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支着下巴,手已经十分欠砍的摸上了仇夜雪的耳饰,拨弄着那底下坠着的穗子玩儿。
仇夜雪已然不会因为这些事恼了,他熟练地再给了祝知折一掌,拍开了他的手,才道:“挺无趣的。”
“无非就是学你不爱的那些。”
祝知折挑眉:“阿仇,你先前说,你不会琴棋书画。”
仇夜雪睨他:“我现在会了,有意见?”
祝知折哑笑:“没。”
他望着他,想象了一下面前人一袭白衣垂首弹琴的模样,牙痒又心痒。
仇夜雪都不用问,光是看祝知折的神色就能猜到这人又在想什么:“下一局棋么?”
祝知折轻哂:“阿仇想要我做什么,不如直说。”
虽说他没见过仇夜雪的棋技,但祝知折猜得到。
他的阿仇,素来要强,事事都想做到最好。
若他真的没学过,或许他还能和他对一下,可仇夜雪既然承认了他学过,只怕就不是略懂,而是精通此道。
“若你输了,就乖乖去另一辆马车睡,别跟我磨蹭。”
都不必祝知折开口,仇夜雪就知今夜祝知折肯定要磨他:“若我输了,你提。”
祝知折舔了下自己的牙尖,成功被勾起兴趣:“行。”
仇夜雪支着下巴看他,示意他去柜子里拿棋盘摆出来。
毕竟藕荷她们都给他赶到外面去了。
祝知折转身去拿棋,仇夜雪稍微走神了瞬。
祝知折这人浑身缺点,却也有几个能看得过去的优点。
比如即便知道自己没几分胜算,也还是会搏,从不轻言放弃。
仇夜雪伸手从棋篓里抓了把棋子:“你猜。”
祝知折没什么犹豫:“单。”
仇夜雪摊开,露出了里面四枚棋子:“双数。”
他示意祝知折给他换棋:“我执白子,先下。”①
祝知折把棋篓换了下:“阿仇,我基本规则还是晓得的。”
仇夜雪轻哼,落子很快:“我先说清,免得你耍赖。”
祝知折扬扬眉,跟着下子,速度也不慢:“你说得对。”
他批判自己毫不留情:“我的确能干出这事。”
仇夜雪:“……”
这很值得骄傲?
两人一开始下棋的速度还很快,但不过片刻后,速度就慢了下来,也没人再吭声。
仇夜雪也凝了神,摩挲着手里的棋子,每下一步就要算十步。
他看得出来,祝知折的确没怎么学过棋,但这并不妨碍他这手棋下得不错。
毕竟祝知折有脑子。
只是两人平时比脑子都没什么结果,在这种一个精通一个只瞧过一两眼的对局上,到底还是仇夜雪略胜一筹。
等到仇夜雪最后落子,宣告了祝知折的败局后,不免冲祝知折露出了个挑衅的笑:“殿下,是不是后悔没好好听夫子的话了?”
祝知折望着他这副模样,舔了下牙尖,却是伸手替他揉着肩颈,动作温柔又认真,没有半分杂念:“不后悔。”
他轻笑:“左右也只输给你过。”
他顿了顿:“不过阿仇,你真忍心叫我独自一人睡在另一辆马车上?”
祝知折本来都做好了被仇夜雪怼的准备,毕竟他就是故意要听他说那些话,可没想到仇夜雪悠悠道:“的确有些不舍。”
祝知折一顿,却没高兴太早。
只听仇夜雪又说:“那不如晚上你替了鸦青给我赶车吧?”
祝知折捏着他的肩膀,似笑非笑:“你要我给你做车夫?”
“怎么?”仇夜雪偏头:“不乐意?”
祝知折停下手上的动作,却没松开他,只垂首:“乐意,但阿仇你总得给份报酬吧?”
仇夜雪还未答话,就被他径直吻住。
祝知折就跪坐在他身后,垂首下来时,轻而易举地就能将他摁在软榻上。
那颗尖牙又抵住了仇夜雪的牙关,摩挲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马车在官道上微微摇晃,仇夜雪靠着软塌边沿,本能地环住了祝知折的脖子,免得待会碾过什么石头一晃就直接掉了下去。
虽说现下已是初秋,凉爽了起来,但等一吻过后,仇夜雪还是觉着燥热得厉害。
他直接抬脚,踹在了祝知折的腰腹上。
因为方才下棋,仇夜雪自己无意间脱了鞋袜盘了腿在软榻上,毕竟这姿势舒服。
他从来就没踢动过祝知折,这一回也不例外。
祝知折伸手攥住他的脚腕,滚烫的掌心让他没忍住蜷曲了下脚趾,反而是祝知折轻嘶了声。
他盯着仇夜雪微张着调整呼吸的唇,眸色沉了一片。
仇夜雪的衣襟被他弄得有些凌乱,露出了点脖颈,上头还带着几个浅浅的印子,那是前日还在京中时他留在那上头的。
祝知折发誓,他真没用力,只是很轻地吸丨吮了下,可架不住仇夜雪「娇嫩」。
手腕和脚腕也是,上回他就是圈着弄了会儿,红痕好几日才消去,弄得他浑身的血液都躁动到了极点,偏偏又不能做什么。
因为仇夜雪始终不肯点头。
祝知折低下头,用额头去蹭仇夜雪的脖颈,圈着他脚腕的手也很轻地在摩挲纠缠着,暗示意味极浓:“阿仇。”
仇夜雪只觉头皮发麻。
他动了动脚,挣开了祝知折的禁丨锢,又抬手把祝知折的脑袋推开:“叫魂?滚开点。”
仇夜雪拧眉:“热。”
祝知折是真恨不得把人掐在这儿就地办了。
可他望着仇夜雪,到底还是一点点收了自己的獠牙利爪,慢吞吞地直起身,还不忘拿起了一旁的蒲扇,给仇夜雪扇风。
仇夜雪撩了下自己被弄得凌乱的发丝,瞥了脖颈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却还在忍的人,心说倒是挺能忍的。
等入夜后,祝知折也真的给仇夜雪做车夫,换了鸦青去休息,自己在车架上赶车。
仇夜雪又不免想,还很听话。
只是这个念头,在祝知折又悠悠服侍他入睡后,就消散了。
祝知折观察过,仇夜雪虽睡相不太好,但也不易醒。
所以在半夜他们集体停下来休息后,某位新晋王爷就直接爬山了岁南世子的床,把人小心地搂在了怀里。
入秋后是降了温,但马车里有些闷,加之仇夜雪盖了床薄被,没多久仇夜雪就觉得被束缚得不舒服,还热。
他想翻身,还不能,便察觉到什么似的,睁开了眼,果不其然就对上了祝知折的衣襟和大片结实的胸膛。
仇夜雪额角突突,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了祝知折身上。
睡着后的祝知折,终于被他踹动了一次。
沉重的落地声响起,仇夜雪没有丝毫的心疼,反而是冷冷地望着已经醒来了揉着自己后脑勺笑着看他的祝知折,怒斥了声:“祝知折!”
祝知折轻叹,望了眼旁侧的香炉,想自己这美人入怀还没半个时辰呢。
梦都还没开始做,就先被发现了。
他动了动唇,还没开口,外头便率先响起了刀枪相接的声音。
两人皆是一顿,就听踯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听着有些距离:“世子!有刺客!”
仇夜雪拧眉,把祝知折的外衣丢给了他,祝知折披上,却没有立马出去:“他们能解决。”
这倒是。
仇夜雪睨着坐在地上的祝知折:“我让你滚。”
祝知折又是一声低叹,仇夜雪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动了动,跪在了他脚边,抓着他的脚腕替他揉了揉:“别气了,疼么?”
仇夜雪把自己的脚抽出来,直接踩在他肩膀上:“再碰我一下我就把你手砍了。”
祝知折乖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动了。
仇夜雪望着这张到现在还笑吟吟仿佛没有半点脾气,甚至还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的脸,轻啧了声。
很想对着这张脸来一脚。
他动唇,正要继续训祝知折,祝知折也翘首以盼地等着他骂自己。
然而仇夜雪的第一个字都还未冒出来,马车的帘子忽地被一道劲风掀起,连带着踯躅的声音一块:“世子!”
他们回岁南的人,比来时少太多,陈里非必要不出手,刺客要是人一多,多少还是有那么几个能冲到仇夜雪跟前的。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可那些刺客也没有想到的是,车帘子一掀开,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曾经传言青面獠牙止儿夜啼的恶鬼跪在仇夜雪脚边,正面色不善地瞧着他们。
没人告诉他们曾经的太子现在的肆王会在岁南世子的马车里啊!!
仇夜雪扫了他们一眼,悠悠收了自己的腿。
不必他说,祝知折便拢了衣袍直接飞身而出,无需利器,一掌便将冲到马车前了的几个黑衣人拍飞。
他眼里笑意轻快荡然无存,有得是比这森森月色还要冷的寒意与杀心。
为得却不是被人瞧见这一幕。
因为祝知折嘴角惯噙着的笑带着凉和十足的危险:“半夜扰人谈情说爱,死不足惜啊。”
他眼都不眨地就将这几人的脑袋拧了,掐住最后一个黑衣人的脖子时,他还咬牙切齿地补了句:“阿仇难得与我撒娇就叫你们打扰了,你说你们要怎么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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