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烦啊。”扭头看着他,整个大殿一下子变得很安静,“早起心情不好,你也很烦。”
昨晚阿骨难得允许朕抱着他入睡,结果还没能抱上几个时辰,就被他踹下来早朝了:“以后不要早朝好了。”这样就能够抱着阿骨一觉睡到自然醒,舒舒服服的度过一整天了。
然后,眼前呼啦啦的跪倒了一大片。
依旧是那个半个指头没长到的黑豆豆:“陛下三思!”他嘶吼着,可是又被黑甲士兵架住了,像是那个侍郎,虽然那个到了现在朕还没想起他究竟叫什么,“陛下,古人有云……”他的声音都哑了,像是传说中的声嘶力竭。
不过听不懂的话语,朕一向没兴趣。
“就这么决定了。”拍板,“以后午时上朝!”
半个指头挣脱了黑甲士兵,哀嚎着‘景朝姜王’,撞在了柱子上,然后滑落在地。黑色的柱子屹立在那里,没有因为他的撞动有丝毫的移动。
不知道为什么,让朕想起了很多年前阿骨坐在小院子的树上,看着远方的天空,告诉朕在灰色的石墙外面,有着一千,一万甚至是数不清大理石铺就的院落。广阔到看不到边际,广阔到穷尽一生都无法走完。
那一定是和那座四扇窗一扇门,六根顶梁柱的老房子,周长只有五百步,内里有着一百块儿青石砖瓦和两颗破败老树的院子,完全不同的景象。
可是那又怎么样,没有朕的阿骨,也没有朕。
“姜王?”公公的脸色晦暗,他盯着半截指头脸色很难看,“父皇封的?”
黑甲将士已经上前将那半截指头拉走了,比起那半截指头,朕还是对这个王更有兴趣:“这个姜王,一定很厉害吧。”看着公公,“阿骨看到了一定很有兴趣,传进宫来。”
公公低头,黑色的发丝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喏。”他回应。
定点坐完了椅子,回去也能和阿骨有一个交代了,算着时间他应该已经起床。光是这么想着,都能让朕觉得身心愉快,连那群吱吱歪歪说着听不懂话语的家伙,都变的可爱多了,虽然他们现在在那个黑色的大殿中。
公公走在身后,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直至朕要踏进寝殿才开口:“陛下。”
不是很想理他,可是除却阿骨,他是对朕很不错的了。
“陛下若是恼怒了那些不长眼的东西,”他的话很轻也很慢,“告诉奴才就成了。”一字一顿,好像做出了他人生中最艰难的决定,“奴才不会脏了您的手的。”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不过阿骨说活着的生物都有自己的烦恼:“且不说脏了的东西洗干净就好,”公公今天的话都是莫名其妙的,不过看在他今天替朕压场子的份儿上,“更何况,脏事儿你如果让朕做,那你就去死吧。”
公公的眼神很奇怪,像是疯狂,又好像是嘲笑,但最终变成了看不懂的东西:“陛下说得对,”他弓腰,脊梁弯的卑微,头都快点到土里去了,“奴才这就为您准备午膳。”
“那些不长眼的东西……”他的声音很轻,“不会脏了您的眼睛的。”
——————————————这是注释————————————————
*那个侍郎死的挺冤,小皇帝离他太远,那一声‘嗯’连公公都听不见,更不论是他了。所以他没说话,其实是因为他以为小皇帝没允许他说话,在等着小皇帝允许他继续讲下去的号令而已。
*小皇帝本意是让那一长传抬头名的侍郎归队,但是公公有意扭曲成了拉出去,就是拉出去杀头的意思,所以才会有其他大臣瑟瑟发抖的样子。
*作为一个昏君,小皇帝在用他自己的拇指测量大臣的高度。其实就是指站的距离远近,越近官位越高,越远官位越低。而黑头发大多是年轻官位低的,白头发就是年长官位高。
*小皇帝脑袋缺根筋,反应慢重点还容易抓错,所以第二个大臣叨叨那么多,小皇帝其实根本就没听懂,他的重点圈在那个名字超级长的侍郎的官职到底在哪里听说过上呢。
*柱子那里,本意是指谏臣已头撞柱却没有撼动柱子,他的死亡不能撼动任何事物。就好像小皇帝只知院落很大却不知天下更广,他的心里只有自己和阿骨。
*景朝将亡,被小皇帝听成了景朝姜王。
*公公在问小皇帝那些忠心的大臣这么死的不干净,会脏了小皇帝的朝堂。可小皇帝却以为公公在说衣服脏了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公公给他洗干净了啊。
*所以聪明人在蠢人面前,总是自作主张的,想太多。
第4章 不仁 ...
那个名字长到记不住的侍郎,看起来也就不过如此。从那天被离开了朝堂,朕就再也没见过他回来。不过无所谓,毕竟一个大臣走了,还有千千万万个大臣站起来陪朕一起愉快的玩耍。
朝堂变得更加沉默,准确来说整个右半边儿都开始变得沉默,只有左边儿的小人叽叽喳喳。虽然说的都是朕不懂的东西,但是没有了右边儿的附和,这个固定的流程也走得非常快,有时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结束。
比起最初的战战兢兢,如今的公公变得越来越沉稳。他开始变得像阿骨一样懂朕,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让这些人闭嘴,什么时候要散朝。底下的人就像是他手中的棋子一般,他说往东便未曾往西,很厉害的样子。
阿骨的棋也下的越来越精妙,每每朕还没有落子,他的棋子便已经握在手中。只是他看起来并不开心,当朕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进展时,他总是扭头看着宫墙的天空,眼神忧郁又阴霾。
可转过来再看着朕的时候,又是一如往日的柔和温暖。
“你不开心,”看着阿骨伪装出来的表情,所有下棋的兴致都没有了,“为什么?我们现在有了更大的院子不是么?如果你不想要的话,我们回到那个小院子里也可以啊。”
“我们回不去的,”阿骨摇头,“再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
阿骨说的话总是韵味深长令人难以捉摸,大多说的时候阿骨愿意解释,可是也总有他不愿意解释的时候。就好好像现在,他只是摇头,然后抓起朕的手替朕落子:“走这里,你就抓到生机了。”
他替朕落下的一子,绞断了即将成型的龙头:“啊,龙头断了!”有些惋惜阿骨之前那么久的布局都被打散,身后的小婢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喊着陛下饶命。
饶什么命,又不是在和她说话。也不知道公公去了哪里,从早朝结束就没看见他了,一般直到午膳他才会出现:“好可惜啊……”不去看好像快要晕厥的小宫女,扭头去看阿骨那漂亮的脸蛋。
“这样难道不是很好么?”阿骨抬头,伸手摸索着朕的脸颊,然后手臂下滑,“早点儿结束,我们就可以去御花园看看了呢。每天都在下棋该有多么的无聊啊,总要做些让你开心的事情才好。”
“有阿骨陪着就很开心啦!”不再去理会残破的期盼,牵着阿骨的手,“今日朝堂才有意思呢,那个大概又这么大的小人,好像是叫……?算了不重要。”想了好半天,也没能从脑子里抓住他的名字。
阿骨反手握着朕的手掌,嗯了一声表示他在听。
“今天一上来就和朕说着什么太O祖一桶九锅又传至高祖,高祖兴金果而传后代。”其实当时听的朕还有些饿,“然后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不过朕就听懂了第一句。”挠头呵呵的傻笑了两声。
阿骨好笑的抬手,然后捅了朕的脑袋:“你读的书,都喂狗了么?”
“读书又不能吃饱肚子,”干咳一声,“总之你还听不听朕说啦。朕当时可看到了,他的话一开头整个棋盘全都沸腾了。”
“那是朝堂,不是棋盘。”阿骨叹了口气好像已经绝望了,“都和你说了,好好上朝啊。”
“第一次哦,第一次朕看到了他们的脸,原来长的和我们一样啊。”阿骨的老生常谈让人感到无趣,“还以为真的和母妃说的那般,外面的人都是很可怕的,彼此之间只有斗争和刀光,都是会吃人的。”
年幼时母妃的话总是让人印象深刻,记得最清楚不过她那夜搂着朕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如在耳畔,清晰又决绝:“等我儿长大了,不要去外面。”她的妆容已经花了,“外面的人,都想要我儿的命。”
能言善辩的阿骨第一次没有接朕的话,也没有劝阻朕。他好像对朕的母妃有几分偏爱,每一次谈及朕的母妃,他都是一脸的沉默。可能因为他没有父母兄弟,身边只有朕的缘故吧:“见到你,母妃一定很欢喜。”
作为回答,那是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
“还是接着说朝堂吧,反正等那人说完了,棋盘……”瞧见阿骨谴责的表情,“好吧,朝堂上变得特别的吵,每个人都在说话,都在聊天,直到公公吼他们,他们才停下来。你瞧公公好厉害啊,他说什么那些棋子都听。”
阿骨发出一声嗤笑:“你开心就好。”
阿骨的问题问的很奇怪:“和阿骨在一起,朕每天都很能很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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