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这衣服可真好。”杨剑心展开一件棉衣,披在了温慕身上道,“又厚颜色还好看。”
温慕摸摸棉衣,厚实,李臻做的不错。
杨剑心这人小气惯了,也就在温慕面前很大方,平时不是扣高涎就是扣高涎。
不过现在高涎不在了,没有可以扣的了,他就改成扣自己的。
杨剑心将新棉衣垫的整整齐齐放进了柜子里,温慕歪头,道:“你不穿?”
杨剑心一笑:“我旧棉衣又没烂,不用换新的。当兵的苦惯了,什么都一样。”
温慕看向自己身上披的新棉衣,正要说话,杨剑心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道:“这件是给你的,现在还没到冬天,到了冬天,你身上的棉衣根本受不住寒,倒时又病了,不好。”
温慕静静的望着杨剑心,杨剑心以为自己说了什么温慕不爱听的话,悻悻然闭嘴,掏出针线给自己缝衣服。
温慕忽然发出一声低笑,站起来走到杨剑心面前,挑起他的下巴。
杨剑心的眼睛恍如星辰,仿佛在里面能看到浩瀚的星空,在那片星空里,全都是温慕。
温慕启了启薄唇,一声认真的奶音传出:“杨杨,你对我真好。”
所以这辈子我也会对你好。
杨剑心难得被温慕的眼神看的臊的不好意思起来,撇过头不去看他,摸摸鼻子道:“这有什么好的,多正常的事。”
说完他自己猛地站起来,眼神不知道要往哪儿看,最后找到了一只鞋,盯着边看边说:“外出时记得穿上,小心风寒。”
说罢便急急忙忙的出了帐子。
温慕没忍住笑了起来。
怪好玩的,怪不得以前杨杨就那么喜欢捉弄他。
杨剑心出了帐子,颇有些惊魂未定,双手抱住脸颊,热意阵阵传来,小声质问自己:“不过分开一个月,你怎么就变得脸皮这么薄呢?”
杨剑心缓了缓,没过几天,自己就被温慕臊害羞两回。杨剑心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
在不知不觉,极其感人的时候,他就被温慕说的害羞了。
杨剑心低头反思自己,骑着马狂奔了一圈后,心情平复,去林头儿那儿端了饭菜回了帐子。
温慕坐在蜡烛前,笨手笨脚的缝他的衣服,缝一下扎一下手,但温慕似乎感受不到痛,只看一眼便低头继续缝。
杨剑心一感动,鼻子有些酸,放下饭,抢过温慕手里的衣服道:“这种活用不着你来干,手指是不是扎破了?”
温慕捻了捻手指头,没让杨剑心看:“现在不学,以后也是要学的。没多疼,不用担心。”
说着,就要去拿衣服,“这个棉衣太难缝了,我怎么也缝不好。”
杨剑心看着温慕,温慕的眼睛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更加和善,变得更加吸引他。
他叹息一声,拿起针线开始教他,虽然自己也不怎么会,但至少他缝过的,比温慕经验多。
温慕学的很仔细,杨剑心讲的话他都记在了心里,在杨剑心跟他说过一遍后,他就拿过衣服,慢吞吞的开始缝。
刚开始缝的时候扎手是很正常的,当年杨剑心被迫给自己缝裤子的时候,全程都在扎手。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渐渐的就不会再扎手了。
温慕的学习能力很强,在扎手第三回 后,他长了心眼,不再让自己的手指头离针那么近。
缝好之后,温慕兴奋的像杨剑心炫耀,虽然缝的歪歪扭扭,布料都抓到了一起,但杨剑心的心仿佛注了蜜,甜的自己都快晕了过去。
天渐渐暗下,温慕将新棉衣爱护的垫好放在了枕头上面,抱着杨剑心睡去。
半夜杨剑心起来喝水,又看到了温慕缝好的衣服,嘴角压制不住笑意,拿过剪刀重新剪开,点了蜡烛开始缝。
按照温慕缝过的地方,再缝一遍,心头竟满满都是满足。
他特别想和温慕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在一起,没有朝廷纷争,只有他为自己缝衣,自己为他做饭。
杨剑心放下缝好的衣服,借着烛光看温慕的睡颜,光滑白皙的面庞有了些红润,异常迷人。
第44章
太阳渐渐升起,杨剑心照常和兰祁带着一队人去城楼巡视。
漠流国昨日下了一场雪,站在城楼上远远的能看到山上一大片雪。
杨剑心叹了一口气道:“要冷了。”
兰祁冻的通红的脸,吸吸鼻子,一张嘴一口白气飘出,冻得他皱起脸道:“嗯,冷的天要来了,巡视完要去砍柴吗?”
杨剑心不想去握弯刀,拨了拨跑到前面的弯刀点头:“嗯,多砍些,不然冷起来手都伸不出来。”
巡视过去,杨剑心在腰间别了一把斧头,赶了火头军的马车往林子里走去。
他们这些在剑门关当兵的,每月每个营帐会给发木炭,但有时候木炭不够用,他们就会自己赶着马车去林子里见枯木砍些,活着的树他们是万万不会砍的,春秋两季的沙尘暴全靠那片林子给挡的。
到了春季,万物复苏的时候,他们也会在空地种树,虽然存活的几率很低,但好在也活了几颗。
林子里没掉的树叶打着寒霜,光秃秃的,看着有些凄凉。
兰祁先把马栓在了树上,和杨剑心徒步在林子里走。
枯了的树木,整张树皮没有水分,树皮皱在一起,跟好辨认。
两人在林间穿梭了会儿,找到了一颗粗壮的枯树,树干上全是虫洞,刚死没多久,他们这个破地方,啄木鸟都不想来。
树被虫吃死,再正常不过。
两人在手掌上啐了一口唾沫,抡起斧头一顿砍,这是一颗老树了,树干很粗,杨剑心和兰祁两人都圈不住这棵树。
砍了半个时辰,两人累得够呛,背靠背在地上歇息会儿。
兰祁抬头看这颗老树,看不到头:“把这颗砍了,够咱们两个一个冬天烧了吧。”
杨剑心也看了一眼:“不够。”
若是只有他一人,一个冬天肯定够了,但要是是温慕的话,不够,火盆要每时每刻都要燃着,要是到了更冷的时候,估计要多生个火盆。
他们帐子里都有一个专门放火盆的地方,四周是用石头砌成的一个正方形,正面有个不大不小的洞,正好可以放进去火盆。
正方形上面又连着石筒,用来排烟。
两人歇了会儿,起来继续,一直忙活到夜间,拉着一车的木头回了营地。
那一车自然是拉不完的,所以杨剑心在回来的路上,做了标记,明天继续来砍。
回到帐子,温慕放下书,用布拍了拍杨剑心身上的土道:“今日去了哪儿?身上这么多土?”
杨剑心端起热水喝了一口道:“漠流国下了雪,这几日要冷了,和兰祁去林子里砍了些柴火。”
“朝廷不给你们发放木炭吗?”温慕皱眉,他怎么记得每年工部都要从户部支出好几万两银子用于剑门关木炭一事呢?
杨剑心在热水盆里洗了脸巾,糊在了脸上,阵阵热气扑在脸上,舒服极了。
他舒畅的叹息一声道:“有发放,不过不是太够用,剑门关冷的时候多,从初秋开始一直到深春都是冷天,木炭不够用就只能去砍柴,或者烧马粪。”
温慕没再多问,给杨剑心拍完土,给他舀了一碗姜汤:“先把姜汤喝了,暖暖身子,咱们吃饭。”
杨剑心端起碗一口闷,坐下。
温慕将热在火盆炉子上的饭端到了桌子上,两碗粥,两碟菜,四个馒头。
杨剑心一顿,问:“这是火头军给你送来的?”
温慕点头,喝了一口粥:“说是你打的东西都吃完了。”
“放屁呢!”杨剑心道,“正午他们也给你吃这些?”
温慕见杨剑心一发脾气,大致猜出了什么,这种情况在皇宫里是最常见的,不用想也知道是火头军的人偷吃了杨剑心自己打的东西。
但他不是很想让杨剑心因为这种小事情而破坏他们战友情意。
温慕一笑道:“干什么呢,累了一天了还不赶紧吃饭,你不饿?”
杨剑心气不过,前日他好不容易抓了一只鸡,自己计划了一下,每顿给温慕做一碗鸡汤,大约能吃两天,好家伙,只吃了一天就没了,他给自家娘子打的鸡,自己都没舍得吃,就为了给温慕补身子,让他少受一些病痛,结果让别人给吃了!
他咽不下这口气!
杨剑心一撂筷子,气势汹汹的就要去找林头儿。
温慕急忙拉住他道:“你做什么,因为点儿吃食不至于,坐下好好吃饭。”
温慕不差吃食,在京中山珍海味都遍了,对这点儿吃的都看不上,真觉得没什么必要给杨剑心惹事。
但杨剑心不这样想,那是他辛辛苦苦,受着冷好不容易猎到的,他妈的谁也别想拿走!
“你别管,在帐子里好生歇着,小心又受了风寒,我就过去问几句就回来,不用担心。”说罢,便推开门直奔火头军。
温慕能信杨剑心就怪了,自己急忙穿好棉衣,抬步去追杨剑心,不过只落了穿衣服的时辰,出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了。
温慕啧了一声,急忙向火头军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