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闻言,瞬间涨红了脸,口不择言:“季寒不是女子!”
沈长耀瞪大眼睛:“你你……你喜欢男子?”
☆、欲买桂花同载酒
“说什么呢!”沈约连忙解释道。
沈长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压着心口道:“不是就好……那人,是官家人吗?”
沈约呲笑一声:“您觉得可能吗?寒山那鬼地方。”
沈长耀道:“不是最好。你难得有交心的朋友,如果有机会把人往家里带,让我见见。”
他这话不由就带上了些许命令下属的感觉。
沈约皱了皱眉:“我交个朋友而已,用不着吧。再说了,那不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没什么稀奇的。”
沈长耀微微一笑,又想到了什么:“这次寒山大水,你那朋友,应当没甚么事吧。”
“管他呢!”沈约装作不在意,“死不了。”
沈长耀不置可否:“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算了,记得和你那几个朋友联系联系,虽然三年没见了,但听李叔说你们经常联系。”
沈约看了一下沈长耀的眼睛:“这不需要父亲提醒。”
沈长耀顿了一下:“父亲是为了你好。”
沈约道:“夜深了,儿子有些乏了,先行告退,父亲也早些睡罢。”
语罢,便推了出去。
沈长耀看了看了那昏黄的竹窗,叹了口气。
……
沈约再见那些狐朋狗友是在春风楼。
春风楼里莺歌燕舞的不少,但是装饰清雅高端,连两边门边上提得诗都不俗,仔细一看,竟然是当今林大学士从前流连春风楼时饮酒醉后写下的风月词。
沈约一个人在座上饮酒,将那价值千金的春风醉一饮而尽后,又撑着头,好像在想什么。
走进来两个衣着不凡的男子,一个将发冠高高束起,瞧着俊朗眉目,黄袍玉带,腰上还别着一支碧色玉笛,举止却是狂傲不羁的样子。
另一个男子瞧着就斯文多了,水墨色的衣带长袍,连清淡的眉目都透着一种温润的感觉,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我看看,这漂亮的小人儿是哪家的小侯爷?”说话的是那个黄衣男子,话里带着调笑。
沈约瞥了一眼他,道:“杨听昶,你小子想死了是吧?敢调戏到我头上。”
杨听昶哈哈一笑,在他身边坐下道:“小侯爷终于回来了?”
沈约没理他,对着那清润模样的男子道:“茗之,你倒是从燕云回来了。”
唐隽道:“正是。我和兄长一同进京恭贺圣上生辰。拾得,好久不见。”
杨听昶道:“你可不知道,茗之有多难见到,我之前往他府上跑空了好多趟,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沈约道:‘你活该。想也不想藩王回京有多难,肯定要进宫觐见皇上。”
“算我倒霉,”杨听昶嘻嘻道,“昨天你猜我去找茗之看到了谁?”
沈约无语道:“谁?”
唐隽微微笑道:“他遇到我兄长了。”
“哦哦,小黑遇到大黑,”沈约道,“然后被唐夜好好收拾了一顿吧。”
杨听昶摸了摸鼻子,恨恨道:“没想到,那家伙小时候长得瘦瘦弱弱的,还比不过遁叶呢……”
“听昶,慎言。”唐隽止住他的话。
沈约给杨听昶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想被上面那位听到,就尽管说。”
当今圣上,郑隐,字遁叶。
杨听昶道:“看到沈约你我一下高兴地忘了,那小子现在连名字都不能说了……你别瞪我了,行吧,你这和唐夜好像,怪杵人的。”
沈约意外道:“你是说唐夜?唐默之?”
杨听昶道:“就是茗之他哥,你一定没想到,他变化到底有多大……那眼神,能把我吓死,当年一起玩的时候连个孩子的欺负都躲不开,现在却变了个样子……”
沈约有些意外,问唐隽:“茗之,你哥近些年怎么了?”
唐隽温润的眼中也有些迷惑,不过敛嘴一笑:“在你刚刚去寒山后,他发了一场高烧,醒来就像变了个人,不过比以前倒是开朗了不少,还时常进宫去找圣上说话呢。”
沈约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杨听昶道:“这小子和圣上小时候就好的像穿一条裤子一样,小时候还总是被圣上保护得像什么一样,现在看上去倒是反了过来。”
沈约想起幼时几个人一起长大的情谊,又将春风醉饮了一杯。
“对了,听说你在寒山藏了个人??”杨听昶挤眉弄眼道,像是不怀好意的登徒子。
沈约没好气道:“滚开。听风就是雨,那人是男的,和我们一样的。”
杨听昶呆住了:“啊这……没想到你竟然好这口,也行吧,你开心就好。”
沈约无语了,杨听昶和他爹的的脑回路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那个……我听说月落馆就挺多这样的小倌,模样不输沉鱼坊的姑娘。”杨听昶道。
沈约还不知道这位花花公子哥,从两年前写信告诉沈约自己开了荤后就一直流连风月,醉生梦死。沈约给了他个白眼,道:“季寒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我的朋友,和你们一样的。”
杨听昶表情竟然好像还有些可惜,沈约真想砸死他。
唐隽脸色好像不太好,温和道:“拾得,你真要好好管管听昶,他真的太过了。”
沈约难得听到唐隽竟然还有管不了杨听昶的时候,沈约蹙眉道:“杨听昶,你小子少点去烟花柳巷玩,别沾了庸俗气儿熏得茗之和我了。”
杨听昶嘻嘻笑道:“拾得,你这就不懂了吧。这颠鸾倒凤之事,真是别有趣味。不过不可不会沾什么气儿,毕竟我可不会用那些人儿,我嫌脏。”
这下子变成沈约脸色不太好了,只不过他的脸色不太好是脸色微微发红,他道:“你还嫌别人脏,别人还没嫌你脏吧。”
唐隽净白的脸上早就爬满了红晕,有些不好意思。
杨听昶一看这两人,哈哈一笑,道:“我都忘了,我们茗之都还是个雏儿,等我晚上教教你哈哈哈。”
唐隽的脸更加红了,温润的脸上挂不住的羞耻:“杨听昶,你闭嘴。”
沈约听到茗之竟然凶了起来,沈约朝着杨听昶道:“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叫人扒了挂春风楼楼顶晒着。”
杨听昶听到唐隽的话时就已经后悔了,连忙笑道:“行了行了,我这算什么,明明唐夜才是真风流,我还是不用人的,唐夜可是真真用人的,有次我还听到了……”
明明说不说了,杨听昶的脑袋不想要了。
沈约将一个酒杯往他怀里扔,骂道:“闭嘴。你吓到茗之了。”
杨听昶见唐隽竟然还真的有些害怕,一把抱住唐隽赔着笑:“好茗之,别和哥哥生气,哥哥可没怎么玩过,就是喝喝酒,不会沾了脂粉气惹你难受。”
唐隽的唇动了动,终究还是化为一句温和的话:“我没事,只是刚刚好像有些犯病了。”
唐隽因为有天生的心疾,有时候情绪激动就会犯病心痛,但也是这样,才养的他这样一个温润美好的真正世子。
沈约道:“行了,闹也闹够了,去一趟燕云府罢,我恰好有些事问一下唐夜。”
三人一同来到燕云府,因为燕云府只有唐隽住,前段时间又去了燕云一趟,眼瞧着不是那么热闹,下人倒是多了好几倍,估摸着是因为唐夜也进京了吧。
沈约看着燕云府上的鎏金染花牌子,心中道:真的好久好久不见了啊。
都城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从金陵迁来如今的落京,沈约和唐隽唐夜两个人是金陵那边一系的世家,随着圣上迁京过来,但是平时在金陵那一带世家子弟里横贯了,来到落京又开始搞事情。
郑隐当年还是一个富贵的小郡王,头顶有两个哥哥之外,而且两个都是同胞兄弟,对郑隐都十分宠爱,郑隐也是嚣张非常,仗着两个兄长的宠爱敢在落京横着走。杨听昶就是最不同的一个了,他明明出身书香门第,爷爷是当今的杨阁老,但是却也生得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和郑隐简直是一拍即合。
就这样,嚣张的郑隐杨听昶和嚣张的沈约带着不想嚣张被迫嚣张的唐夜唐隽遇到了。
这两拨人根本没有什么打架的由头,听郑隐之前说,只是因为三个字,决定了他那一锤子往沈约背上砸:不顺眼。
打了一架之后,两拨人莫名其妙地竟然因为唐夜唐隽的身子不好而停下来了,顺便喝了个茶,聊着聊着才发现
——原来你也是纨绔啊?
——是啊,我金陵来的。
——巧了,我是落京纨绔扛把子。
在这几个小少爷心中,纨绔是父辈们所不希望他们变成的样子,那他们就越要变成那样,因为那样很酷。
天真却很美好。
几个纨绔凑在一切,可把这几个人的父亲们愁坏了。特别是郑隐身份特殊,他们打也不敢,整天提心吊胆的他们和太后一党的那几个子弟对着干。
直到郑隐登上帝位之后,一切都变了。他们莫名其妙要对着自己的好友下跪,口呼万岁。好友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笑还是那样的笑,只是有些疲倦。