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李承允不解道。
“不是要打架吗?”,柳文昭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南苑本就是在城郊,二人一人一马,一前一后,一黑一白,快速地穿过一整片银杏林,卷起地上满地的落荒,衣诀飘飘,发丝飞扬,好不快哉。
半个时辰后,柳文朝勒马,麻利地翻身而下。
眼前是一颗老银杏树,低垂的枝丫挨着一张石桌,石桌下有两张石凳。
李承允赞道:“真像世外桃源。”
“看剑!”柳文朝趁他还沉浸在美景中,用剑直指李承允的胸口,李承允眼疾手快抽出离魂横胸抵挡,白刃相撞发出‘锵锵’的声音,火星四溅。
李承允嘴角上扬,抬腿横扫:“先生想要我的命,我可以送你。”
“口蜜腹剑说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柳文朝往后倒退几步,二人回到对峙状态。
李承允心情很好,眼里一直带着笑,他说:“你来,我让你几招,我绝不还手。”
柳文朝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一柄剑,舞起了片片银杏,银光乍起,似雨点般像李承允刺去。
李承允左避右避,轻松应付,意味深长道:“先生,你不行啊!”看着柳文朝遍地游走,像蛇一样,李承允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就在李承允想入非非之际,柳文朝一个剑步往他肋下刺去,却也只是仅仅划破了他的衣衫。
李承允指着被划烂的衣衫,调侃道:“想看?我脱了给你看。”说着还真就要解腰带。
“要点脸?”柳文朝恼羞成怒,一剑刺向李承允的手臂,李承允一个转身躲过,趁机抓过柳文朝执剑的手,笑道:“我教你几招,以后防身用。”
一阵秋风萧瑟,银杏树纷纷飘下落叶,李承允从背后揽着他,握着柳文朝的手挥剑右刺,两人身体紧紧挨着,柳文朝能感受到李承允的呼吸就打在他的耳边,痒痒的,这样亲密的姿势,柳文朝紧张起来,一紧张他背就如僵尸一般僵硬。
李承允拍了拍柳文朝的后背,低声道:“放松点,剑术讲究身体的协调性,柔韧性和灵活性,你这样紧绷着身体,怎么学?”
柳文朝被他这一拍,脸上顿时火辣辣一片。
李承允唇角微勾,像是没看到他这副囧样,继续握着他的手。
忙不迭间,李承允带着他挥剑转了半个圈,凌厉的剑风呼啸而过,柳文朝一时没有站稳,踉跄一下,李承允眼疾手快拖住他的腰。
柳文朝刚平复的心情又被这种怪异的姿势羞红了脸,怎么看都觉得李承允是趁机调戏自己,他说:“不学了。”
李承允揽着细腰,看美人薄红上脸,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他。
“唔~”柳文朝胸口剧烈起伏:“放~放开我。”
李承允心想得徐徐图之,慢慢来,所以便识趣地放开了他
二人一时无言,静得能听见银杏叶‘沙沙’的声音,柳文朝率先开口道:“你衣衫破了,我们回去吧!”
“不碍事,”李承允拉过柳文朝的手到石凳上坐下:“我们来谈谈你要怎么废太子吧!”
柳文朝平复了一下心情,想了片刻道:“皇后与陈学良一派是太子背后的靠山,要废除太子,首先要先剪除他身后之人,我先从皇后着手。”
“我只给你一年时间。”李承允简短说道。
柳文朝敛眉:“你有更好的方法?”
“如果一年后,你没有成功,那我会用我的方法。”李承允看向柳文朝身后的虚空处,道:“至于是什么法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在柳文朝眼中,李承允始终是个和柳明宵一样的人,风流潇洒惯了,对朝堂勾心斗角,腥风血雨一窍不通。他不想与他争辩没有意义的事,便说“你与唐亦清的吉日是你去找钦天监延后的?”
“嗯。”李承允坦然道:“好心提醒你一下,我不会娶她,你和唐维桢可以再给她物色一个。”
柳文朝蹙眉:“那你想娶谁?皇上已经给你和唐亦清赐婚了,不娶那便是抗旨。”
李承允捡起石桌上的一片银杏叶,欣赏着,似是不经意地问道:“那先生又想娶谁?”
柳文朝不想继续打哑谜,便问道:“你还喜欢我?”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李承允反问道:“你不喜欢我?”
“李承允,感情的事不是靠两个人互相喜欢就可以在一起的,我不知道你懂不懂。”
“你是担心我父皇会诛你九族?”
“不止,我爹不会同意,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我也不想背负一世骂名,当然,我也不觉得你的喜欢到底有多真心?”
“我的喜欢有多真心?”李承允自嘲一笑:“我的确就是千里迢迢想回来玩玩你的。”
柳文朝释然一笑道:“或许我确实是个胆小鬼,我准备娶妻了。”
第12章 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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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已停歇,最后一片银杏叶已落下,城郊又恢复了静寂,死一般的静寂。
李承允突然大笑起来:“娶啊!你娶一个我杀一个,看是你娶得快,还是我杀得快。”他眼神阴鸷。
柳文朝被他这股疯狂劲儿振住了,后知后觉中他想到,或许李承允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青涩懵懂的少年了,他又联想到被抓去皇宫的玉濉烟,抿了抿唇,又问道:“玉濉烟是你设计入宫的?”
李承允嗤笑一声,漫不经心说:“她该死。”顿了顿,看向柳文朝:“先生倒是挺会怜香惜玉的,我也再奉劝你一句,以后若是不想看到无辜的人被杀,就别碰他们,男子也好,女子也罢。”
柳文朝轻抚过刀刃,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淡淡说:“你威胁我?”
李承允眼看柳文朝手指轻轻划过刀锋,眼神暗了暗:“刀剑无眼,你这样好看的手,不应该如此玩剑。”说罢一把握住柳文朝的手。
柳文朝挣扎不脱,微怒:“你是不是以为我会任你摆布?”
“你不会,但是你若是碰了南苑那小倌,我可保不准他有没有玉濉烟那么好的运气。”李承允放开他的手,把剑放入剑鞘。
柳文朝抓过剑,快速翻身上马,两人不欢而散。
柳文朝回到南苑,将剑递给姬如风,自己则去了庭院,假山后有一露天汤池。
这个汤池占了半个庭院,石子铺成一条小路连着一座亭子,亭子立在汤池正中央,泡够了可在亭子里吃茶歇息。
柳文朝解了衣衫进入汤池,他本是因为烦躁郁闷才来泡汤舒解心情的,可是现下却无法静下心来享受。
一边是背负一世骂名,诛九族,一边是心爱之人,世上安得两全法。
柳文朝深吸一口气,憋入水中,水灌入耳中,嗡嗡作响,好像这样就能隔离一切烦恼。
哗啦一声,柳文朝从水里冒出来,大口喘着气,拨开面前的发,大颗大颗的水珠沿着他的面颊滴入水中。
黄昏初临,尚未掌灯。
到了用晚膳时间,姬如风手捧着干净的衣物准备送去给柳文朝,刚走到假山时,一个拂柳般的男子走过来,说道:“这是送去给大人的吗?”
姬如风看过去,他鬓边用一枝花点缀着,一头长长的青丝过臀,看上去娇弱无比。
姬如风快速移开目光,问道:“何事?”
秋司腼腆笑起来:“奴替哥哥送过去吧!”
姬如风早就得知柳文朝花大价钱从清缨馆弄来一名小倌,看这打扮,想必就是他了。
姬如风把衣物递给秋司,叮嘱道:“别在外边作乐。”
秋司打小混迹在馆子里,一听就明白姬如风话里的意思,他微红着脸,道:“是,晓得了。”
秋司到时,就看见柳文朝半身趴在汤池沿边,光滑白皙的脊背露出水面,这肌肤竟比自己整日护着的还要好上三分。
秋司把衣物放在亭子里的石桌上,拿过帕子走到柳文朝身边,捞起他水中的头发轻轻擦拭着。
秋分时节,八月未央。
夜长昼短,天已擦黑,一阵西风刮过,凝滞的空气带着点冷咧冻醒了柳文朝。
庭院已亮起了灯,柳文朝抬头道:“是你啊!”摸了摸被束起的头发:“你怎么不叫醒我?”
秋司道:“奴刚替你盘起头发,你就醒了,让奴服侍你更衣吧!”
“把衣物递过来,我自己来。”柳文朝轻声道:“帕子给我。”
秋司眼神微暗,站起身去亭子里拿了衣物。
柳文朝进了一间雅舍整理仪容仪表。
二人走了一段路,柳文朝发现一路上特别安静,连一个仆人都没有,正当柳文朝纳闷之时,便在假山的亭子里瞧见了姬如风。
姬如风也看到了他们二人,快步走过去。柳文朝问道:“这庭院的仆人去哪了?”
姬如风以为柳文朝会在汤池里对秋司做点什么,昨日他听闻柳文朝可是花了大价钱把秋司弄回来的,想必是格外入眼吧!
所以姬如风把整个庭院的人都遣走了,怕柳文朝把人欺负狠了,发出不雅的声音被他们听见。
可姬如风在亭子里待了许久愣是丁点儿声音都没听见。
姬如风眼睛快速地扫过二人,见二人衣衫整齐,发饰端正,脸上也并没有寻欢过后的潮/红,心想,难道他们二人什么都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