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主人带着这么多人前来,白遥一愣,随后撒娇道:“白娘,这是怎么了?”
女主人却在这时候倏地变了脸,她只一个嘲讽而又冷冽的眼神,后头那些仆人便上前去钳制住了白遥,女主人掸了掸衣袖,找了地儿坐了下来,道:“白遥,你是白云居的人,怎么还想着两情相悦?”
这话说的直白,是白娘从未有过的阴冷语气,仿佛往日的谈笑都是作伪。
白遥被人掐着,生疼,她忍着说道:“白娘……白娘,你是最疼我的了,便成全了我与周公子罢……”
说着时,白遥一腔委屈,哭的梨花带雨。
白娘摇摇头,冷蔑地笑了声:“你便好好清醒清醒。”
之后种种,不过是肉体的疼痛,算不得什么。
白遥拖着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身子,拿出这些年攒的钱,同那周公子私奔了去,到了周公子家中,才知周公子的父母并不赞同这门亲事。
周公子信誓旦旦承诺着白遥,在半旬后终于道:“我娶你。”
白遥心里骤然暖和起来,她收拾了自己的那些东西,羞怯道:“这便算作我的嫁妆,还望你莫要嫌弃。”
坐上喜轿后,白遥在红绸下的脸被映的通红,心跳的剧烈,还未反应过来,又被人扶下了轿,跨入周府的门槛。
二人刚饮下酒,白遥在烈酒入喉时才恍若反应过来——那酒的味道,似乎……似乎有些不对!
她浑身一震,四肢却渐渐涌上麻意,口中有许多话想说,却连舌头也麻了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全。在彻底陷入昏暗前,白遥只隐约听到一句:“快把她埋了……”
原来周公子早已厌倦了白遥,又想维持着自己的好名声——白云居的第一美人竟同他私奔,若他真做了些什么,只怕日后在众人里难以抬头。
他倒也奇怪的很,按道理,白云居怎会轻易放弃了对白遥的追踪,竟就这般默许了一切的发生,这让周公子头疼不已。
直到半个月里,他的爹娘想出了这么个阴损的法子,明面上是娶白遥,暗里实际上却想杀了她。只不过都是读书人,倒也不敢真买毒药,传出去多不好听。只好派人悄悄买了些使人昏厥的药物,想着趁着人没清醒,下棺入葬,只对外头说娶了进来。
过阵子再将死讯传出去,也算表面上有个交待。
其实帮着白遥逃出来的正是明澜——当时白遥伤痕累累,从白云居悄悄逃匿出来后走几步还往后看上许久,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她这般走着,便一不小心撞到了明澜身上。
白遥慌乱地收拾着掉落一地的首饰与银钱,白云居的人也就在这时候追了出来。
白娘见到明澜的刹那,还笑着打了声招呼。后来不知明澜说了些什么,白娘竟就这样算了。她在临走之时伸手掐了掐被明澜牵着手的赫连墨的脸颊,道:“小墨儿,快快长大。”
赫连墨冷冷地掸开了白娘有些扎人的手,一言不发。
明澜就这样放了白遥,想着成全人一桩美事倒也不错。
白遥彻底清醒之时,已身处漆黑封闭的棺材里头,她只一瞬间便想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一刻,她将自己所学的所有骂人之语皆愤恨地说了出来。
白遥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她的人生永远在被人抛弃,这种不甘令她恼恨地用指甲狠狠地抠着棺材的内壁,巧合的是,明澜正经过此地。
她几乎不用认真听,也能听出地底下的诡异声音。
明澜拔出清绝,剑气纵横,只两三下便将刚埋上的新土尽数劈开。
救出白遥后,白遥除了吃喝,几乎没再说过一句话,只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在明澜身后。
明澜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好事,屈指可数的几次竟都落在了这个小丫头身上,一时之间也有些唏嘘,故而并未施展轻功将人甩开。
这一来二去,便将白遥带到了明月楼里。
白遥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自然也包括明澜,以及她自从在白云居便带着的小丫头白鱼。她将自己与明澜的关系看作一把秤,只一味地学些阴毒的东西,其中不少是源于南疆。
在她得知明月楼楼主是数年前从明家出逃的明澜后,也未对其透露过自己与明家的渊源,暗里仍然琢磨着怎样不被明澜抛弃,这样的执念终究弄垮了她。
她变的喜怒无常,又仗着自己不可替代,跋扈起来。甚至拿明月楼弟子的命做她的药物道具,这样的事儿哪怕明澜再生气,她都不以为然,有时候偷偷就给办了。
直到——直到明澜死了。
白遥这些年熬到了阁主的位子,本是最高兴的时候,明澜却在这时候死了。
她看着明澜消瘦的面容,最后一句话也没留给她,只说了句“要回家”。
白遥看着赫连墨,随后沉默地同他去了南疆,去了圣教。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了,或者说,她以为她足以护得住赫连墨,可在圣教术司泠风的术法下,她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白遥几乎疯魔,后来每每想用活人研究药物时,又想起从前被明澜骂的样子,她竟用自己来试药。无数毒物侵蚀着她,令她本还称得上美艳的容貌变得平庸起来,她的身子也不知怎的,苍老地较为缓慢,只是谁也不知她的生命何时结束。
就这样过去了数年,某一日赫连墨忽的走进她的暗室,说道:“我想到了一个人,若他练了术法,定会是明月楼里最好用的刀。”
白遥本来不欲与赫连墨多言,可听到是这件事,她灰暗的眸子亮了亮,道:“是谁?”
“江眠。”
白遥脸色忽然很难看,她道:“你在说什么?!楼主分明让你善待江家——”
“母亲那句话,我也未曾忘却。只是我翻遍了母亲留下的秘籍,术法之事实在挑人,我试了许久也不曾入门。小时候我与那江眠有过一面之缘,我曾握过他的手腕,也曾试探过他的体质,正是典籍上记载的适宜之人。”
白遥沉默许久,默默点头,默许了赫连墨的所有安排。
她也在这时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从那以后,在赫连墨手中的这枚名为“白遥”的棋子是她自愿被落子的。
自明澜死后,白遥最常穿的衣衫颜色皆是明澜最喜爱的鹅黄色。
这样一日一日,她终于活着等到了江眠来到明月楼的日子。那日也是凛冬,她不禁想起了自己最初被丢弃的那一天,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日,她没有打寒颤,她只是笑着拢了拢自己的衣袖,同自己的瓶瓶罐罐道了别。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你定要好好把握机会。”赫连墨看着发呆的明伊吩咐道,他一面迎面向着明伊屋子那扇阖着的门扉走去,一面道,“我出去后,同虞岚汇合,该如何做,消息会尽力递进来给你。”
赫连墨拉开了门,脸色刹那间变得十分难看,不自觉地倒退了几步。
明伊没出声,只听到——
“你算计我?”江眠笑意盈盈道。
赫连墨还没退开几步,江眠的手已经扣住了赫连墨的咽喉,眼中有着无法抑制的怒意。
那一瞬,赫连墨有种江眠真的想杀了自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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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大部分是白遥经历回忆,不想看的uu可以直接看开头和结尾。
第59章
赫连墨眸光一暗,惊魂方定。该说的该解释的他皆说了,甚至……赫连墨回想起不久前被压在窗边行那挡子事儿,如今的胸前还在滚烫疼痛。
似乎是下定决心,赫连墨藏于下方的手猛地探出,扣住掐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微微发力。
然而江眠仿佛早有预料,他忽的松了下手,趁赫连墨愣神之际,又反擒了赫连墨的咽喉。不过江眠手中一直没有真用什么力气,一时之间那只手进退不得,竟发酸起来。
他悄声附上赫连墨的耳边,眼底有着火焰,冷声道:“同我回去,不然……我不会再给你面子了。”
赫连墨亦冷言回道:“难不成江术司给过我薄面?自我们再见以来,你……种种羞辱,忍无可忍。”
闻言,江眠理智尽数崩塌,他轻笑一声道:“羞辱?”
“这个圣女是你的人吧,要不要让她看看,什么是羞辱?”
江眠的声音极轻,带着调笑。
被这几句话一说,赫连墨愈发羞愤恼怒,他五指一展,清绝便跃入手中。
被剑光一晃,江眠有些笨拙地躲了躲。
这一晃,凭借着赫连墨的武功,轻易便蹿了出去。
在床事后,江眠确实是挨了赫连墨的那一记手刀,若不是有防备,他也断然不会清醒地那么早。
这里的动静引得不少教徒前来,他们带着审视又怀疑的目光,不知该不该向前。
眀伊平定了慌乱的心神,又故作高贵姿态道:“你们都先退下!”
赫连墨同江眠对峙起来,二人身上都裹着冷峻的气息,如同身临绝顶的刺骨寒风之中。
教徒们听到这个所谓“圣女”的话,一动不动,目光转向江眠。
江眠薄唇轻启,他脖颈后头的双生蛊在这时剧烈地动了起来!江眠只觉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被搅动刺痛,他不自知地说道:“去通知教主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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