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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军爷那些年 (孤山拾荒客)


  剧痛中,胡九彰几乎是嘶声竭力的哭嚎,他再也不想掩饰什么,他满心的怨恨与不甘,都在这剧痛中得以释放。他哭了,泪水从眼角滑落,滑过他烧得不见血色的憔悴面庞。但叫胡九彰感到困惑的,却是迷蒙中,在他脸上轻轻略过的一丝触碰。
  “诶……没事了,你别哭啊……”
  耳畔传来白慕云颇显慌乱的安抚声,那声音一下将胡九彰从幻境拉回现实,直扰得胡九彰身上更难受了。
  白慕云——
  有了旁人在场,胡九彰怎肯再泄露出丝毫软弱来。他强睁开眼,便见到眼前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手中正拿着帕子,坐在自己身旁,而那人影之外还立着个更加模糊的身影,可胡九彰看不清了,他最多只能看到白慕云拿着帕子的那只手,就连白慕云脸上的表情,他也看不清。
  “……多…多谢。”
  “现在还说什么谢啊——”白慕云一见他开口,声音反倒更急促了。“你快好好歇着,别说话了。我知道你难受,我请了全长安最好的大夫来给你治伤,很快就会好的……你别难过了,好好睡一觉。”
  白慕云说这话时,那语气也急促得像个强掩惊慌的半大孩子似的,胡九彰只听那声音,鼻腔便又酸了。
  “你为何救我……”
  他强打着精神半睁开眼,一双眸子却仍无法清晰对焦到白慕云脸上。但胡九彰全然没有要闭眼的意思,他眼角还带着泪,脸上却又恍然间,显出一丝释然的笑。事到如今,这满长安竟然还有这么个人,愿意这般照顾他,这条命就算丢了,怕是也值了!
  “待你退烧了,我自会与你说。大夫刚给你处理好腿上的伤,幸亏我发现得及时,伤势没有恶化,否则你这条命,恐怕也保不住了。”
  “现在说……”
  胡九彰虚弱到了这等程度,竟偏生连半步也不肯退让。他声音都是虚的,音色中还带着丝丝颤抖,听得人心里发慌。
  “诶……你这人……”
  白慕云焦急声线中不由得又添上些许无奈来,可他又不敢对胡九彰说重了,只坐在那儿长叹出一口气,又对着身后的人影摆了摆手,直到那人影消失不见,这才幽幽开口。
  “老胡……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他俯下身,这话却是只冲着胡九彰说的。
  “说来也是惭愧……我活这么大,居然只在上月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是被那抚养我长大的庶母给害死的,那女人瞒了我二十一年……整整二十一年啊……”白慕云长叹出一口气,眼中落寞,却又带着些许疏离,就好像那情绪不是他的,他只是正伏在胡九彰身旁讲故事。可他声音太过沉重,就连胡九彰这个分分钟都有可能再昏睡过去的伤号,都跟着他那低沉口吻,轻叹出了声。
  “我父亲常年不在身边……家中两个异母的哥哥,平日里也都素来与我不睦。可我一直以为,母亲对我,总归是好的。但上月……我就连这个名义上的母亲也没了。那女人便是面上对我好,可暗地里,却恨透了我……她恨我娘,也恨我。那个家……我再也待不下去了,本是想就此远走,可到了城门边上,却又被我爹派人给拦住了。”
  “老胡……其实我觉得,像你这样当个兵,也挺好的。”白慕云眼光幽幽打在胡九彰面上,声音也愈发轻柔了。
  “我虽是家中的三子,但却是嫡子。从小到大,我不能说一句过格的话,就连举止动作,都不能有丝毫不雅。本来……倘若没有娘日日陪着我,我恐怕早就要被逼疯了,可如今,便是那个我唯独放在心上,去当做亲娘来侍奉的女人,竟也一直怨恨着我……是我这个嫡子,夺了原本应该属于她那两个亲生儿子的好处和权力。但我又何曾快乐过?这辈子……我从没有过片刻的自由。家中上下,没一个人,是真心待我的。他们张口闭口,便是利益纠葛……说实话,没遇见你之前,老胡……我都想去死了……”
  白慕云说到这儿,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须臾,才又开口。
  “……可死了,我这一世也是白活。老胡……其实我挺想去当兵的。至少当了兵,我这条命便总还能有点用处。所以那日遇到你,我才主动与你攀谈,但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事无巨细全都说给我听。我喜欢听你说话……老胡,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一听就听出来了,你从不骗我……”
  白慕云说到这儿,又垂下眼往胡九彰脸上打量,但胡九彰那双眼却已经闭上了。
  “……诶,睡吧……好好休息。”
  白慕云轻叹了一口气,这才从胡九彰身边直起身来。但胡九彰睡了,他却没走。他手里攥着个白手帕,一直坐在胡九彰床边,好像是在守着什么。可到底是他在守着胡九彰,还是他需要胡九彰去守,这便是谁,也说不清了……


第10章 留在我身边
  整整过去了两日,胡九彰的烧才算是彻底退了,这期间他睡睡醒醒的,意识总不大清楚,直到这一日退了烧,才大梦初醒般,在连日灼烧的混沌中感到一丝安逸清凉。
  睁开眼,天蒙蒙亮,清晨的微光悄无声息的将这一片灰蒙蒙的卧房逐渐照亮,胡九彰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这间自己已经整整睡了两日的卧房。
  他身下躺着的卧榻边上,高高的架着几层帷幔,那帷幔都是半透着光的黄色薄纱织成的,几层叠下来,却仍能叫胡九彰看到幔帐外雕着花的漆木门窗。胡九彰这辈子没见过织得如此通透的薄纱,更别提叫他用了。原本睡梦中,他以为这淡黄色的纱幔不过是他梦里的幻想罢了,但这时清醒了,纱幔却还在。胡九彰躺在那儿瞧着这几层若有似无的黄色纱幔看了好一会儿,不由得有些发愣。
  这白慕云到底是多有钱?不……有钱就能用上这等纱幛?他该是不单有钱,还有权,而且权势滔天——
  胡九彰得出这么个结论,心里反倒更没底了。他这辈子接触过官最大的,估计就是他们瀚海军的张都尉了,可张都尉是北庭都护府的兵,拿他跟长安这些置于帝国中心的权贵比,根本还差出十万八千里呢。
  胡九彰这么一想,又不住叹气。胡彦死了,尸首的下落,恐怕也只能再去问那张泗,可自己如今这副模样,连床都下不了,待到伤好,再去寻张泗,恐怕胡彦就要尸骨无存了。一想到这个,胡九彰心里就一阵刺痛,稍不留神眼眶便又要沾湿。
  可如今是在人家的屋檐下,胡九彰哪里肯露出丁点软弱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情绪翻涌,这么动作一大了,他原本已经痛到麻木的腿,又不住隐隐作痛,胡九彰这才想起自己这时最该在意的事——他这双腿。
  胡九彰连试了几次才用手撑着身子从榻上坐起来。而他这一动,几乎是同时,不远处便传来一声响动,胡九彰听到有人往里赶的脚步声。他不由停下手上的动作,朝着那帷幔外一望,却见着白慕云正匆匆往自己榻边来。
  白慕云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儒士长袍,料子也是丝绸面的,映着晨间的微光,反出点点鲜亮来。可白慕云脸色却不好看,紧张中又带着些忧愤——白慕云这两日是如何过的,恐怕胡九彰是不得而知了。
  一个离家出走的富贵公子,答应回家的条件竟然是要救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兵,且他私自带人回来不说,还把人安置到了自己的卧房内,而他这个主人反而跑去外屋睡着侍从的卧榻。这一节,胡九彰如若不问,白慕云便是永远也不会主动说。
  他正是因为胡九彰的存在,才鼓起勇气重新面对这个家,否则白慕云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二十一年,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二十一年……身边竟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相与的,这事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事情可笑,而一厢情愿的相信着庶母的他,更是可笑。
  可这话,白慕云不会再当着胡九彰的面说。在胡九彰面前,他只是他,他要听真话,而只有去掉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他才能听得到真话。
  “白公子遇着事了?怎地这般忧愁?”
  胡九彰瞧见白慕云这副模样,面上不由显出点点调侃笑意。他身上纵然难受,但当着旁人的面,他就是装也要把样子装足了。不想白慕云听他这话,反而显出些许怒意。
  “你烧退了?快躺下,你这伤少说也得养上个把月,不仔细着小心再烧起来。”
  胡九彰还是第一次听到白慕云这样急促的说话,他不禁有些发愣。
  “诶——没事,这不是没死嘛。”
  胡九彰话未说完,白慕云已然行至榻前。却见这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儿忽而抬起手,一把便将胡九彰按回了榻上,且他另一只手竟还在胡九彰背后轻轻托着,是为了怕胡九彰躺下时再磕着碰着。
  直到胡九彰躺实了,白慕云才将自己托着他的那只手从胡九彰背后抽出来。白慕云也是细心到了极处,他这点小动作胡九彰都看在眼里,胡九彰虽然注意到了,但他却只觉得是白慕云太过小心了。
  “诶——我哪儿有这么金贵,又不是琉璃翡翠做的,还能一摔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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