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泠拨了拨他手中的狐狸,说:“为什么要送给我?”
云州答不上来,干巴巴地抿了抿嘴。曲泠是什么人,哪儿猜不着,他突然凑云州面前,鼻尖挨着鼻尖,看着傻子睁大的眼睛,笑盈盈地说:“傻子,你是不是还想摸我手?”
云州心都跳了跳,差点一屁股跌坐地上,他看着曲泠,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说不出话。
曲泠端详着这傻子,一副顶好的相貌,要是不傻,不知该是何等风姿。他哦了一声,扬着声儿,说:“不想摸我手,难道你想和我干别的?”
“你完了你,云州,傻了还这般色胆包天!”曲泠颠倒黑白,故意欺负傻子。
傻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有。”
曲泠说:“没有?没有你好端端的送我鸟儿,还送我狐狸?”
“不是想示好,”曲泠慢腾腾地坐在藤椅上,说,“那你是想骂我?骂我奸诈似狐狸?好你个云州,我救你养你,你还骂我。”
云州人都懵了,他抿紧嘴唇,捏紧手中的狐狸,说:“我没有想骂你。”
曲泠说:“你有。”
云州:“……没有。”
曲泠:“那你就是还想摸我。”
云州:“……”
他闭紧嘴,站起身,看着曲泠不吭声,一副生气的样子。
曲泠噗嗤一声就笑了,他笑得不行,初六在一旁扶住他,曲泠就靠在初六身上,看着云州不住地笑。
初六看了云州一眼,目光沉沉。
曲泠抬手扯了扯云州的衣角,说:“真生气了?”
云州别过脸不吭声。
曲泠笑了,道:“狐狸不是给我的?”
云州这才转过脸看着曲泠,曲泠从他手中拿过那只狐狸,云州手艺不错,不知从哪儿瞧得狐狸模样,雕得用心,很是栩栩如生。
曲泠把玩着,他是知道自己眼睛似狐狸的,拿着木雕,问云州,“像不像?”
云州看着大小两只狐狸,心里升腾起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点点头,又摇头。
曲泠疑惑,“嗯?”
云州说:“你好看。”
曲泠又笑了,同初六说:“你看,傻子也知道好看不好看。”
初六一言不发,只剥了颗枇杷喂曲泠,曲泠就着他的手指叼了过去,舌尖微动,就剔出了核,吐在了一旁的小碗里。
湿红的嘴唇,牙齿白,隐约能见柔软的舌头。
果核吐在碗沿,发出一声脆响,滚入了碗心。
云州看着曲泠的嘴唇,又看向他靠着初六的肩膀,手指紧了紧。
曲泠对上云州的目光,自竹篮里拎了一串枇杷,说:“想吃吗?”
云州看了片刻,点点头,曲泠将枇杷拿给他,又道:“不必费心思雕那些小玩意儿给我,我不喜欢木雕的东西。”
云州愣了下,有点儿无措,说:“你不喜欢?”
曲泠哼笑了声,道:“不喜欢,我喜欢金的。”
他补充道:“金光灿灿的,银子打的也不错。”
云州垂下眼睛,不说话了。
曲泠浑不在意。
直到云州走了,初六突然开口,说:“主子,要让他一直跟着我们吗?”
曲泠道:“嗯,救都救了,就这么把他丢出去,不是白救了?”
初六轻声道:“那主子为什么逗他?”
“无聊啊,”曲泠笑道,“反正就是个傻子,”他顿了顿,“你不觉得他生得很好吗?”
曲泠躺在藤椅上,桂花树影打在他脸上,越发显得眉眼漂亮,语气也散漫,说:“力气大,腰摸着——”
他话里透出几分意犹未尽。
初六安静地立在一旁,抬手碰了碰自己脸上的朱红胎记,低下了头。
第9章
这一日,是个好天气,曲泠带了云州一道出门。
云州捧着个匣子,匣子里是他雕的摆件,仿着画儿雕的,是一副八仙过海的木雕。曲泠将画给他时,云州看着那画,眉心微皱,分明就是嫌弃这画画得丑。
曲泠哭笑不得,哄了一会儿,云州才不情不愿地接了过去。
画是他在外头从一个穷书生手里买的,画技拙劣,曲泠不会作画,却也能始得好赖,到底曾是春日宴的当家头牌。曲泠将价压得低,没让那书生占着便宜方才心满意足,丑是丑了些,可房里空荡荡的,挂着正好辟邪。
摆件卖给了一个木雕铺子,掌柜眼尖,知道曲泠不是个好糊弄的,身边又杵着个戴面具的大高个儿,给了个实在价。
临了出铺子时,曲泠心满意足,偏头看着云州,越发觉得满意。
傻是傻了些,好在长得赏心悦目,还能唬人。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目光,云州垂眼看着曲泠,抿嘴笑了笑,眼里就有了几分笑意。
曲泠掂了掂手里的碎银子,分了一颗给云州,云州愣了愣,抿着嘴,“我不要。”
曲泠哼笑道:“这可是钱啊。”
云州看着曲泠,不为所动。
曲泠挑了挑眉,说:“你嫌少?”
云州摇了摇头,“我不要钱,”他小声说,“我要金子。”
曲泠说:“这是银子!”
云州无动于衷,“哦。”
曲泠气笑了,说:“真是傻子,没学会跑就想飞了,你那小玩意儿,换不来金子。”
云州不吭声。
曲泠又笑,拍了拍他的手臂,随口道:“拿着吧,攒攒就能换金子了。”
云州这才接了过去。
二人一边走,曲泠说:“惦记金子干嘛,真想给我?”
云州不假思索地嗯了声,曲泠笑了起来,说:“傻子,你真想养我啊?”
云州道:“养你。”
曲泠扑哧直笑,他一本正经地说:“嗯嗯,好好练手艺,我等你换金子来养我,”他压低声音,说,“到时候你想摸手就摸手,”又笑得风骚,挑逗他,“想摸哪儿就摸哪儿。”
云州垂眼看着曲泠的手指,喉头动了动,目光又落在他噙笑的唇边,目光游移开,生硬地盯着面前的路。
二人又去了戏楼,戏楼里寥寥无几,台上要唱的是一出棒打鸳鸯的老戏码。
曲泠坐在台下一边磕南瓜子一边看,看才子佳人相识,你来我往时看得开怀,云州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坐着,只觉得这戏还不如曲泠来得好看。
临了棒打鸳鸯的时候,曲泠瓜子不剥了,怔怔地看着台上哀哀戚戚的场景,眼睛都红了。
云州:“……”
他看着曲泠红通通的眼睛,吓着了,腾地一下子就站起来了,杵在曲泠面前。
曲泠一抬头,就看见云州面上的傩戏面具,呆了呆,推他,云州不动,还伸手摸他眼睛,说:“你哭了。”
曲泠:“……昂。”
抽噎了一下,说,“不要挡我看戏。”
云州抿抿嘴,戏把曲泠弄哭了,更杵着不动,“不看了!”
他抓着曲泠的手,就要往外走,曲泠说:“云州,我戏没看完呢!”
云州更不高兴,重复道:“不看了!”
曲泠:“撒手。”
“我花了钱怎么能不看完?”
第10章
当天,云州就看着曲泠看完了整场戏。
戏台上的才子佳人分别时,曲泠哭得眼泪汪汪,二人在一起,曲泠依旧抽抽噎噎,看得云州睁大眼睛,数着他脸上的眼泪。
一颗,一颗,眼泪滑落脸颊,眼睫毛湿漉漉的,一恍神,云州就数不清了。
他手足无措,实在想不明白,台上咿咿呀呀的戏有什么可哭的。
云州悄悄给曲泠擦眼泪,曲泠帕子已经湿了,揪着云州的衣袖就往脸上蹭,云州一动也不动。
周遭寥寥几个看客只觉得曲泠和云州古怪至极,瞟了几眼,对上云州脸上的傩戏面具,屁股往边上挪了挪,不敢再看。
一支戏罢,云州终于松了口气,曲泠也哭累了,松开云州已经湿透的衣袖,又倒了杯茶喝完了,才哑着嗓子说:“我们走吧。”
云州松了一口气,只觉这戏园子实在是这天底下最可恨最讨厌的地方了。
他腿长,拉着曲泠大步就往外走,曲泠瞥了一眼他抓着自己的手,咕哝道:“走那么快作甚,后面有狗咬人么?”
云州认真地嗯了声。
刚走近的戏园当家花旦叶小楼进步微顿,开口叫住了曲泠,“这位公子。”
曲泠闻言回过神,看着面前的人,赫然是方才在戏台上唱佳人的,“叫我?”
叶小楼笑道:“正是。”
“冒昧打扰了,在下叶小楼,是这园子里的伶人,”叶小楼面上妆还未卸,勾了眼睛,有几分女相,举止却很洒脱,笑盈盈道,“某瞧着公子来过园子里几回了,只是不知公子为何每次听戏都落泪不止?”
曲泠看着叶小楼,正色道:“你们唱得好,故事感人肺腑,情到深处,实在催人泪下。”
叶小楼:“……”
他面上神色也变得认真,握住曲泠的手,道:“公子,知音啊。”
“我这戏园子里唱的戏虽说都是老戏,可我们每一折戏无不是铆足劲儿地唱,今儿能碰上如此知音,当真是某之幸事!”
曲泠真心实意地说:“能听着如此真性情的戏,亦是曲某之幸!”
叶小楼说:“曲公子喜欢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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