想西想,沈沉却当他不愿回答,脸一沉,猛地伸手将他推到门板上,俯身将头埋入他颈侧。钟晚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真要和自己结长印,连忙手忙脚乱地把他往外推,喊道:“沈沉!沈归泊!疯了是不是!”
沈沉从他颈间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还没等钟晚反应,又在他腰间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钟晚只觉得身子一软,推出去的手登时轻飘飘没了力道,只能欲拒还迎似的搭在乾元的肩头。
那种溺水般的错觉又浪潮般袭来,而他无论怎么大口呼吸,都只能尝到越来越浓郁的、乾元信香的气味,反倒使眩晕变本加厉。乾元的手轻轻拨开他的头发,将那枚快要愈合的齿痕暴露在外,随即极其不悦地“啧”了一声,道:“这么快就没了。”
钟晚迷迷瞪瞪跟着往自己后颈一摸,果然不知什么时候,腺体上的皮肤已经一片平滑。他还来不及收手,便觉得指节一疼,乾元惩罚似的在他手指上咬了一下,松口的时候扯起了一小片皮肉,在他舌尖上一蹭,又弹回了原处。
他望着沈沉近在咫尺的脸,竟不由自主地把手放下,露出后颈那一块皮肤来,仿佛蚌贝被诱惑得打开了自己的壳,将内里的珠宝献给心怀不轨之人。
沈沉半张俊脸埋在他后颈,露出的一只眼却直直盯着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要走也行,”乾元在他耳边说,“把短印补了再走。”
钟晚想原来如此。昔日赫连珏对他说,乾元一同坤泽结短印,便如同开了闸,不把长印结完就会终日烦躁不安。沈沉自然不可能同他结长印,那么在他走之前拉着他咬一咬脖子,也算聊胜于无。
对他俩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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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中秋节快乐!!!今晚在楼下拍了好久的月亮发在wb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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