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真是唐可心的男朋友,那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理我也铁定和他分手。可惜我不是啊,我和唐可心属于私下雇佣关系,他给钱我办事。
既然唐可心没说结束,那我哪怕被雷劈死也不会主动炒老板鱿鱼。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的拒绝,“我和小唐是真爱,谁也别想把我们拆散!”
我推开橙汁,惊恐地看向岑微雨,好似他是拆散苦命鸳鸯的大棒。
其实如果岑微雨能上道些,和电视剧里一样反手拍出张五百万的支票,用恶婆婆的语气把支票砸我脸上,让我滚,彻底离开唐可心。我保准立马同意,欢天喜地拿着支票滚,老板说怎么滚怎么滚,不满意还能踹我一脚。
可惜他不上道啊,又或者被我出神入化的演技骗住了真以为我和唐可心是真心相爱。
谈话陷入困局,岑微雨不懂变通,我秉持演员的职业素养演得滴水不漏。
经过这一来一往,我发现岑微雨只是看起来厉害,或许是因为醉心学术少有与外界接触的缘故,他在与人来往方面,甚至说得上单纯。
他苦苦思索破局之法。
我也有自己的算盘,到底是不是,直到现在我已经把叫嚣的直觉按下头——别看见个长得像的就嚷嚷!
亓官微是人精,眼前这个却像榆木不通变通。
他若是亓官微,该有无数种方法逼得我生不如死,逼得我主动和唐可心分手。
我默默在亓官微和岑微雨中间的约等号上画了个斜杠,不过还需要再试探一次。
我刚想开口,便听岑微雨先一步说道:“你喜欢唐可心什么?”
我不假思索,“什么都喜欢,从头到脚包括头发丝。”
“你们都是男的,”他垂下眼睫看着自己面前的冰美式。
尽管他极力压抑自己情绪,我仍然从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淡淡的厌恶,就像面对死在臭水沟里多天的鱼。
看来不止唐可心母亲反对,他本人也持反对态度,更或者说,轻蔑,鄙夷。
第5章 【旧梦】皇太子的办法
出宫时,在下雨。
今日八月八,恰逢大司马府上老太君过八十整寿,这是了不得的长寿。老太君信佛,平日里在灵鹫寺修身养性参悟禅机,等闲不会下山。
灵鹫寺熙熙攘攘宴了百来桌,京里有头有脸的人来了个遍,浊味烟火和清苦禅香交织在一起,呛人得很。
我也来了,带着姜行正。
响当当一号恶客,谁都知道我来意不善,但谁都不敢当面怠慢皇太子。
老寿星坐主位,我坐在她左下手。一抬头就能看见老不死鸡皮样的脸,或深或浅的沟壑里纵横的满是精明与算计。
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若她真一心皈依佛门,那何苦大办宴席坏了如来清静?
看腻了老不死,我别开眼在场地里寻找亓官微。
居然没人。
我重重冷哼,拂袖离席。
好个亓官微,我陪座听了一肚子奉承假话,他反倒溜得快。
话这么说,不是冤家不聚头。
没走两步路我恰巧和亓官微当头碰上。
灵鹫寺后山种了一排高大梧桐,亓官微就站在株梧桐树后,目光灼灼往前看。
我有些好奇在他在看什么,于是暂时压下偷袭念头,蹑步走到亓官微身后顺着他的视线一道看去。
他显然注意到我,但只是侧身将手指抵在嘴唇上。
枝叶交映间我看见前方有座佛龛,山体错杂,依稀能看见佛龛前有两道人影。
其中一道我勉强能认出,是宫里的徐尚衣,另外一道却认不出。
“左司徒,”亓官微突然说话,声音压得极低。
左司徒?我心念微动,依稀记得谁和我提起过这一茬?
“家兄去得早,只留下这么个不争气的孽障。家父家母将宠得不成样子,生生宠养歪了性子。那孽障虽顽皮,但他决计干不出害人性命的天杀事,这其中少不得有误会。”
“左聪看上了西门坊豆腐郎的内人,威逼利诱不成,一气之下恼羞成怒,买通凶人杀了豆腐郎满门六口。如今左聪被押在大理寺取保候审,明日开堂。天子坐明堂,亲审左聪一案,殿下还不知道?”亓官微语气极尽嘲讽。
我脑中嗡一声响,终于记起是谁说过,原来还真是桩大事啊。
佛龛旁两人对话还在继续,这次说话的是我熟悉的徐尚衣。
“左大人放心,聪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品行我还能不清楚?聪儿此番一准是被奸人陷害,唉,这孩子从小没吃过苦,大理寺那地牢他如何待得?明日陛下定会还聪儿清白,左大人家去好生宽慰二老,学生保证贵府公子不日便安然回府,保准一根头发丝儿都少不了。”
你清楚?你清楚个屁!
一股怒火从五脏六腑往我脑门窜,烧得我神志不清,左聪什么德行整个京里谁不清楚?他就是坏进了根儿里的杂种,我眼珠子通红,小腿发力就要冲出去把那两个官官相护的狗东西拿住一起下大狱!
倏尔胳膊一紧,我怒视亓官微,从胸腔里压出气音,“放手!”
亓官微力道比我大得多,强拽着我往反方向走,直到进入梧桐林深处,他骤然松手。
我一路都在挣扎,这猝不及防的松手一下叫我失去平衡,冷不丁跌倒在地。
“你看清楚了,那是左司徒,司徒。”亓官微盯着我看,强调了两遍司徒。
我跌在落叶堆里,大声反驳,“孤是太子!”
“太子?”这两个字在亓官微嘴里绕啊绕,最终混着口白烟吐出,像两个巴掌一下把我抽醒。
是了,我什么也不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怒火熄灭,剩下一波接一波的茫然。
恶人能在佛龛前大放厥词,悲悯众生的佛祖也只能静静看着人世丑陋。
什么也做不了。
亓官微走远了,我踉跄追上,“你有办法?”
他头也不回,“明日天子亲审,自有公道圣明。”
青阳途,天子,我的生父。
哪怕亓官笃堂而皇之送入东宫的毒珊瑚摆在他面前,他也只能惨白着脸反复说,“有什么误会?一定搞错了。”当时他用求救的眼神看我,求我咽下委屈与恐惧。
曾经他救不了自己儿子,明日他也救不了无法瞑目的冤魂。
我比谁都清楚。
亓官微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远处,我没去追。就像我懂天子,我也懂亓官微。
他要让我亲口承认,青阳途救不了任何人,青阳家上上下下都流淌着昏庸血脉。
但青阳途做不到的事,青阳碧哪怕折断满身骨头也要做到
太子有太子的办法。
……
八月初八,夜,巳时一刻,嫌犯左聪暴死于大理寺地牢,死因不明。
御书房。
“你说你杀了左聪,等等,你杀了谁?”青阳途嘴唇翕动,瞳孔放大,死死盯着我。
我吊儿郎当往梨花躺椅上一歪,“对啊,我杀了他,我这可是替天行道了,父皇你得好好想该怎么赏我,就南郊的那片皇庄,小是小了点,我也不嫌。”
“左聪死了,”青阳途胸腔里发出嗬嗬喘息,“你杀了他。”
“对,我杀了他,西域奇毒,见血封喉。”我饶有兴致地欣赏青阳途的变脸绝技。
这个面对群臣总是堆着笑,出了名的好脾气皇帝,此时眼眶发黑,嘴唇显出紫色,尽显狰狞。他只有在妻儿面前才像皇帝,才抖得起威风。他一下又一下重重喘息,将所有空气深深吸入肺腑,再艰难吐出,像个破风箱。
他眼珠暴凸,嗬着气向冲来,用要掐死人的力度扼住我的脖颈,“你杀了他,你杀了司徒的侄子,你知不知道……”
“咳咳咳,”我渐渐地喘不上气,楠木宫殿顶缓缓浮现绿斑,深入骨髓的悲哀从墙缝地砖中往外蔓延,像潮水,像密网,挤压我肺腑中仅存的空气。
在绿斑即将布满视线,在潮水即将淹没我之前,他松了手。
我支着腿重重喘息,喉咙火辣辣的疼。
“咳……咳咳……左家派来照看左聪的仆妇看见过我的人进地牢,如果你不想……”我断断续续的说。
青阳途会为我处理干净收尾,哪怕他再畏惧,哪怕他比谁都想置我这个频频惹事的混账于死地。
但谁让我是他最后的,唯一活到现在的儿子。
我赢了,我默默对亓官微说。
第6章 【2014】你恐同?
“觉得同性恋恶心?”我学不会什么叫委婉,不避不闪看向岑微雨。
岑微雨轻笑,反问道:“你觉得自己算正常人吗?”
正常啊,我怎么不正常。对于岑微雨的话我并没觉得冒犯,毕竟真正喜欢男人的又不是我。
但唐可心如果知道他敬慕的表哥在背后否定他的性向,鄙薄他的选择,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会哭吗?
“你可以看看这个。”
注意到从暖黄色桌布上推过来的一叠文件,我收回摩挲玻璃杯的手,按住文件,漫不经心地抽出第一张。
很寻常的A4纸,纸张边缘锋利得像把小刀,从洁白纸面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张3寸红底证件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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