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们欺负你?”我指着三不良逃跑的方向。
小孩垂下眼睫,不吭声。
啧,还挺要脸。
脸还能当饭吃?
“每个月给我二百,哥罩着你。”像我,从不要脸。
他还不说话,我全当默认,自顾自报出唐可心号码,“以后每个月钱给他,学校里再挨打也告诉他,这我秘书。”
我觉着自己还挺良心,才要二百,像我这样的大好人哪里去找!
“青,青哥?”
一道略显迟疑的声音响起。
熟悉的音色熟悉的尾音,我瞬间意识到来人是谁,唐可心。
怎么找到的?
我挑眉往甬道口看去。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站着,阳光被挡得严严实实,两人背着光我看不太清。
前面的矮些,看高度是唐可心。
后面的明显高了一头不止,轮廓俊拔,应该是唐可心说的表哥,我朝他们走去。
几步远,分秒间。
藏在太阳中的人被捉住,我看清了。
天气真的很热,我很冷。
光影仿佛被剥夺,灰蓝色的幕布嵌在天上。
我凝视着唐可心侧后的人,眼底再容不下分毫。
他是刻骨恨,他是心魔起。
他是亓官微。
第3章 【旧梦】关于皇太子
我这辈子和亓官二字命里犯冲。
休说直愣愣当着我面提起,哪怕是隔着千八百里有人提了嘴,倘若不幸被我听见,那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殿下听说了吗?”
在我盯着琉璃窗外飞掠而过的一行白鹭出神之际,矮几上不知何时多了块中间裹着小玉石的布团。
打开一看,上面张牙舞爪地写着这几个字。
“说。”
我不客气的用单字将展开的布条占满,随手掷给隔了两三个位置的姜行正。
今日来讲学的是太学出了名的老顽固——王祭酒,出了名的黑脸,谁的面子都不卖,谁敢在他的讲堂里做小动作,天王老子他都敢打。
听说我爹,我叔叔伯伯,在太学念书时都挨过他的戒尺。
忘了说,我叫青阳碧,我爹是皇帝。
王祭酒当面还有胆子传小话的,除了姜行正那二愣子不作他想。
他也出名,出了名的愣。
不一会儿,信又传了回来。
我俩活脱脱隔着王母娘娘私会的牛郎织女,那叫一个难舍难分。
“殿下先答应我,我说了不能生气,更不能对我动手!”
我看着这几个字发笑,想我青阳碧,堂堂雍朝皇太子,皇太子肚里能撑船听过没?
“准了,”我扔回布团。
这次传信的速度很快,他估计是把想告诉我的话在心里临摹了千百遍。
接住布团再看他时,他已经高举竹简目不转睛地盯着王祭酒鼻子。
“亓官家的小司马回来了。”
看见这几个的瞬间,我愣住。由于我刻意的装聋作哑,加之令人胆寒的手段,亓官二字已经彻底滚出我的生活。
冷不丁再出现,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
况且,以本太子的器量,小小亓官……
草!
可怜巴巴的布条被猛得攥紧,我近乎咬牙切齿的看向姜行正,如果眼神能剜肉,他现在已经是骷髅架。
他应该庆幸此刻王老头镇着场子,不然我非得将他生吃活剥。
等等,姜行正这鳖犊子该不是算准了我不会在王老儿跟前发难,故意挑这个时机?
越想越气,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我,青阳碧,从不受人挟制!
“姜远!你在找死!”
一方砚台携着劲风朝姜行正袭去,黑淋淋墨汁从天上乱洒,浇了临近几人一头一脸。
我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脚踹飞小几,挽起袖子紧随砚台其后朝姜行正飞扑。
快得好似离弦之箭。
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了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
王老头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我,我稍微解读下,应该是,你怎么敢?
“说好不动手的呢?”姜行正贴着墙根站,眼神很是幽怨。
我偏头瞥他,他头上被砚台砸起包,两眼眶颜色也不对称,青的青,紫的紫。我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冷笑道:“谁和你说好的。”
惹怒王老头的后果,我俩一道被撵了出来罚站,王老头气得站都站不住了,还强撑着指着我骂——不当人子。
为了不把他气死,我拽着姜行正麻溜地滚了。
“殿下,你和那小子自来不对付,我是怕你不知道他回来了,被他下了暗手。到时候殿下在明他在暗,岂不吃亏!”姜行正见我脸色稍霁,捂着头解释。
我听不得亓官两个字,一听准奓毛,火气上来就什么也顾。如今邪火下头,人还算冷静,恰好罪魁祸首识眼色的给我搭了梯子,我也正好借坡下驴。
“他爹不是装模作样的把他发去戍边,当时牛皮吹破天,边境不平势不归,这才几年?”我掐指算算,拍大腿道:“才三年!这就灰溜溜滚回来了?”
姜行正翻了个白眼跟着我挤兑,“殿下说得不错,依我看啊,他爹就是送他出去镀金的,图个名,混上几年回来。戍边的资历在咱京里是头一份,以后他爹再使使手段,下任大司马不就有谱了吗。”
我和姜行正都不愿称其名的人——当今大司马,亓官笃,也是亓官微他爹。
这人可了不得,一手把持内庭外朝,权势滔天,京里的官分为两类,大司马看得上的,大司马看不上的。
当今是傀儡皇帝,我是傀儡太子。
不过我看不惯亓官微却和他爹没关系,亓官笃能掌权,那是他的本事,也是当今窝囊。没什么好愤愤的,也谈不上迁怒。
我看不上亓官微,纯粹因为他太装。
挤兑完人,姜行正忽然话锋一转忽然又提起一事,“左司徒家的侄子你知道不?就那个蠢笨如猪的左聪,他犯了大事了——”
“停,”我打断语气越来越激昂的姜行正,这位闲出屁的二世祖嘴里的大事可不能信,谁谁谁斗马输了大打出手算大事,谁谁谁又为个名伶争风吃醋也算大事。 听不得,听不得,比起这个,我眼一扫发现淋池边站了个好玩的怪人。
怪人穿着太学统一的蓝白相间交领袍子,晚上却并未系制式玉带,取而代之的是根素色布条,足下摆着荨麻草编制的草鞋。
倘若仅仅如此我并不会觉得奇怪,太学自改制以来,已经不是勋贵人家专属,如今除了万石大员的子嗣外,乡镇郡县出色的人才得上官举荐也能入学。
其中有那么一两个家境贫寒的也不算少见。
关键!他在扫地!
他居然在扫地!
哪怕家里再贫寒也没有让太学生洒扫的理。
哪来的怪人?
我来了兴致,眼神示意姜行正去把那怪人叫过来。
姜行正住了嘴,按我的意思去找人。
稍时,人带来了。
看人先看脸,生得好看的人一般坏不到哪儿去,亓官微除外。
来人依照我的标准介于好看与难看之间,模样生得标志,可惜那神情我不喜欢。粗粗看,是谦卑的,温驯的,眉眼总低敛着。但细细看去,那眼里分明藏着火,藏着傲。
一下熄了心思,比起心眼子多得像蜂窝的聪明人,我还是喜欢二愣子。
“殿下日安,”蜂窝对着我规矩行交手礼。
我摩挲着下巴寻思,平白无故把人喊了来总要有点表示吧?
正搜肠刮肚的凑着勉励的话,姜行正忽然隐蔽地捅了我一肘子,我刚憋出的好好念书,将来必成大器被噎在喉咙里。
姜行正拉住我后退,“我认得他,前上谷郡太守的儿子,罪臣之子。”
上谷郡太守?
我想起来是谁了,弃城而逃的太守,上谷郡被他亲手送给蛮夷,无数百姓因他而死,全天下独一份。
顶了顶后槽牙,什么时候罪臣之子也能堂而皇之出现在太学?
姜行正解释:“大司马说罪不及家人……况且他当时还是个婴儿……殿下……殿下,等等!”
“你叫什么?”我走到他面前。
“回殿下话,小子叫荨。”
果然生来低贱,我玩味道:“小子?”
荨眼睫微微颤抖,眉头蹙得更紧,却依然梗着脖子不肯改口。
我突然有个绝妙的主意,吩咐道:“跟上。”
说罢负手往太学正门走,姜行正急急跟在我身侧,投给荨一个怜悯的眼神。
我能看出来,这位有名无姓的贱种要脸子,比命看得都重,我看人极准,少有看错的时候。
但他爹做的那些事就注定了,他这条血脉只要延续下去,就活该像活在阴沟里的老鼠,世世代代抬不起头。
“站上去,衣服脱干净。”我将他带到了湖心亭,湖边都是人。
荨脚底仿佛生了钉子,我听见他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咬碎的力度。
“让你上去,听不见?”我抱臂看他,逐渐失去耐心,“你的保举人,你的人际关系,和谁交好,和谁交恶,珍惜谁,看重谁,想维护谁,我都能查到,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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