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时意有所指,陆怯不难听出,程赏清这是在表明态度了啊。
他的身后是程家,他的话就代表了程家未来的站队。
为了几个暗卫应当不至于,只怕是那群暗卫中另有个特殊的存在,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他的愧疚早就随着那场倾盆大雨而消失弥尽了。
闻言也只是凉薄的扯了扯嘴角。
毕竟程家反目的态度于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接下来的路,所有阻拦在他的面前的存在都将化为灰烬。
接下来还会有三个,四个的程家,既然仁慈不了那还不如一鼓作气清缴了留个痛快。
两人不欢而散。
他目送了程赏清离开。
整个院落空荡的可怜,树影不动,蝉鸣稀微。
所有的一切都是风雨前短暂的宁静。
次日,天泛蒙蒙白雾,遮住了新出的太阳,普照在其中显得灰霾极了。
院落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江祝柳见到他时,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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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程三震惊:TM居然比老子还嚣张
第57章 投诚
陆怯睨视了一眼恭敬屈跪在面前的男子, 声音不疾不徐,“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来见我,不怕叫旁人说了闲话?”
他没叫江祝柳起身, 后者就这么安安分分的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就见他微微仰着头,略带无惧的目光落在了陆怯脸上, “若是偷偷摸摸的来, 只怕才会落人口实。”
四下的空气短暂的安静了片刻, 陆怯收回了目光,嘴角浅浅勾着, 他依旧是侧身坐着, 指腹摩擦着指节,眼底深晦不清。
这副模样落在江祝柳眼里, 令人情不自禁又低下了头, 眼里夹杂着几许羞愧, 他自诩阅人无数,面前这个却是少见的难懂。
看不懂,猜不懂……
望都的事情处理的风风火火,朝廷派了清查的人下来,所有的一切都指着张正清, 过后这几日却都是风平浪静的,但是他却有了猜想冥冥之中只怕有些事情早已全然大变。
他起先是接了程三的消息,知道望都的事情江南王府里面有人插足,三思过后,这才允了。
他与江南王府早年就多有嫌隙, 只是积压不发,如今到手了一个契机自然是按耐不住, 就算为人棋子也不是不可,只要能够杀杀江南王府的锐气,解气就好。
于是,他立刻上书一封给中央,很快就得到了批复,盖有诏印的诏书被亲自送到了他的手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信物。
这东西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他放在身上足足等了两日,才等来取这物件的人,如果他那晚没看错,月黑风高夜,斗篷下就是这么一张脸。
瑰秾姿色,见之难忘。
他先是慌张,等又过了一阵时间,他才想通了这其中的道道。
他应程赏清的情出兵帮忙,但这背后能推动程家定然只有江北王,但是江北王和炩王的关系又复杂的紧,最终让他出兵的人不是太子便是炩王。
而江北王做为横梁如今却不在,不是被支走了那恐怕就是另有图谋。
而很可能是始作俑者的人却可以这样将自己渡身事外,用毫不关己的姿态漠视全场。
陆怯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开,让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江祝柳此刻可不就要赞他一声高明。
江北王的母系一族在江南,一南一北,犹如帝榻之侧酣睡的两只猛虎,牵一发而动全身。
皇帝敢让江北王陪同太子下江南,那就是做了十全的把握,而这把握恐怕就是同行的炩王殿下了。
都说炩王殿下不得宠爱,此前还是个待罪之身,而如今承德帝将信物借由他手转交的举动,只怕两人的密谋,是在事出江南前就准备好了的事。
是早有预谋的存在。
这件事经过了他的手,那他可不就是彻底将他拖下了水,原先意气的想要解气,这会却是怎么想怎么气!
陆怯私下完成了事,又把他给扯上了。
然而现下,面前这人见了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不就叫人,看不透。
但是事情如今风平浪静,江北王和太子殿下不知所在,瞒天的布局要酝酿怎样的阴谋可不就,猜不透。
只怕天下之人都叫他给蒙混过去了,原以为就是个游手好闲,不得圣心的亲王,现在却是能和帝王共谋棋局。
难懂,难懂。
如今,这是在逼着他抉择啊!
江南王府和已逝的陆怯之母有仇,这两个出事了不补刀就算好的了。
而程家,程三的性子他在清楚不过,要他安安分分的做把刀,那不如要他命来的实在。
江南三足鼎立,若是要拉拢,最后可不就剩他了吗……
江祝柳不知道帝王心中的打算,也不知道那晚的信物有何作用,但是如果他此前的猜想无错,那么炩王殿下接下来那必是顺风顺水的存在。
这一大串猜想出来以后就见他久久不能平息,所以他来了。
怀着一颗赤诚之心,投向陆怯。
日月昭昭,以表诚意。
不清楚他内心这百转千回的心思,陆怯笑了,他眼尾的弧度彰显着此刻的愉悦,“所以江总督这光明正大的前来,是有事?”
江祝柳的头低了三分,表明了来意,“祝柳人微言轻,但是炩王日后若是有用的上在下的地方,但凭差遣。”
一句但凭差遣,昭明来意。
陆怯落在他发顶上的视线暗了暗,时间无声流逝了片刻,他泛起了一个浅浅的笑意,起身将江祝柳托扶起来,“江总督言重了,此次望都之事还要多谢你。”
两人相视一笑,江祝柳内心轻叹一声,直觉他这是上了一搜下不来的贼船了!
两人聊了几句话后江祝柳就走了,他与阮刀擦身而过,走出几步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个腰背挺直,腰别长刀的男子。
熟悉之感跃然心头,眼里闪过一丝深意。
阮刀进门就在陆怯耳侧道:“程三爷去派人寻回了太子和江北王,随行的还有几个被伏的流民。”
陆玉是被流民围困,大难临头,傅呈辞这才急了忙慌的继续南下。
不过这一切现在与他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陆怯摸着指节的动作一顿,眼眸微闪,只是很轻的问一句,“回来了?”
“嗯,”阮刀揣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声音淡了几分:“派旨的人也快到了,估计两边一块。”
上面下来的旨意不是给陆玉的,却是给他的,只怕这出即将登台上映的好戏会笑死一众人。
陆怯的内心隐隐多了几分期待。
下午,院里明显热闹了几分,就是那来去匆匆的脚步声,也叫陆怯全给听了去。
他从浅眠中清醒,尚且还有些浑沌,入眼就看到了阮刀背立而战的身影。
外头嘈杂的声音令陆怯的心低了几分,他知道这是傅呈辞还有陆玉回来了。
而前厅,太子殿下要落脚此地,整个偌大的院子就差在次翻新修葺了,整个地方打扫的纤尘不染,就连那铺了地砖的厅堂都亮堂的夺目。
傅呈辞和陆玉一人一骑,一前一后在院前下马,程赏清朝陆玉行礼,傅呈辞神情淡淡的朝程赏清点了点头。
两人的关系是舅甥,但是地位有别,自然是不可以放在一起比较的。
陆玉这一路上风尘仆仆,随行的禁卫有死有伤,半路又被拦了个回旋马,一个郁气憋在胸口,面相都是冷冷沉沉的,早就没了原先那大国太子的风度。
张正清入狱后,地方的官员变成了一个新提拔上来的,有了前车之鉴,这位新上来的大人可谓是拘谨了很多。
据说关是参谋的人身边就请了不下两位数,人多口杂有益有弊,反倒是就这样战战兢兢的把这个位置给坐了下来。
他坐着马车赶到这府门前,原本是寻思着要找程家的三爷,没想到就在这看到太子和江北王,两尊大佛。
当下喜极而泣。
好像看到再生父母一般,提着衣摆就这样不顾礼数的跑了过去,行了个大礼。
“下官李渠,见过太子殿下、江北王!”
程三爷终归只是程家的人,在朝野无权无势,立马被抛之脑后。
陆玉现下的模样有些狼狈,面上自然也没什么好颜色,冷冷道:“身为地方官员,这般急色匆匆是有事?”
听陆玉的话李渠心下一个‘咯噔’,第一面就没得了太子好脸色,顿时不由暗暗叫苦。
他得了中央送下来的消息,今日有协同官员下来宣旨,如今人马上就要入城了,而且指了名要在这宣。
李渠只知道这里住了程家的人,没想到在这又见了太子,当下就以为这旨意是要宣给太子的。
“是有官员要来宣旨,且言明了在这。下官怕误了大人的事,故而有些着急,还望太子恕罪。”
参谋人的没白请,这话说的圆润有技巧,他没说明这旨意是给谁的,只扬名了是大人,傅呈辞下意识的看了陆玉一眼,后者也回过头来看他。
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巧合二字。
他们前脚才回了这,后脚圣旨就来,委实是太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