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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 完结+番外 (似融)


  萧令明说着向前凑了凑,他抬手环抱过武帝的腰际,将脸埋进天子冰冷的朝服当中,闷声闷气道:“您愿意同我说,我就听着,您不愿意说的,便是明儿不该知道的。”
  萧令明柔软的脸颊下压着坚硬的金线与宝珠,他在天子的胸膛上听见了一声轻笑,而后武帝意味不明地点了一句,“确是妃妾该有的行止。”
  武帝摸了摸萧令明冰冷的长发,低下头去瞧他。
  萧令明其实很早就没有当年在含元殿里伏在他怀里撒娇的孩子样了。
  他发上穿插着贵重华丽的钗镮装饰,隐隐窥见的侧脸上有着细碎闪烁的珠粉胭脂。
  武帝似心有所感,叹了一句,“你和令仪真是两种性子,明儿怎么就不是个女儿呢?”
  令仪二字一出,萧令明便心中一紧,在天子面前,一切关于他姐姐的内容都没那么好应付过去。
  不过这次,天子似乎并没有要他应对的意思,自己一笑道:“不过若是女儿像了清合的性子也不好,她是个男儿性子。”又笑说:“你怎么就不能像你姐姐些?”
  “清合多凌厉一个人,你……这些年行事越发软了,真是立不起来的。”
  萧令明却失态地冷笑了一声,“您忘了,当年我勒杀惠妃,是您说我行事乖戾远胜清合当年,手把手地教我改了不是么?”
  武帝没想到他呛声,一愣之后硬抬了他的脸起来。他见萧令明面色僵冷,仿若当年。
  武帝年轻时候做事比现今更为狠绝偏激,当日萧令明这般行事,刺到了他心中于清合郡主的隐痛。
  碎儿琐儿本是一对,他一时气恼,剑架在了碎儿的脖子上,逼萧令明亲手勒杀了纵他行事的琐儿。
  好似就是这一天始,他身上最后一点儿属于原原本本的萧令明的东西就此被折断了,自此以后便是如今柔顺的模样了。
  武帝想到这儿不由得就软了点儿心肠收了手,只沉默地抱着他,仿若深深地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萧令明见他没有发作的意思,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他乖乖任由武帝抱着,天子久久不语,久到萧令明将要在这熟悉的龙涎香气中睡过了,他突然说:“朕确曾视你如子侄的。”
  天子好似悠悠随口一语,可在萧令明听来却如同九宵云端飘下的仙人旨意,叫他心底深藏至今的那些对往年的一切怀疑和不解都抹去了。
  他浑身都僵住了,汹涌的泪意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然在眼眶中翻涌。
  他知道天子这话并不是哄人的。
  ——圣人不是说来欺哄他的。
  宋聿当时是那样心心念念地盼着能有一个与萧令仪的孩子。哪怕这个孩子即使降生也不会有丝毫名份。
  萧令仪的孩子他没盼到,倒是萧令明的越长越像萧令仪。且他年纪又生得巧,武帝抱他的时间怕是比抱所有的皇子公主们都长。
  他记不清幼时的许多事情,可那时的永昌侯府里他与姐姐与圣人,好似当真是美满的一家人。
  可这美满没能持续几年就彻底翻覆了。
  ——永昌侯府被夷做平地,萧令仪被执着了她一生的天子赐死在了临春行宫。
  而萧令明——当年在宋聿酒后被哄着叫过父王的孩子,被成了天子的宋聿封做了自己的后妃。
  即使世事再无常,可天壤之别也不过如此。
  饶是萧令明竭力忍着,但武帝还是感觉到了胸口的湿意,他一生搅弄风云执掌天下,却偏偏在此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萧令明是合该落泪的,他什么事都没做过,当年不过一个无知孩童,却被他长姐牵累,被自己摆布,好似注定潦草一生了。
  “你恨清合吗?”武帝缓声问。
  若是平常的萧令明或许只会轻描淡写地说一句都过去了。可他此刻叫满腔郁愤压在心头,逼得他快要将肺腑心肝都吐出来了,只一味靠着自己咬牙忍着,却终究还是露了一句,“她是自作孽!”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天子的预料,但他张了张口,似乎接下来的话令他难以启齿。
  “……那你恨朕吗?”天子低头看着他乌黑的发顶,低声问。
  武帝看不见萧令明此刻的神色,但是能感觉到他抓着自己衣袍的手紧了紧,连带着天子的心弦也紧了紧,继而他听见萧令明说:“……怎么会呢。”
  “——我怎么能恨您呢……”
  ……
  翌日本是无朝的,可为了过继宋显一事武帝还是早早起了,萧令明心境大起大落,又答前朝大人们谏自己的折子答到了半夜,自是更起不来床。
  武帝梳洗完,临出了昭阳殿,掉头回去随手取了一折萧令明答的折子翻看。
  天子草草看完只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否满意。
  萧令明睡到了日渐西沉才起了身。
  那时天子的圣旨已然落下,后宫之中的口舌风云也早已过了一波,虽无人敢把这些东西传进昭阳殿,但是自瞒不过需在宫外行走的碎儿,她伺候着萧令明洗漱,絮絮叨叨地给他闲话。
  萧令明听完了也只说:“随她们说去吧,一日日在后宫里熬着,也就这些事情可说了。”
  碎儿点点头,又问:“您不生气吗?”
  萧令明认真道:“我又不是菩萨,会烦的。可是她们可怜,我若是露出了厌烦,被陛下瞧见,她们许就活不成了。”
  “我是在这世间偷生的人,总没有再去戕害别人的道理。“
  碎儿当然知道他的心病是什么,便伏在他膝上柔声劝道:“您和候府都是被她牵累。”
  萧令明却自顾自地说:“她那样聪明的人……我小时候是不懂,觉得她是过刚才折,是机关算尽太聪明。”
  “——现在倒觉得她是求死的,圣人对她那样深的情谊,若是她服了软,即使她罪当万死,圣人或许……未必不会心软。”
  本就是随口闲话,可萧令明却在说完之后脸色阴晴犹疑起来。
  似有什么被他长久忽略的东西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却似惊雷突降般启迪了他从未想过的事情。半晌后,他缓缓否了自己方才的话。
  “——不,宋聿也是要她死的。”
  萧令明说着蓦地抓紧了碎儿的手,似乎被什么瞧不见的东西惊到了,他急促道:“他那日说要我殉葬,说要了了所有的旧事,若是他打定主意要我死……”
  若武帝真的动了要自己殉死的念头,他这些日子的矛盾作为似乎都有了解释。
  ——先是封皇贵妃,后下诏过继也好,如今松口认了往年也罢。都不过是是天子自知时日不久,最后再逗弄一下豢养了多年的宠物罢了。


第20章
  萧令明说着,泪就已经不自觉地落下来了,他原本不是这样软弱易哭的人,只是身体远比心思懂得服软
  他在武帝给的一个个教训下,早早地就学会了在后宫里面应对事情的万金油。
  滚烫的水珠一颗颗落在了碎儿的手背上,她不聪慧也不敏感,一路靠着运气和萧令明的护持走到了今日,如今面对这样大的事情,她只会一道哭着劝,“圣人不会的。”
  她努力地想着她眼里圣人不会的原由,笨拙地安慰着,“圣人何必作弄您呢,且您和圣人那么多年情份……”
  萧令明摇了摇头,他闭了眼,泪珠晶莹地挂在他浓密卷翘的睫毛上欲坠不坠,“宋聿……宋聿……”
  宋聿如何呢,宋聿的行事素来喜怒无常,且那时他都闭眼了,还需顾忌什么情分呢。
  思虑至此,萧令明自嘲地笑了笑,随着那双眼睛微微弯起,原本尚含在眼里未来得及落下的泪一下就滑了出来,“万一当真如此,我还能怎么办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道理亘古不变,是我痴心妄想了。”萧令明用拇指轻轻替碎儿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当日圣人问我……我便该叩首谢恩。我这十几年都是因宋聿手下留情才苟且偷生,我竟痴心妄想违逆他的心思,还同他说来日想要出宫的昏话……”
  萧令明虽睁着眼,视线却空落落地在半空飘着落不到实处,他眼上的妆叫泪水化开了些许,赤朱墨黑在眼下晕开了一片,连带着落下的蜿蜒泪痕都是一道道触目惊心地朱墨交缠。
  “想来这段时日的种种,不过又是一场教训……”
  碎儿看他这样,亦是心碎,她抖着手,举着帕子,轻轻去拭萧令明的脸,“……公子。”
  她没能忍住,旧事的称呼从心中涌了出来,却在下一刻就被萧令明虚虚掩了口,“——不可。”
  碎儿被他捂着,听话地禁了声,只是泪珠断了线一般顺着面颊往下淌。
  萧令明收回手,攥着衣袖捏成了拳,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时甚至努力笑了笑,“没事的,便如此吧。偷得十九载,不该再有妄念了。”
  碎儿已然哭得说不出话来,她的喉咙被窒息地肿痛感掐住了,只一味的摇头落泪。
  萧令明柔软的掌心抚过碎儿湿透了的面颊,声音低柔极了,“碎儿你想不想出宫去看看。”
  “——代我去宫外看看好吗?去看看外头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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