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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下凉州 (一只大蜗牛)


  军士应道:“是!”随后便即领命而去。
  张皎迟疑道:“殿下身体还未养好,我还是留在殿下身边吧。”
  他刚一开口,刘瞻便已知他要说些什么,闻言摇一摇头,虽不赞同,却也觉心中温暖。他站了许久,不觉两股战战,胸前伤口也隐隐作痛起来。他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也不勉强,向床边指了指,两人一起向那边缓缓走去。
  “阿皎,你惦记着我,我心中高兴。”他毫不讳言,也不觉羞赧,将自己心中所想坦坦荡荡地说出,随后话锋却一转,“只是你头角峥嵘,我岂忍让你困于藩篱?”
  他说罢,仍担忧张皎心有顾虑,又转言安抚道:“你放心,我惜命得很,敢放你出去,便是心中早有打算。秦恭领兵出战,营中虽然暂且空虚,可毕竟仍有万人。狄罕、狄震两军早被拖得死了,必不可能腾出手来,绕过秦恭直奔我大营。”
  张皎心中其实很愿出战,闻言思索一阵,却又摇了摇头,“只怕还有影……还有刺客前来。”
  刘瞻被他搀着,缓缓挪动到床边,坐在上面,不禁长出一口气,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汗,闻言微笑道:“不会的。狄震事先不知秦恭要领兵出战,以致营中防卫空虚,以为我还在大军之中,加上又以为你在我身边,他会想:那个汉皮室英勇无双,再派多少人来都是徒劳。因此谁也不会派来。”
  他思虑周详,张皎一时无从反驳,可瞧着刘瞻虚弱之态,仍是迟疑地摇了摇头。
  刘瞻既高兴、又无奈,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因为出汗太多而口渴得厉害,自己从床头拿了杯茶,几口喝干了,才又道:“好啦阿皎,你再这般念着我,我可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先前你立有大功,想要升爵至六品,也不是没有可能。”其实军中升迁远没有他说得这般快,张皎先前只是校尉,爵在从七品下,一战之后至多升至七品。可刘瞻这会儿为了劝他,竟信口胡诌起来,“只是我被人刺伤,你受了牵连,竟然有功无赏。等我过问时,封赏名册已呈了上去,不好再更改,只得维持不动。”
  “你身上受的伤还没好全,这些时日我想到此事,心中总觉着有些对你不起。这一战之后,我正好为你表功,两笔账一起算了,我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不用总是惦记着了。”
  张皎吃惊道:“殿下受伤,也是因为我,殿下,额……殿下怎么为此介怀?”外人不知真相,可张皎不会不知,“护卫不力”已是最轻的说辞,若是还有第三人知道,那一剑是刘瞻替他挨的,怕是不止功过相抵便能了结的。
  刘瞻笑道:“剑拿在他的手里,腿长在我的身上,我自己要挨那一剑,怎么是因为你?”
  张皎一时怔住,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那一日在冰雪覆盖的树干底下,被刘瞻用大氅拥住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原本不动声色地打着冷颤,却忽然被一种柔软、却又不由分说的温暖包裹进去。那温暖过不多时便从他背后爬向全身,他像是一块放在阳光底下的冻马肉,从脊背开始,缓缓地化了冻,僵硬的身体变得柔软下来。那时刘瞻在他背后,他瞧不见他面上神情,可想来和现在应当是一样的吧。
  一阵热意忽然从骨子里漫出来,即便现在日月调转,转夏为冬,一霎时北风呼啸,砭人肌骨,他也定不会觉出半分寒意。
  正愣神间,刘瞻忽然抬手,为他把垂在额头旁的头发轻轻向后捋了捋,叹了口气,“只是几日见不到你,我倒不太习惯。”
  “阿皎,”他说着,露出一个微笑,“你会想我么?”
  若是从前,张皎定不解只是分别区区几日,为何会生出思念之情。可这会儿他看着刘瞻,竟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俯身过去,吻了吻刘瞻的唇角,认真道:“我也会想念殿下的。”


第四十章
  第二天一早,刘瞻醒来时,大军已经出发。张皎不在身边,只有水生候在一旁侍奉汤药,见他醒来,便扶他坐起,递给他一杯温水。
  刘瞻闻见熟悉的苦味儿,不用眼睛瞧,便知道他一会儿要喝的药正放在一旁桌案上,眼下这一杯清水,其实是先礼后兵,难应付的还在后面。
  他不动声色地喝下,润润喉咙,果然,水生随后便端来一碗汤药,“殿下快趁热喝吧。”
  刘瞻“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勺子,半天不往嘴里送。有些事情说来也怪,同样的方子熬出来的药,由张皎送来和水生送来,好像就截然不同。
  刘瞻瞧他一眼,又搅了两下勺子。水生见他吃药费劲,也不催促,反而问道:“殿下怎么不把阿皎留在身边?”
  刘瞻心中暗暗一惊,疑心被旁人看破了心思,可随后便听水生又接着道:“现在营中人少,要是万一有什么变故,我这胳膊腿儿可不一定能顶用啊……”
  “你一向忠心护主,你那胳膊腿,关键时刻说不定也能有大用。”刘瞻闻言微微一笑,随口应付了他,没对他说明原因。他说完,又磨蹭一会儿,见药渐渐凉了,只得端起碗抿了一小口,皱皱眉头,随后憋一口气,把整碗汤药一饮而尽。
  此中原因,他不好对水生讲,即便对张皎,也没有说全,只说是想要放他去立功。其实他想送给张皎的,是一件大功。
  这几日刘瞻虽然只在一帐之内,从不曾出去,却也算摸清了秦恭的心思,明白他先前见耿禹战败,隐忍不发,全是为着今日,他不出兵则已,一旦出兵,非要大胜不可。其余小打小闹,张皎不去倒也罢了,可如此大战,他若缺席,实在遗憾,因此自己这才执意要他随军同去。
  水生小声嘟囔:“殿下也太高看我了……”
  刘瞻对下人随和,水生同他说话时没有顾忌,也不急着表忠心,反而忙说自己不行。他心中暗暗寻思:要是再来一个像上次那个似的,连阿皎都搞不定的刺客,他想要弄死我,岂不是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亲娘嘞,但愿可别再有人闯进来了……
  “水生,你见过狄震没有?”刘瞻漱了漱口,忽然发问。
  他问过之后便觉无趣,水生在王府当中做事,又从没上过战场,哪里能见到狄震?不料水生竟然点点头,“见过一次,怎么啦?”
  刘瞻一愣,“你和他什么时候见过?”
  “去年他来和咱们结盟,骑马从天街上走过,”水生说着,有点不好意思,“我就……嘿嘿,我就溜出来瞧了瞧热闹。”
  他知道刘瞻不会追究,所以如实说出,也不隐瞒。刘瞻果然点点头,不甚在意,又问:“你对他有什么印象?没事,照实说便是,没人怪罪你。”
  水生听刘瞻问起,原本还有些犹豫,听他这般说,便放宽了心。“他后来回国不到半年,就出尔反尔,谁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可是那时候他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后背挺得铁板一样,蹬着马靴,外袍扎在金带里,看着威风八面,还是很像样的。而且他生得一张方脸,眉毛也浓,人长得其实很精神。”
  他对狄震印象很深,一股脑说完,疑惑道:“殿下怎么想起来问起这个?”
  刘瞻闻言默不作声,只摇了摇头。不知为何,他昨夜忽然梦见了狄震。那日在猎场上,他虽使巧计压过了狄震一头,可包括他在内,人人皆知,他是另辟蹊径方才取胜。若不是狄震自大,答应他比试阵法,自己当真拿起弓来,同狄震比试什么骑射,其实哪有半分胜算?
  前番在战场之上,他已堂堂正正地胜过狄震一阵,按说也该去了这块心病。可昨天夜里,他竟又梦见了猎场上的那日。那时候,狄震神采飞扬,连发十箭,四座皆惊,即便他父皇,也暗暗点头赞叹。
  等他从梦中醒来后,见自己只能靠在床头,一碗碗喝着汤药,又听了水生这一番毫无隐饰的肺腑之言,不禁愀然不乐。说来奇怪,此事已过去一年之久,可他如今想起,心中比起那时,竟反而愈加不是滋味儿。
  他低头瞧瞧自己骨节嶙峋的手,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算算时间,秦恭一军应当已经接敌了罢。不知阿皎这次再见到狄震,心中又作何想?
  刘瞻所料不错。因着耿禹败走时,有意向着雍军大营方向后撤,这时他这一军离大营相距已只有几十里地,秦恭天明时便领军出发,这会儿已同狄罕一军交上了手。
  先前耿禹败退时,狄罕不敢托大,只命狄震为先锋,自己领一军在后缓缓而行,觇望成败。后来见耿禹连败几阵,只是一门心思地往大营处逃窜,始终没看见有什么伏兵,加上手下众将士眼红前军斩获无数,纷纷请战,他便也挥军上前,同狄震合兵一处。
  狄震原本想独成此大功,可另一军的统领不是旁人,是他父汗,他也无从置喙,只能将军权拱手相让。两军合在一处,击破耿禹数次,逼得他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秦桐此时正在耿禹军中,被夏人追击得灰头土脸,可转头看向耿禹,却见他面带喜色,似乎对败军全然不以为意,好像败得越多,他便越是高兴。仓促之间,也猜不出他的心思,不禁大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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