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幼稚啊……
李琳琅念了一路的燕大夫,秦冉听的烦了,现在真人来了,还不如闻名呢……
秦冉无语看他,道:“什么德行,好东西不藏着拿出来炫耀什么玩意,看你嘚瑟的。把你尾巴收一收,翘上天了。”
燕琛笑道:“怎么还不许人显摆了?你气性够小的啊。”
秦冉不耐烦乜了他一眼,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漂亮笺子,递给身旁的叶秋,道:“差点忘了,这是你的。”
这是秦冉给叶秋写的题字,他嫌“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几个字太长,写出来不好排版,就自己改了改,为了这题字,可以说秦冉也没少费心思。
毕竟,这还是叶秋第一次主动要什么东西。
燕琛在一旁看怔了,指着秦冉,又指着叶秋,道:“你们俩……”
秦冉奇怪道:“怎么了?”
燕琛注意着秦冉的表情,突然笑了。
看来,秦冉和叶秋还没有心意相通,也许秦子开还不知道自己被叶秋做了什么。
燕琛意味深长地看叶秋,勾起唇角,贴近秦冉耳边,双唇开合,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叶秋听到:“啊,秦子开,你不知道你身旁这位叶秋叶公子……”
果然看到叶秋垂在身侧的右手慢慢握紧了。
试探够了,燕琛猛然抽回身站直身体,点到为止道:
“……叶秋人不错,适合你。”
“说的什么话。”秦冉嗤笑一声,燕琛说话一向没个正经,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就是嘴欠。秦冉还想着给叶秋解释一下,头刚转过去突然回过味来,道:“等等,你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偶然遇到过几次。”燕琛手抵唇咳了一声,推诿道:“具体么……你问你旁边那位。”
他想找机会溜,刚好看到李琳琅从屋门口出来,就和他勾肩搭背往反方向走,李琳琅头还是偏向秦冉的,约莫想和侯爷搭几句话,燕琛低了声音在他耳边恐吓道:“别看,长针眼。”
离他们三尺外,坐在轮椅上的秦冉:“……”你以为低声说话我就听不到了么?
李琳琅被他压得肩膀一偏,道:“什么长针眼?”
“嘘……”燕琛道,“找个地方我慢慢给你解释……”
说着就把人拐走了。
到底,秦冉也没有问叶秋和燕琛的事情,正如叶秋不去追问他的底一样,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事情总会明明白白。
这些天一直是叶秋在照顾他,秦冉原来也不是没朝那个方面想过,后来明确知道叶秋有了心上人,他就把这个想法否决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没来由的生出一股遗憾。他归结为军营里待久了,身边都是糙汉子粗手粗脚,大大咧咧,陡然有一个人这么待他,生出了错觉。
温柔乡最是醉人,无论男女亦如是。
这么想,他打定主意等这件事情解决了,也该找个人成家,能像叶秋这样的就挺好。
像叶秋这样的?
秦冉扶着额头,心道自己脑子里都是什么玩意。
晚上的时候云中子来给秦冉施针。
施了这一次,秦冉终于可以摆脱大夫的荼毒,就表现得异常乖顺,云中子看出来,有意逗他,眯缝着眼给他下针,久久都不扎下去,看着秦冉眉心一跳。
这老头……
等了一柱香,秦冉抬眼看云中子,云中子还瞄着他撩起袖子的胳膊像是在找穴位,道:“别动啊,人老了,眼神不大好使……”
本来悄悄缩回手的秦冉手缩到一半停住了,云中子不轻不重下了一针,道了一句:“劳宫穴”。
秦冉嘴角一抽,忍住了。
云中子又捻了一根银针,笑眯眯道:“这次扎哪里好呢?”
秦冉心道这老头逗我玩呢,意识到这一点,他也不急了,唇角勾起一个弧度,配合道:“该天井穴了。”
云中子乐了,道:“记得这么清楚?”
废话,扎了这么多天,能不清楚吗?!
秦冉看着自己的手臂,等着云中子下针,大夫偏偏把手收回去,细长的银针被他夹在右手的食中二指,像是将秦冉拿捏在股掌之间似的:“既然这样,你自己来。”
秦冉差点生生气出一口血,他面无表情看那冷森森发寒光的银针,再看云中子,笑得可亲,道:“那您说扎哪里,随意,请。”
云中子道:“不扎了。”
秦冉不笑了。他气血一阵阵上涌,喉咙有些甜意。秦冉闭紧了唇不说话,有些奇怪自己今晚的气性有些大,心口有些疼意,还没伸手摸上去,云中子就将针扎在他想要去摸心口的手背。
云中子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幸灾乐祸道:“扎这里了。”
秦冉睨着大夫,气得不行,没忍住,一口黑血猝然呕到地上。
云中子等他黑血呕得差不多,把针收回针袋,对叶秋道:“等会儿看还有没有吐血,若呕出的血成黑色就无事,淤血呕尽就行了。”
竟是故意气他呕淤血。
大夫这一招太狠毒,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意识到自己被耍弄,秦冉终于气笑了。
他现在看起来凄凄惨惨,云中子捋着胡须琢磨一会儿,捏着秦冉的腮帮子,畅意道:“臭小子,谁叫你落我手里呢。”
施完针,秦冉还需要泡一次药浴,云中子轻轻地来,又轻轻地挥袖走人,他有一个疯子需要治,就没在这里多耽误。
说起来,这疯子也是秦冉丢给他的,云大夫没给他下毒手算轻的了。
他的腿脚被云中子害的还是瘫着,依大夫的意思还要一两天银针效果褪去,封住的穴脉才解得了。秦冉尝试运转真气冲击被封住的腿上的穴位,差点又把自己闷出一口血来,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好好泡药浴养着。
他闭上眼沉在药水里,药性逐渐被他吸收入体内,修复没有好全的经脉。秦冉能感觉到七筋八脉被热意充斥着,散落在身体四周的真气依附过来,慢慢聚成团,化入经脉中。
堵塞的经脉在畅通起来,他的真气能够运转了。
意识到这一点,秦冉运转为数不多的真气一遍遍冲击、扩充部分艰涩难转的主脉,第一个四十二周天的时候,几根主脉承受不住破裂,连带着秦冉自己呕出了一口血来。
还差点……
血在水里晕染开来,秦冉将头搁在桶上,打定主意死磕到底,连唇上血迹也顾不得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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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月色正浓。
他四肢麻痹了一会儿,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耳朵里流出来,湿哒哒的,是血。他嘴里呛出来的也是血,浴桶的水面浮上一层红色,人看着都瘆得慌。
咳咳咳咳……
叶秋原本是在外面的,听到了响动推门而入。
秦冉还有些头疼欲裂,耳朵也阵阵轰鸣,他简单清洗耳里、唇边的血迹,然后看到了叶秋闯入的身影。
叶秋见他人没事,又皱眉看浴桶猩红一片。
秦冉怕误会什么:“淤血。”
嗯……这已经不是一口淤血的量好吗……
叶秋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去屏风上给他拿衣物。
药水还是热的,温度比最开始还要烫手,秦冉耐不住热手撑在药桶上想出来,惊讶地发现双腿有了知觉,能动了。
经脉畅通,居然顺便冲破了云中子封住他双腿的穴脉。
他不动声色地坐回浴桶,云中子这老头要是知道他腿好了,保不定给他施几针,他可不想再回轮椅瘫几天。
秦冉装作腿还是瘫的样子等叶秋,他心里还是很平静的,直到叶秋要伸手抱他出来。
第二十七章 发狂
上一次秦冉被叶秋从药桶里抱出来,他昏迷不醒毫无意识,所以毫无芥蒂,就算事后知道也感觉不大,轻轻一揭这页就过去了。
这一次,他可是完全清醒的。
秦冉脸上有些泛红,不知是否被水汽蒸的,他尴尬地咳了一声:“你……肩膀借我用用。”
叶秋把衣物轻轻搁在浴桶旁边的凳子上,背过身闭了眼,将肩膀借给他。
装不下去的秦冉看他转过去才起身穿戴,并没有借叶秋的肩膀。他尴尬的是在叶秋面前袒露自己的身体,叶秋转身后就没有什么好顾及了。
叶秋听到了水声,瞬息便听背后的秦冉道“好了。”
秦冉随意给自己披了一件长至脚踝的外袍。他人在浴桶衣摆露在桶外,水是红色的,隐隐可见水下修长有力的双腿。叶秋转身时秦冉正坐在桶沿上,懒懒散散支着下巴看他。
他也没管冲击经脉后的身体不适,手一撑,就轻轻巧巧翻出浴桶。他现在真气充盈,精神好得很,贴近叶秋悄声说了一句:“我腿好了”。
叶秋“嗯”了一声,向退了一步,极不自在地躲开他滚烫灼热的呼吸。
秦冉悄声说这么一句的意思是让叶秋帮忙瞒着云中子,他估摸着叶秋理解了,就没欺负他,拿上自己剩余的几件衣物,也没穿。不知怎的,他感觉自己的体温在逐渐升高,热气散发不出来,迫切想找个地方凉快凉快。
人脑子发热起来,就想不了其他了,秦冉居然就这样衣衫不整的走出去,也不怕被旁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