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走了,这傻子怎么办?
这么一想,曲泠心里竟生出两分不忍,算了算了,先留着吧,静观其变。
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在春日宴里恃色行凶了十余年的头牌忍不住感叹,男色误人,男色误人啊!
古人诚不欺我。
第28章
初六动作快,翌日,就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给了曲泠。清州四通八达,不乏江湖中人来此聚集,初六拿着柳笠,天气炎热,他额头上都是汗水。
曲泠拿了块干净帕子给他,道:“不急,先歇会儿。”
初六嗯了声,接过帕子擦了擦汗,又喝了口水,才道:“我不敢引人注意,没有问得太深,只随口问了几句。”
“不过陆家庄如今出大事了,谈论的人不少。”
曲泠:“嗯?”
初六小声说:“陆家庄庄主失踪了。”
曲泠并不意外,道:“还有呢?”
“陆家庄庄主叫陆酩,继任庄主之位已有五年,数月前,在梨花渡受到围攻,就失踪了,生死未卜。”
曲泠靠着藤椅,屈指敲着扶手,没有开口。
初六道:“听说陆家庄的人原本想瞒着,可不知哪里走漏的消息,愈传愈烈,闹得陆家庄人心惶惶。陆家庄是江南名门,百年来不知多少人觊觎惊澜刀,和他们家传承数百年的惊澜刀法,明里暗里树敌不少。”
“惊澜刀不是给上一任庄主陪葬了?”曲泠问。
初六道:“主子如何得知?”
曲泠笑了笑,道:“道听途说。”
初六轻声说:“有人说跟着上一任庄主下葬的根本不是陆家传世的惊澜刀,那把惊澜刀依旧在陆酩手中。”
曲泠道:“不过就是一把破刀,拿到了就能称霸武林得道飞升了?”
“陆酩失踪,现在陆家主事的是谁?”
初六想了想,说:“陆酩的弟弟,陆霆。”
曲泠道:“一母同胞的?”
初六道:“一母同胞,听人说两兄弟感情还不错。”
曲泠摸着藤椅光滑的编织痕迹,慢吞吞道:“也就是,陆家庄可信?”
初六不明所以,看着曲泠。
曲泠笑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云州欠我的一千两。”
初六轻声道:“主子,云州真是陆酩?”
曲泠没有瞒他,初六不是傻子,他无缘无故让初六去打探陆家庄,初六只要一想就能知道和云州有关,点了点头,道:“八九不离十。”
初六沉默片刻,问道:“主子想怎么做?”
曲泠说:“都到这个份上了,能怎么做?”
初六不吭声了。
曲泠道:“他可还欠我一千两,他要真是陆酩,这条命,就不止一千两了,够咱们舒舒坦坦过上几年了。”
他说得功利,初六看着曲泠,咀嚼着“咱们”二字,心中稍安,还是忍不住试探道:“主子,真的是因为一千两?”
曲泠怔了怔,抬起眼睛看着初六,初六心颤了颤,抿紧嘴唇,几乎要低下头,方听见曲泠不咸不淡道:“初六,知道我为什么带你离开春日宴吗?”
初六有点儿发慌,小声叫了声主子。
曲泠淡淡道:“因为你最聪明,最有分寸。”
“我在春日宴已经过够了事事算计揣摩人心的日子,你可以有小心思,但是你要是失了分寸……”
初六慌忙道:“主子,不会的,初六不会。”
曲泠道:“不会最好。”
藤椅一晃一晃的,曲泠突然一笑,道:“不是因为一千两还能是因为什么,我现在还不想死,咱们那点银子不知够我们过多久,自然要多弄些银子。”
“总不能是因为男人,”曲泠扯了扯嘴角,道,“我这辈子见的男人海了去,还不至于因为一个男人蒙了心。”
何况,陆酩不是云州,像陆酩这样的人,若非他落魄,只怕见了他,都不会正眼瞧一眼。
曲泠最不会的就是自讨没趣。
第29章
云州若只是个傻子,曲泠不介意养着他,可云州是陆酩,就成了烫手山芋。
尤其是还未恢复记忆的陆酩。
他到底不是江湖中人,陆酩的诸多事于他而言,只能来源于话本传说。可一旦了解了这个人,曲泠忍不住咂舌。
怎么说呢?
不是陆酩不出色,诚然,陆酩在江湖上那也是屈指可数的青年才俊。陆酩少年成名,是陆家庄出色的少庄主,刀道传人。
自惊澜刀败给了漠北瑶光剑,陆家庄声名受挫,陆酩接任庄主之位时不过十九岁,正当年少。是时陆家庄旧怨朔州诡云手方霄云上门寻衅,后来年仅弱冠的陆酩携刀迎战,生生斩断了方霄云的右手。
江湖人将那一战吹嘘得天花乱坠,道是方霄云的血都溅到了陆酩脸上,衬得陆庄主俨然玉面罗刹,周遭观战的人都为之胆寒,叹道惊澜刀败不过一时,终有一日,陆酩会重振陆家庄的声名。
曲泠看着传说中的陆酩,又忍不住去看云州,实在无法将面前这个傻大个儿和年少成名的陆庄主当成一人。
曲泠看得久了,云州再是迟钝也察觉了,他抬起头看着曲泠,二人对视了一眼,曲泠说:“没事,你继续忙你的。”
他摇了摇那把牡丹团扇,云州目光在扇面的牡丹转了一圈,莫名地觉得这扇子实在俗气得很,还不如曲泠的指头好看。云州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手中的雕刻刀在他手中变得分外听话,细碎的木屑自男人修长的手指滑落,纷纷扬扬,很有几分赏心悦目。
曲泠发现,云州不说话,安静地坐着时,确实很有几分矜贵气度。
曲泠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高手风范?
他稀罕又惊奇地绕着云州转了两圈,云州一个分神,雕刻刀就刮过指头,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曲泠抽了口气,蹲下身抓着他的手指,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云州还没说话,指头就被曲泠含在了口中,他愣了下,垂下眼睛看着曲泠,一时间将自己才组织好的话都忘了。
曲泠含着他的手指,舌尖舔过伤口,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他抬起眼,二人目光对上,一时间也有些怔忡。
旋即,曲泠就吐出他的手指,“呸呸,吃一嘴木屑。”
云州呆了呆,笑了起来。
曲泠瞥他一眼,“笑什么?”
云州摇了摇头,只专注地看着曲泠。
不知怎的,曲泠竟有些受不住青年这样信赖的眼神,他勾过一张小木扎坐在云州面前,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
曲泠说:“云州啊,我对你好不好?”
云州点不假思索地头。
曲泠理所当然道:“是吧,我对你多好,捡了你,救了你给你找大夫,管吃管住还管给操。”
云州听到最后一句耳朵就红了,曲泠说:“哪个救命恩人像我这样?”
他见云州不说话,反问道:“不是吗?是我对你不好,还是你弄得不爽?”
云州眼神闪躲,讷讷了半晌,说:“嗯。”
“所以说,你得记我的好,”曲泠语重心长地说。
云州眨了眨眼睛:“曲泠有不好吗?”
“……那自然是没有!”曲泠说。
云州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他的扇子,说:“扇子不好。”
曲泠道:“哪儿不好?”
云州干脆利落地说:“丑。”
曲泠:“……呵。”
半晌,曲泠说:“云州啊,以前的事你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云州茫然地看着曲泠。
曲泠说:“谁打伤的你也不记得?”
云州摇了摇头。
曲泠叹了口气,突然,他眼睛微亮,看着云州,道:“我给你换把刀吧。”
云州不明所以地问:“换什么刀?”
曲泠抓住他的手,说:“走。”
第30章
曲泠带着云州出了门,去了武器铺子。
武器铺陈列武器种类繁多,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尽都可寻。曲泠甫一踏入,就被满屋子的武器晃得眼花,脖颈发凉,险些拉着云州转身走人。
所幸武器都未开刃,没有见过血。
武器铺子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下颌蓄须,一见二人,略一思索,目光就留在了云州身上多看了几眼,笑盈盈地对曲泠道:“这位爷,想买什武器?”
“小店这铺子里的武器种类,在清州城认第二,就没有哪个敢说第一。”
曲泠不置可否,踱步在武器陈列架上慢慢地看着,道:“都在这儿?”
老板道:“这些是较为常见的,不知爷想寻把什么样的兵刃?”
曲泠道:“刀。”
老板笑道:“刀我这儿多的是,这边请。”
他将曲泠二人引去刀架上,曲泠偏头对云州说:“去看看,哪把最合眼。”
云州望着曲泠,他脸上戴了傩戏面具,乍看过去,确实有几分侠客行家风范。
曲泠听闻武器于这些武者而言,意义非凡。陆家庄的惊澜刀天下闻名,陆酩是陆家庄主,惊澜刀法的传承人,从小练的,自然也是惊澜刀。
曲泠记得他曾经问过云州,他使的什么武器,云州脱口而出就是一个刀字。他可能忘了自己是谁,可这经年的武道修行深入骨髓,不是他说忘就能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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