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人哼了一声,趁机从他禁锢中脱出,重新稳落在窗沿上。
钟晚还欲再打,只听门口传来一阵惊呼,原来他俩之前动静太大,竟是将陈金鑫、唐寻文、沈沅几人都引了来。
陈金鑫一看到黑衣女人,便抓住唐寻文的胳膊使劲摇晃,不住喊道:“是她!偷书贼,是她!”
那女人果真有一双猫儿般又大又圆的眼睛,只是瞳色隐隐带绿,在夜色中格外可怖。一番打斗后,她的面纱已经微微松散,倚在窗前喘气时隐约露出小半张白玉般的脸来,看上去年纪很轻,不知道有没有到二十。
沈沅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看,觉得她有些眼熟。但那女人显然很讨厌这种目光,冷冷地掀起眼皮剐了他一眼,边伸手把面纱重新系严实了,边无比讥讽地开口道:“你看我,不如看看你的哥哥。”
沈沅被她剐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瞥了一眼沈沉,见他除了身穿中衣并无异样,便听得那女人又说:“光看你哥有什么用,再看看我面前这位。”
沈沅再依言看向钟晚,看了一会儿,突然猛地一激灵,不由“啊”了一声,心想:“对呀,时公子怎么在我哥的房间里,两人还都只穿了一件中衣?”再看看床上的被子只有一条,地上也无铺盖,他的脑子简直乱成了一团浆糊,不知道该怎么转了。
那女人见他这副样子,冷笑道:“总算还不是太笨。沈庄主,我进来的时候,可没看见你俩亲亲热热地窝在一个被窝里,也没看见你搂着他、他搂着你,更没看见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去摸你的……”
她语调实在阴阳怪气,嘴皮又伶俐至极,钟晚想挽救一下自己同沈沉的清名,又觉得她说的似乎句句属实。百口难辩之下,他便干脆再次起身,一掌向那女人劈去。
唐寻文在,他不便继续用岁寒剑,只能赤手空拳与女人过招。好在先前女人也丢了双匕,也算是公平。
然而不打不知道,一过掌法,二人均是微微一顿,眼中讶色难掩。
太像了。
钟晚的掌法由万方元亲传,看似普通,实则大有玄机,出掌的顺序、时机、力道都十分讲究。是以旁人是越打越吃力,他是越打越轻快,单凭掌法,恐怕沈沉都要落下风。
然而面前这个不知名的女人,出招却与他极其相似。
两人只来得及惊讶一瞬,下一刻便又不分上下地缠斗在一起。两人招数相似,一时难分伯仲,又都不是力道强劲之人,只能在速度上下手,因此越打越快,越打越急,一个吐息之间就能将局势颠倒数次,看得门口几人目瞪口呆。
钟晚从未见过在掌法上与他能一较高下的平辈,情急之下手腕一扭,便要使出缩骨功。那女人却将他软肋捏得死死的,见他招数有变,上下嘴皮一碰张口就来:“我当你方才怎么拿得起沈沉的剑,原来是你同他结了印的缘故……”
沈沉此时总算开了口,一字一句道:“司徒晓。”
被他唤作“司徒晓”的女人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啧,你们结的还是长印吧,你身上乾元的气味重得……”
沈沅见钟晚和沈沉两人一个闷头打架,一个光喊不解释,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他知道沈沉在,必然不会让司徒晓出手伤人,因此浆糊似的脑袋缓缓转动的时候,首先想的居然是:“怎么回事?是我哥疯了还是我疯了?怎么时公子就成了我的……我的……”
他回想起时公子削断程妙彤满手指甲的狠厉一招,无论如何也没法把“嫂嫂”这等词说出口。
见她还要说,沈沉看了钟晚一眼,怕他寒毒刚过支撑不下,又沉下脸叫了一声:“司徒晓,差不多了。”
司徒晓一偏头,面纱被掌风吹动,露出她勾起的红唇:“怎么,要我停手?那你说说,你该怎么叫我?”
她这句话说得颇为古怪,陈金鑫神色复杂,心想:“这女子对信香如此敏感,想必也是个坤泽,又同沈庄主这样说话,恐怕是他的旧情人。新欢旧爱打成一团,真是……唉,没想到云中君也会陷入这等凡俗纠葛中,唉,想不到,想不到。”
他兀自幽幽叹息,唐寻文却好整以暇地倚在门边看沈沉笑话,半点没有出言解围的意思。
沈沉眯了眯眼睛,难得的面露难色,看了钟晚一眼,最终还是忍辱负重、咬牙切齿地对还不到二十岁的司徒晓说道:“……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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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丢人。
第29章 无眠夜
他这两个字刚出口,旁人自然瞠目结舌,只有唐寻文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
钟晚偏了偏头,也无声地笑了。
沈沉细心,在他睡前便给他喂了易容丹,因此他全然不怕被旁人看去容貌,反正也丢的不是他钟时卿的脸。
司徒晓听到沈沉叫他“姨母”,不由地十分受用,挑了挑眉依言收了掌,对钟晚道:“不打啦,再打我的好外甥就要心疼得来打我了。”
钟晚也跟着收手,心中却对沈沉这个年纪轻轻的姨母十分好奇。按照辈分来算,他与沈沉的母亲陈乔月是平辈,彼此也有过交集,但从未听说陈乔月有这样一位妹妹。
司徒晓却不管一屋子的人或古怪或好奇或敬畏的目光,自顾自摘下面纱,双腿一翘,坐在了窗沿上。她生了一张很是冷艳的面孔,双目微微眯起的时候,显出一种兽类般的冷漠警觉来。
沈沅看清了她的脸,乱成一团的脑袋总算不再想他哥有了坤泽这件事,惊呼道:“啊,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你是,你是……”
司徒晓也不掩饰,说:“你记性倒是不错。我是你母亲的义妹。”
屋里剩下几人顿时明白过来,陈乔月当年也算惊才绝艳的美人,引得一众乾元都为之倾倒。她若是有个妹妹,怎么着也该掀起一番波澜。但若是义妹,算算年纪还是她嫁入北斗山庄之后认的义妹,如此默默无闻,便也难怪了。
沈沉道:“那本功法现在可在你这里?”
这句话不知怎的戳到了司徒晓的痛处,她把刚缓和下去的脸一冷,对着唐寻文努了努嘴,道:“你问我,不如问问他。”
唐寻文满脸茫然地指了指自己:“问我作甚?”
司徒晓冷哼一声:“就在方才,你们昆仑的七八个长老正对我穷追猛打。若不是他们轻功一个比一个差,又不敢追进这陈府惹人怀疑,我早就被扔进乱葬岗喂鸟了。一群乾元为了一本破书,居然联手追杀我这个坤泽,还有没有理了?堂堂昆仑名门正派,竟如此不要脸,呸!”
她这么一说,众人才发觉她浑身都是极其细小的伤口,似乎是银针这一类机巧之物所致。司徒晓这一口唾沫仿佛吐在了唐寻文脸上,这位大弟子寻常只有训别人的份,哪里被一个小姑娘这样狗血淋漓地骂过,一时间脸色十分精彩。
司徒晓却还要继续说:“我看你们昆仑那灭口的架势,恐怕不止要夺书那么简单,怕是自己心里有鬼,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和北斗山庄一样。哼,还什么四大名门呢,一个比一个能藏污纳垢……”
她这一番话几乎把武林里头的人都得罪了个透。陈金鑫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竟如此大胆,不由咋舌。然而钟晚却想起赫连珏认出震艮本起势的事,与沈沉对望一眼,心道:“赫连珏果然知道点什么。”
唐寻文正想反驳,司徒晓却不想再同他说话,推开窗便翻了出去。唐寻文急匆匆追到窗前,却看见她早已重新戴好面纱,站在对面屋顶,冷冷看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运轻功走了。
沈沅忧心道:“她一个人没事么?会不会再被……”话说到一半,便意识到身边还有昆仑大弟子唐寻文在,不由尴尬地闭了口。
沈沉道:“无事,她自己心里有数。”众人想起司徒晓方才的不俗身手,又都觉得她不是粗枝大叶之人,便也纷纷放了心。
陈金鑫却说:“只是不知道这位司徒姑娘为何要盗……拿走那本书呢?”
沈沅附和道:“对啊,姨母要它做什么?”
钟晚却自有自己的一番考量。陈金鑫教给百姓的功法只有短短几式,因此绝无可能是震艮本原本,大约是从第一节 中摘了些许。然而昆仑竟到了欲杀死司徒晓灭口的程度,可见事情绝非秘本走漏而已。
听完司徒晓的话,他心中隐隐猜测必然是昆仑有人偷练了震艮本,甚至极有可能是赫连珏本人。
这件事本该同其余几大门派说明,再一同昆仑与对峙,然而钟晚却有些颇为难言的苦衷——他先前没有对沈沅撒谎,昆仑先掌门赫连镜,曾是他的二师父;而眼下的掌门赫连珏,则是他打小一同长大的师兄。
他原本想能拖一时是一时,然而现在看来,昆仑这一趟是不得不跑了。他不愿将沈沉兄弟俩拉入乱局,想着自己去一回就是了,等众人走后,便对沈沉摊开手要多余的易容丹。
沈沉看了他一眼,不声不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翠色小瓶,刚要放进他掌心,便又猛地举到高处,惹得他手指抓了个空。钟晚下意识地去够他手里的瓶子,叫道:“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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