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陆玉很快的就准备好了,接旨而已,从他拜入东宫起始,所接旨意大大小小,这一次也是同往常一样的。
他面色恢复的很快,李渠只觉得晃了眼,这说变就变也太快了些。
恰好如今所有人都在,也省的来回通知耽误时候,李渠也等候在这,没过多久从前面的路口隐隐可见一队车马。
想来就是下来宣旨的人了。
在较为遥远的地方,圣旨一般都是帝王亲侍带为诵读的,内侍不便行这么远。
为首之人陆玉认得,也是禁卫首领之一,和被派到他身侧的人不同,他们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禁卫见了他们,先是挨个问礼,随后目光在人群之中扫了一圈问道:“人可都在?”
无人说话,李渠硬着头皮迎上去,“在……”
那禁卫迟疑的摇头,“还缺一人。”
陆玉蹙眉,不满他在这耽搁时间,冷声道:“本宫在此,还缺何人?”
他直觉这次同以往无异,说话都是带着天家的底气,和傲气。
那禁卫连忙低下了头,言辞恭敬,“回太子殿下的话,这里还缺一个接旨的人。”
闻言,所有人面面相觑。
接旨的人?
宫中能传来消息,那除了太子殿下,就只有江北王了,如今两者都在这,还缺了谁?
程赏清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内心一沉,正要开口的同时。
自所有人身后传来了一道懒洋洋的嗓音。
“还缺了我,肖统卫这诏书是本王来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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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怯这最后算是打脸吗?/啪
本来打算定时的,但是忘记了……
第58章 招惹
所有人寻声看去, 就见那褐木的大门上懒洋洋的斜倚着一个身影,一席暗黑色长袍将人衬得青白且消瘦,那模样就算是身处光下也依旧是白森森的。
那名姓肖的统卫点了点头, 双手捧起那卷明黄的圣旨,“正是,请炩王接旨!”
众人的面色微不可察的僵了不少。
此次下江南就是太子领队, 而现在陛下的旨意却是点名了交给炩王彻查。
一个是风头正盛的储君, 一个是不受宠的王爷。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其中暗流涌动, 圣心难测。
站在太子身侧的李渠见到那自阶梯而下的人,不自觉的屏息凝神将路让开, 退到一旁。
陆怯走到了陆玉身侧, 他淡然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的起伏:“见过太子。”
没有恭敬,没有不敬。
陆玉阴沉着一张温玉般的面容, 目光死死锁在他的脸上。
他说完, 又朝前走了几步, 直到位于所有人之前,他站立在原处,回过头去不着痕迹的从陆玉身上扫过,带着笑意声音极轻,“太子殿下一块跪下听旨吧。”
陆玉冷冷的拂袖, “本宫知道!”
这声音已然是十分的不愉。
教太子做事,陆怯是除了陛下之外第一人。
李渠蹭了蹭脑门的冷汗,夹杂在几人之间胆战心惊的很。
但,两位天家之子都跪了,旁人自然忙不迭送赶紧跪了下去。
“炩王殿下接旨!陛下旨意, 今有人举报望都地下暗桩一事多有蹊跷,现在特命炩王彻查此事, 江南总督江祝柳从旁协助,务必尽早将异心之人捉拿归案!”
异心之人?罪魁祸首张正清已经伏诛了,张家也被满门抄斩,哪还有漏网之鱼?
但是圣旨言明,容不得他们揣测。
“臣接旨!”话落,陆怯双手举高,接过旨意,无人可见的暗处就见他微不可察的敛去了眼底的一抹异色。
在起身时,陆怯迎上了陆玉的目光,笑意吟吟蕴藏深意,“包藏祸心,那是大罪啊!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有如此大胆!”
陆玉:“既然父皇信任七弟,那七弟只管好好去查,也好尽早把那包藏祸心之人绳之以法,让父皇和本宫放心!”
陆怯行了一个礼,低垂的面色之下嘴角勾起了一抹极轻的弧度:“太子放心,本王一定会好、好、查!”
他一字一字咬的极重,沉沉的落在众人心头之上,像极了一个明晃晃的示威。
陆玉神色冷淡的看了他,冷哼出一声气转身就走。
刀光剑影的对话以一人率先离开作为告终。
陆玉进了院子,其余人自然也散了。
原先站满了人的街上此刻突然变得冷寂的可怜,陆怯一只手握着圣旨站在两条街道交汇的风口处,身影单薄显得有几分凄凉。
傅呈辞走上前去,伸手想牵他身侧另一只手,轻声道:“你的伤还没好,这里风大和我进去。”
陆怯不着痕迹的退开了,闷闷的咳了两声,“不劳王爷费心,本王自己的身体心中有数。”
说完,他便将圣旨交给了出来寻他的阮刀后,转身离开,去的方向是江祝柳落脚的驿站。
傅呈辞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神幽暗更加深沉,抿过了削薄的唇瓣眼里划过了一抹意味深长。
他许久没进去,是程三亲自出来把人找回去的,“你怎么还在这站着?”
傅呈辞的声音有些干哑,他已经好几夜没有好好合眼休息过了,等解决完了这群流民之后陆玉本来打算往受难的村落继续前行。
他则是得了程三的消息,知道了兴元村的事想要尽快回来。
然后看一看那个人。
“走吧,进去。”
程赏清一连伺候了三位大爷,内心忍不住的骂娘,偏偏面上还得带着笑,好言好语的把人招待好了。
给程赏清歇脚的院子很大,但是里面单独的别苑却不多。
陆怯占了一间,程赏清占了一间,太子一间,接着就只剩单独的房间,大多是下人休息的地方。
程赏清指了三个方向,问:“你三舅,太子,炩王你跟谁一苑?”
他问这话的时候眼里含着三分戏谑,傅呈辞一把搂过他的肩:“那就委屈三舅和我挤一挤了。”
程赏清:……
实不相瞒,程家的三爷并没有和男人一块睡觉的嗜好。
但是傅呈辞和他一间反倒是最好的,他立马命下人将给傅呈辞准备的东西都送到他的院子里面。
而另一边。
陆怯也找到了江祝柳,莞尔含笑,说:“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江总督。”
江祝柳也收到了这次从旁协助的消息,颔首恭敬道:“下官这次定当权力辅助殿下,尽早将贼人捉拿归案!”
“嗯,那依照江总督看,我们这一次先从哪查起?”他微眯着眼眸,指尖从桌沿一寸寸的划过,最后敲在了桌面上,顺着木纹画了一个圈。
“不如就这吧,”陆怯微微倾了身,不紧不慢道:“张家。”
他自问自答丝毫不给江祝柳开口的机会,面上带着征求的笑意。
江祝柳的心尖没来由一颤,一偏头就撞进了陆怯那冰冷的双眸里,宛如坠入冰窟。
他点头应是。
敲定好之后,江祝柳就派人将张府给团团围住。
原先守着张府的都是衙门的人,现在突然多了江祝柳插手,李渠得到消息后,便立马将派出去的人给收了回来。
他心里门清江祝柳是在帮炩王办事,如今这两人是将这第一步放在了张府。
他唯恐多说多做最后会惹祸上身,索性就由着他们去折腾,这天塌下来还有地位高的顶着,轮不着他瞎操心。
陆怯随江祝柳去了一次张府,匆匆走了一圈之后就离开了。
昔日来时还不是这般光景,短短一段时间这里就变成了这副样子,不免令人唏嘘。
天色马上就要暗下,他们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准备,看了一眼后便原路返回各自回去。
宅院里面,傅呈辞已经沐浴更衣,卧床小憩,用了晚膳隔壁的苑子还是没有传来动静。
他面无表情的翻了一页面前的书,视线落在那字里行间里面是无尽的森冷,好似面前这看的不是书,而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卷宗。
程赏清推门而入,见了他手里的书有些吃惊,微微张嘴疑惑道:“我在这里住了那么多日,我咋不知道这里面还藏了书?”
傅呈辞冰凉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眼里的复杂聚而复散,嗓音沉沉开口:“你来做什么?”
他这话说的好似面前这人不是他请来的,而是什么不招人待见且穷凶恶极的人!
程赏清冷笑一声,开口的话似乎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他,“我回我的房间睡觉,你要是不乐意见我就去隔壁待着好了。兴许今夜那也没人住,空着也是浪费。”
他边说着这话还真就当着傅呈辞的面开始解他的外衣,后者从座位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椅子也被突然碰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这个动静令程赏清委实下了一跳,他又默默的把外衣给系好了,然后就听傅呈辞哑着嗓子问:“他今夜不回来了?”
他?
程赏清没能立刻从傅呈辞嘴里反应过来这人是谁,然后有些疑惑的眼神又意味深长的收拢回来,故作深奥的道:“哦!”
他这语调悠远十足,抑扬顿挫起伏的吊人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