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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下凉州 (一只大蜗牛)


  他在叔父处碰了一鼻子灰,却反而受了几分启发,回府挨到夜里,避开耳目,悄悄去了陈潜府上。
  陈潜是只滑不溜手的老狐狸,若非不得已,刘瞻本不愿找他。只是想着他也是叔父口中的所谓“贰臣”,便想死马当作活马医,找他碰碰运气。
  他知道,坐到陈潜这个位置上,已经几乎没什么事情能有求于他这亲王了,可能反而还要故意避着他些,不同他有什么牵连。刘瞻在吏部有些人,能给陈潜的子侄行个方便,可料来凭陈潜的性格,定不会同他做这些痕迹明显的交易,以免日后成为把柄,更有后言。
  他思来想去,想起陈潜爱财,便将府中现银拿出小半,想要折成地契。可是陈潜家乡离长安甚远,仓促间也做不成这个交易,若是在长安和京畿购地,实在太过显眼,陈潜不肯接受不说,恐怕还要再多添一份麻烦。最后无奈,只得一掷千金,差人在半日之内跑遍了整个长安城,买来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先行献上,以表诚意。
  陈潜对着烛火,端详着这颗夜明珠,片刻后微微一笑,将珠子随手搁在桌上。刘瞻心中一紧,以为他不喜,正要说些什么,不料随后陈潜便道:“殿下破费了。不知殿下来找下官,所为何事?”
  刘瞻暗道:你明知我来意,却还来问我,故意要我亲口说出,好在你面前再矮上一截。他心中虽如此想,面上却甚是诚恳,更又带上几分亲近之意,“刘瞻回京几日,还不曾拜会过大人,一番薄礼,聊表寸心,若蒙大人不弃,日后更有厚仪赠上。”
  他随后开门见山,说出来意,“说来惭愧。刘瞻久居边州,与父母暌违一年有余,不曾承欢膝下,心中想念之至。只恨行事多误,惹父皇动怒,至今不肯相见,心中忧急,不得其法。知大人素来智谋渊深,举国皆知,特请讨教一二,还望大人千万不吝赐教,刘瞻不胜感激之至。”说罢,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礼。
  陈潜侧身避过,“殿下如此说,可是折煞下官了。父子之情,乃是人之天性,至于兄弟友爱,自然也是一般。”
  刘瞻闻言,心中微觉不快,不知陈潜说到“兄弟”二字,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口中却附和道:“大人说得是。”
  陈潜微微一笑,“譬如舜,其父母、兄弟几次想要置其于死地,可他却毫不嫉恨,仍守孝悌之节,因此人皆称美,便是这个道理。”
  刘瞻不知他为何忽然说起此事,正一头雾水间,忽地心中一动,连忙伏地道:“多谢大人!刘瞻明白了。”
  他曾听闻从前有人将陈潜称为“倾危之士”,言他城府深密,有搅弄四海之能,随父皇平定天下之时,多有奇谋,所献之计人多不测。刘瞻本以为传言难免有夸大不实之处,先前那句“智谋渊深”也全系客套,并非出自真心。
  却不料陈潜这三言两语,便教他豁然开朗,刘瞻心中先是一惊,随后大为感激,可第三个念头便是:从今往后,若非迫不得已,自己决不会同他攀扯上半分关系。
  他心神激动,辞别了陈潜便即回府,不顾眼下正是深夜,忙差人安排下去,心中砰砰乱跳,一夜无眠。
  他先前追查弹劾始末时动作甚是隐蔽,这会儿却有意大张旗鼓,好教雍帝与刘彰知道,他已查出了苻修和吕同光二人与刘彰的关系。他知道,雍帝虽不见他,却定已派人盯住了他,他只需动作稍大一些,便能将消息传进雍帝耳中。
  再之后,他不仅没有借题发挥,反而还替刘彰按下了此事,让人不许再追查下去,似乎有意为他遮掩。他做出这幅姿态,又过了两日,再求见雍帝,宫中果真放行。这时距离张皎被押入狱中,已过了整整七日。
  刘瞻从前每次见雍帝时,心中本来便总有几分忐忑,这会儿自知所作所为大是不孚父皇之望,更觉抬不起头来。他低垂着头,听见雍帝熟悉的脚步,知道父皇已走进殿里,忙伏地跪倒,“儿臣见过父皇!不知父皇近来可安好?”
  雍帝虽答应见他,可声音听着冷冰冰的,显然对他仍有诸多不满,闻言哼了一声,道:“总算还没给你气死。”
  他口气严厉,可其中毕竟有亲近之意,刘瞻闻言,忙膝行着上前两步道:“儿臣不孝,请父皇责罚!”
  “起来吧。”雍帝让他起身,之后却久久不语,过了一阵,忽然叹口气问:“你可知朕为何不见你?”
  刘瞻答道:“儿臣知道,父皇是气儿臣竟在府中私藏刺客。父皇容禀……”
  雍帝打断他道:“这些话还是省省吧,不必说了。”
  第一次讯问之时,那刺客便已交代,刺杀之前,他同刘瞻绝不相识,只是奉狄震之命行事。知子莫若父,雍帝知道即便再给刘瞻一百个胆子,他也绝不敢派人刺杀秦恭,更不可能同狄震勾结,因此当时对那刺客的供词已信了七八分。
  后来大理寺一番严刑拷打,要那刺客把所有知道的情报和盘托出,不料他骨头甚硬,竟是宁死不从,看来是条好汉。雍帝虽至今没问出关心之事来,可从那之后,便对他那番说辞深信不疑了,先前惊怒之下对刘瞻生出的猜忌也消去几分。
  刘瞻想说之事,他早已查清,知道刘瞻无非是要向他解释,他如何遇见那刺客、如何将他养在府中、如何见他身手不凡,心生喜爱,想着为我所用,这才收入麾下云云的陈词滥调。这罪责可大可小,他可以重罚,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
  “你窝藏刺客,自然罪大恶极……”雍帝说着,板起脸来。刘瞻低着头,看不见雍帝面上神色,但只听声音便能猜得一二,忙整整心神,随后只听雍帝又道:“可朕最恨的,却是你为了此人不顾体面,在这长安城中上上下下地求三拜四,恨不能闹得满城皆知!”
  “丢尽了你自己的脸不说,你这是……你这是让满朝公卿戳朕的脊梁骨啊!”
  刘瞻心中霍地落下一道霹雳,眼前白晃晃地一闪,两耳当中跟着嗡地一声,随后,好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般,在这大殿当中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他背上汗毛倒竖,胸中霎时雪亮,一阵愧疚、一阵激情从胸口当中猛地涌向喉咙。他扑地跪倒,头磕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向着雍帝高声道:“儿臣该死!”
  他几乎从未发出过这般大的声响,话音落下,无数道回音在殿中尚自回荡不绝。随后,殿中久久没有声音,雍帝沉默不语,刘瞻也不再说话,只将头抵在青砖上,肩膀微不可觉地轻轻颤抖。
  他从没想过第一个发现、又道破他与张皎关系的竟是他父皇。他绝望已极,愧疚无地,却也无怨无悔,更不想矢口否认,一口硬气顶上喉头,一股热血涌上头顶,竟是就这样对着雍帝亲口认了下来。
  脊背上窜起一道冷得像冰、热得像火的激流,在他胸中激荡不已。这一刻,刘瞻几乎已绝了救出张皎的念头,他浑身颤抖地想着:为今之计,势已不能同生,恐怕只有同死了。
  雍帝的目光钉子般扎在身上,刘瞻虽已下定决心,可不知为何,仍是忐忑不已。他感受着背后的冷汗顺着脊梁沟一股股地向下淌着,左肋下的伤口似乎又隐隐作痛,不知到底过了多久,雍帝的声音才终于从头顶响起。
  父皇要如何发落于我?要如何发落阿皎?
  刘瞻只觉一颗心脏缩成核桃般大小,随后他听见,雍帝竟然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对他道:“起来吧。”
  刘瞻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怔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好半天后,他霍地抬头,想从父皇脸上看出些什么。可雍帝早已收拾好神色,面上既无笑容,也无怒意,神情淡然,两只威严的眸子看着他,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厉色。
  刘瞻心头一阵剧颤,伏在地上,又向雍帝深深磕了一个头。
  他自己也知自己所为是如何的大逆不道、惊世骇俗,即便再来十次也决想不到父皇竟会这般轻易地宽宥了自己。他一时想不出其中原因,恐怕一生也难想到,却已有劫后余生之感,心中感激,一时说不出话来。
  雍帝坐在椅子当中,顺手拿起一杯茶,掀开杯盖拨弄着茶叶,“你想让我放人?”
  刘瞻听他不再是那么公事公办的语气,不禁两眼发热,稳了稳心神道:“父皇,儿臣此来,便是为着此事。”
  雍帝不摆架子,刘瞻却不敢僭越,因此规规矩矩地应了这一句,却不知哪里惹了雍帝不快。但见他扣回杯盖,随后“嗒”的一声,将杯子重新搁回案上,声音低沉地道:“那好,你若说服了朕,朕便将人放了。若是不能——”
  他脸上一板,神情蓦地冷了下来,“即日便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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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还没给你气死”,大猫猫,某种黄药师(bu)
  -所以刘瞻应该好好庆幸幸好他爹大猫猫也是个gay佬(虽然现在已成鳏夫),和他gaygay相惜这才放了他一马,不然这对小鸳鸯估计一个砍头一个流放三千里直接变成人鬼情未了x
  -这充分证明了,蜗牛,是某种亲妈
  -天呐,周一刚更新过,周六又更新了。一周双更,劳动模范也不过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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